得了表扬,小明有点不好意思,“东哥教我的。”
“哼。”
东东哼了声,听到这话心情才好了点。
放学回家,写完作业本来要去的山里的,西西喊他捡石头,他不乐意,还耍了会脾气,想到赵家人的嘴脸,最后规规矩矩跟着西西捡石头去了,石头装在篮子里,满了兄弟两就抬到屋后堆起来,要用的话方便。
东东不去山里,小明也不去了,天天帮着他们捡石头,别以为捡石头无聊,石头下有蚯蚓,有虫子,东东和小明玩得不亦说乎,没过两天,不读书的大宝也帮忙捡石头,顺便抱怨起他在村里的生活,“你们不知道,待在村里太闷了,你们都读书去了,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我奶要我跟着她割猪草,喊队长给我算工分,我才不干呢,她们都是女的,我一个大老爷们跟着像什么话。”
东东以为刘大宝不读书玩得很痛快了,没想到是这样,他问刘大宝,“那你这几天都干啥了?”“还能干啥,瞎转悠呗,去山里转了圈,掏到两个鸟蛋,又去挖树…哎,坐在教室里天天嫌过得慢,回到生产队发现时间过得更慢。”
说起这个,刘大宝又是唉声叹气。
地上的石头有些嵌入地里去了,刘大宝抓不起来就拿脚踢,东东把手里削尖的竹子递过去,给他出主意,“你和你奶奶说要去学校就行了啊,她不是很喜欢你吗,你求她她会答应的吧?”亏他以为不读书会很好玩了,说了那番话后,回家还被薛花花教育了顿,薛花花说得对,‘读书的年纪不读书,总有天会后悔的’,才几天呢,刘大宝就后悔了。
接过竹子,刘大宝撬石头,见石头下有只蚯蚓,抓起来装进旁边的碗里,郁闷的说,“我奶奶是铁了心不要我读书了,我爸和我妈听我奶奶的,所以学校我是不会去了,想想读书多好啊,放了学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们不知道,我这几天在家,全家人都嫌弃我只吃饭不干活,我奶奶说了,最多玩半年,下半年不干活的话就不给我饭吃了。”
“那不得饿死啊。”
东东露出个同情的目光,想想孙桂仙,再想想薛花花,薛花花真的不要好太多。
西西捡石头很专注,常常他篮子装满,小明和东东的还不到一半,听了这话,他幽幽插话,“你帮家里干活不就行了,大丫没读书的时候不就天天帮家里干活吗,你奶奶从来没说过不给她饭吃,饿死的都是懒人,勤快的人是饿不死的。”
东东恍然,“对哦,不读书还不干活,不饿死你饿死谁啊。”
东东马上站到西西阵营,教育大宝手脚要勤快,还用他外公外婆举例子,懒人到哪儿都不受欢迎,千万别做懒人。
经两兄弟提醒,大宝决定振作起来,怎么都不能沦落到赵家人的田地,他得干活攒钱,修房子,娶媳妇。
有大宝帮忙,几天就把小石头捡完了,剩下几个大石头大宝喊他爸帮忙抬走了,他们读书去了后,薛花花借锄头简单锄了遍,石头捡得不干净,有特别多比拇指小的石头,弄是弄不干净的,薛花花挖了几个坑,和几棵果树移栽了过来,见天的施肥,没几天果树就活了过来,长出了叶子,绿油油的,看着特别喜人。
随着天渐渐热起来,地里的农活也多了,就在大家撸起袖子准备开干的时候,县领导去市里开会,回来后召集各个公社干部开会,说新政策出来了,国家鼓励包产到户的方针政策,“保证国家的,留足集体的,剩下的都是自己的”,意味着吃大锅饭的时代的即将过去。
为了这件事,各个生产队都闹开了,要知道,包产到户是以家庭为单位,按劳动力或者劳动水平承包土地的,人口多的家庭自认为占了便宜,闹嚷嚷的要马上实行,还挑庄稼长得好的地,几家人为了争地大打出手,眼看地里的麦穗黄了,好几个生产队商量来商量去也没个结果,陆建国怕耽误农活,这季度就不管了,大家还是按以前的方法,收了麦子,种了玉米再说。
陆建国有威望,纵使有个别反对的声音也不敢多说,陆建国召集大家开会,话说得明白,“我知道最近大家都在琢磨什么,丑话说在前头,谁要偷奸耍滑耽误了农活,我饶不了他,大家勒紧裤腰带,好好干,小麦收回来,玉米种下去咱就讨论包产到户具体实行的办法。”
“大家不要以为这块地不会分给我,除草施肥马马虎虎就过去了,告诉你们,我会经常去地里转悠,要是看见谁干活不用心,分地的时候就专分不好的地给你,别怪我丑话不说在前头啊……”大家还是怕的,所以他们生产队没闹出什么事来,至于其他生产队,天天有闹事的,队长磨破嘴皮子也没办法,只得找公社干部主持公道,可把公社干部累得够呛,天天下去做思想工作,对某些个别冥顽不化的家庭,直接让县里派出所的公安把人抓进去关几天,安分了才放出来。
这样,各个生产队的人才安分了。
庄稼对人们来说是大事,庄稼长得好不好,和土地肥沃有关,别看仁安村生产队平静,内里也波涛暗涌着,没搁在台面上说罢了。
比如,有两个看好日子准备结婚的女生突然不结婚了,而家里没有对象的弟弟则在几天内就找着了对象要扯证,为了什么,不就为了自家能多分点土地吗?“花花,你听说了吧,春花为了赶时间,娶这个儿媳妇给了10块钱的聘礼呢。”
猪场里,孙桂仙说着刚听来的八卦,“人家娘家也想多占个人口,凭什么把闺女嫁过来,春花到处借钱凑聘礼,你知道她想的什么吗?”孙桂仙露出个意味深长的表情,这种事,稍稍动动脑子就知道,儿媳妇进门多个人不说,要肚子里怀上了,又是个人,到时候能多拿到几分地,这个算盘谁都会算,见孙桂仙按耐不住要说答案的模样,她摇摇头,孙桂仙噼里啪啦说了长串,和薛花花猜的差不多。
“你不知道,这几天陆建国快被烦死了,好多人问他肚里怀的双胞胎怎么算……”为了土地,好多人急着怀孕呢,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孙桂仙是不着急的,她们家人口不少,真分到他们家,绝对吃不了亏,当然,儿媳妇最近能赶快怀上的话就更好了,她又和薛花花商量,“花花啊,你说要不要给大宝找个媳妇?”大宝小是小了点,大不了先娶回家养着呗,等两人大了再要孩子。
“你问问大宝吧。”
薛花花哭笑不得。
“那还是算了,娶个媳妇回来,要吃我几年的饭,不划算,况且最近娶媳妇贵得很,我有10块钱留着不好啊,非得给别人才舒服?”孙桂仙又算了遍自家人口,村里有几家比他们家人多,但比他们少的也不少,就像薛花花……“花花啊,当时咋就把德文他们户口迁出去了呢,留在生产队多好啊,你看看现在,按人头分地儿呢。”
薛花花看得开,“学校要求的也没办法。”
也是哦,城里户口才值钱呢,孙桂仙说话,双手熟练的抖着背篓里的猪草,“不过迁出去也好,将来国家分配工作,不愁饿肚子,对了,陆建国给你说了吧,咱生产队的知青要回城了,陆建国已经提交了部分材料上去,过不了多久就要走些人了。”
国家城市建设需要人才,知青们回城是种趋势,陆建国说,最多4年,生产队的知青们就全部回城了。
“幸亏我家没有和知青结婚的,陆建国不是爱牵线吗,现在遭好多人家恨上了呢。”
如果说高考是对知青家庭的考验,那么知青回城,就真的是分离了,有个城市,有个农村,想想婚姻就维持不下去,别说知青们回城,就猪场明年恐怕都会给拆了呢,孙桂仙叹了口气,养了几年猪,她都习惯了,去地里干活的话,不知道她会不会,她和薛花花说,“咱这地方偏僻,照理说不会这么快的,好像是省里换了新领导,你知道的……”新官上任,什么事都说不准。
薛花花没那么多忧愁,因为她知道,对农民来说,政策始终是越来越好的,跟着党的方针政策走就行了。
收小麦是最累的时候,随着人心浮躁,干劲明显不如往年,陆建国看在眼里不吭声,等把小麦装进保管室,插秧,撒玉米,忙到夏天,才算有了点时间,这不,就出事了?知青回城,几个家庭破了,都赖到陆建国身上,要陆建国给个说法,几个人在院坝里又哭又闹的,说陆建国不赔他们媳妇‘丈夫’,他们就去死,吓得陆建国有家不敢回,躲到猪场了,“花花啊,你说说都是些什么事,当时给他们介绍对象,个个眉开眼笑的,婚姻出了问题就怪到我头上,知青回城感情就破裂了?人陆明和他媳妇不好好的?要我看啊,还是他们自己有问题。”
李雪梅读大学后,好多人不看好他们的婚姻,天天诅咒人家两口子离婚,结果怎样呢,人家不好好的?今年李雪梅回学校没多久就怀上了,不是陆明的是谁的?人家两口子都能经受住考验,他们为什么不行?陆建国继续念叨,“我是看明白了,人啊,有些忙不能帮的千万别帮,不定人家怎么反咬你口呢,等把土地的事解决好,我就不干这个队长了,谁要干谁干去,妈的,天天东奔西跑连口热饭都吃不上,完了还遭人记恨,你说我图啥我。”
陆建国的队长是从他叔手里接过来的,他叔没有儿子,陆建国几个兄弟都想干,他叔挑了陆建国,为此有人还说他叔不公平,要求全村投票,他叔答应了,最后投票的结果还是陆建国,这才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他叔是个好队长,他看上的人又怎么差到哪儿去。
薛花花宽慰他,“你也别难受,他们家庭是自己没维持好,照他们的说法离婚怪介绍人的话,以后谁敢做介绍人啊,没有介绍人,看谁都和他们结婚。”
自由恋爱的风气还没蔓至农村,农村人还是看重介绍人,油嘴滑舌的介绍人给谁介绍对象都会被质疑,而稳重踏实的人做介绍人,结亲的两家都欢喜,陆建国做得并没有错,毕竟他没有考虑到知青们可能回城的可能。
陆建国坐在台阶上,手里抖着烟杆子,没事的时候就想抽两支,他摸了摸衣兜,找不着火柴,只得作罢。
薛花花又说,“他们想不明白,你就找他们爸妈,他们爸妈还不懂,就喊他们去派出所找公安,你问心无愧,你有什么好怕的,他们不想活,你就喊他们死算了,大不了最后把命赔给他们。”
薛花花最讨厌动不动就喊死的人,能轻易说出这句话的人肯定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活下去有多努力,像她,像英子妈……“好,就这么办,老子真的是受够了!!!”
第九十四章 极品婆婆
陆建国背影看上去气势凌人,斑驳的阳光洒在他半白的发丝上,亮晶晶的,薛花花不禁顺了顺自己越来越少的头发,叹了两口气,继续干活。
中午,所有人回家吃饭了,薛花花简单收拾了下,去水缸提了桶水出来,零零星星的洒下热烘烘的地面,完了坐在凳子上,揭开搪瓷缸,里边装的粥,粥里边有她拌的萝卜干,吃了几口,她又去背篓拿了几个刺泡儿放嘴里,粥是昨晚剩下的,有点变味了,好在割猪草时摘了刺泡儿,就着吃不觉得难以下咽。
周围静悄悄的,连带着吹来的风皆有了凉气,洗了搪瓷缸和筷子,她挑着桶去了井边,树林凉快,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她走得很慢,快到井边时,遇到背着背篓的马水根,小顺站在背篓里,趴在他后背,见着她,小顺举手,咿咿呀呀打招呼。
小顺快2岁了,说话不是很清楚,薛花花走过去,小顺抬脚要从背篓里翻出来,马水根赶紧放下他,改为抱着,眼睛看着薛花花肩头的扁担,小声说,“房子卖给生产队的李泉水家了,田家说他家地方宽,问我买不买,我想着先过来看看。”
田家住在两个生产队的交界处,直接走山里过去近得很,但山里蚊虫多,马水根怕咬着小顺了,特意顺着小路绕生产队走,没想到会遇见薛花花。
小顺伸着手,要薛花花抱,嘴里含糊不清喊着奶奶,薛花花从衣兜里掏出两个刺泡儿,顺手抱过他,皱眉说,“田家是有屋子,但有点破旧了,你去看看也行。”
要不是田小翠和陆明的事,薛花花不会注意田家的事,田老汉有几个兄弟姐妹,饥荒年病的病,死的死,马水根说的屋子是田老汉哥哥留下的,好多年没住过人了,就在田家隔壁……田老汉哥哥全家死在里边,好多人说那地不吉祥,田老汉宁愿借钱修两间都不肯住。
薛花花把这个情况说了,马水根想了想,“有人和我说过,我觉得没什么,他哥哥他们是生病走的,和风水没关系。”
李泉水儿子结婚,房子住不开,急着换房子,给的价钱不错,他换个便宜的房子的话,还了债还能剩点钱在手里,遇着急事不用到处找人借。
都是养孩子的,薛花花明白他的打算,没再劝什么,要他自己去,她帮忙看着小顺,她经常给小顺送吃的,小顺跟她亲近得很,吃完刺泡儿就往薛花花衣兜看,薛花花好笑,“兜里没了,背篓里还有很多,小顺要吃的话跟我去猪场好不好?”“好。”
小顺回答得顺溜。
马水根看她去挑水,忙接过她的扁担和桶,薛花花说不用,他固执地坚持,“又不是天天帮你挑,遇到了就让我来吧。”
古井离薛花花家有点远,陆德文他们读书后,每次都是陆明帮她挑水的,马水根挑着水都得很快,薛花花抱着小顺落后几步远,也是她不想麻烦陆明,趁着饭点想着挑两桶水回家。
水倒进水缸,薛花花给马水根倒水,马水根擦擦脸上的汗,“不用不用,水缸没装满,我再挑两桶回来。”
不等薛花花说话,他挑着水桶走远了,剩下薛花花和小顺在灶房,薛花花问他吃了饭没,小顺不清楚地回答,“次了,蛋蛋。”
马水根给他蒸的鸡蛋羹,薛花花问他饿不饿,家里有几斤糖和花生,是陆建勋寄回来的,罗慎结婚,陆建勋负责发糖,自己兜了很多,想着西西他们爱吃,全寄回来了,她拿糖给小顺,小顺不要,指着旁边的花生,薛花花有点惊讶,“小顺爱吃花生?”没有孩子不爱吃糖的,小顺倒是个与众不同的孩子。
小顺的衣服是别人穿过的,衣兜有很多小洞,好在花生漏不出来,薛花花给他装了满满两衣兜,小顺高兴得捂着衣兜,走路猫着腰,生怕衣兜里的花生掉出来,薛花花看得好笑,问他要不要吃,小顺笑得开心,“爷爷吃,酒酒,酒酒。”
爷爷喝酒的时候吃,薛花花明白他的意思后,蹲下。
身,回屋又拿了两颗糖,剥开糖纸,把糖塞到他嘴里,“小顺尝尝糖,甜的。”
含着糖的小顺眉头都舒展了,笑得牙齿都露出来了,“甜,甜……”小顺说的话不多,除了喊爷爷,爸爸妈妈奶奶都不会,他有点怕生,有人来就往薛花花身后躲,孙桂仙看得有点难过,“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看到小顺没爹没妈的我就忍不住想哭,这么乖的孩子,怎么就忍心不要啊。”
也不是不要,现在想要要不回去了。
薛花花拍了拍她,提醒她别在孩子面前说他爹妈的事,别以为孩子小听不懂,心头都明白着呢。
孙桂仙不信,弯腰去看小顺,“他才多大点,懂啥懂啊,我家大宝都不懂呢。”
村里人最爱开玩笑了,大宝都读书了,还相信外边人说他亲生爸妈是城里开饭馆的,闹着要去城里寻亲,就现在,有时还问他城里的亲生爸妈怎样了,咋还不来接他,蠢到家了。
薛花花笑笑,回眸看了看小顺,没和孙桂仙聊这个话题,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生活环境不同,心理成熟度肯定不同,就像西西和东东,西西过了两年穷日子,心境比东东成熟得多,东东有记忆时,家里条件好些了,他感受不到揭不开锅的地步,要比西西没心没肺得多。
孩子心理上的成熟,大部分和环境有关。
她找根矮凳子要小顺坐下,让他玩东东玩过的木头片,木头片写着拼音,他指着拼音问薛花花,薛花花就教他念,他发不出音,看看后又换其他的木头片,挨个挨个要薛花花读,认真的模样看得孙桂仙禁不住抱怨,“瞧瞧,两岁的孩子就知道要读书学习了,大宝十多岁还天天想着玩呢,就该让他来跟小顺学学。”
小顺听到自己的名字,抬头看了看孙桂仙,双手紧紧按住自己衣兜,眼神戒备,孙桂仙没忍住,噗嗤声笑了,“你别怕,我不拿你的花生,我也认识,你拿过来我教你。”
刚说完,小顺捡起木头片就朝薛花花跑,避她像洪水猛兽似的,孙桂仙摸了摸自己脸,有点在意小顺的态度,“我是不是长得太凶了?”都说小孩子最会看人,谁好就跟谁亲近,村里有个说法,小孩看着你笑的话会有好事发生,你会长寿,小孩对着你哭的话,说明你性格不好,亦或者活不了多久了,她突然害怕起来,“花花,小顺是不是害怕我啊?”她这两天总觉得身体不舒服,具体又说不上来。
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薛花花帮小顺挪了挪凳子,笑她说,“他和你不认识,等他们搬过来,多相处几天就好了。”
看马水根的意思会买田家的房子,这个时间迁户口是没办法的,但住得近了,可以经常走动。
“是吗?”孙桂仙仍有点害怕,看小顺紧紧捂着衣兜,想到什么的她急忙跑回家,翻箱倒柜找了颗糖,小顺不排斥她,拿了糖却也不吃,薛花花教他说谢谢,他吐字不清晰的说了声,孙桂仙听出来了,是谢谢。
玩了会,小顺瞌睡了,薛花花往地上垫了张草席给他睡,他睡着没多久马水根就来了,脸上喜气洋洋的,“我和田老汉说好了,等他找人把屋顶和墙修了我们就搬过来,到时候还得让你帮忙照看哈小顺。”
薛花花和马水根的事在生产队传遍了,好多人说他们早好上了,不公开而已,但这么长时间了,两人真有什么早就露出苗头了,别的不说,两人真结了婚,马水根户口肯定迁过来啊,眼瞅着新政策要实行了两人都没动静,可见是真的没有什么。
听马水根说买房子,孙桂仙更相信两人是清白的,“马水根啊,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多多照顾啊。”
孙桂仙嘴里的邻居,也就离得没以前远而已,马水根咧着嘴憨憨笑了笑,“哪儿的话。”
田家房子卖出去了,田老汉不肯透露价格,看他找人又是修屋顶又是补墙的,好多人说马水根被骗了,就田家的房子,不值钱,要买不如买谁谁谁的。
不管怎么说,马水根搬了过来,他家里家具多,除了他自己的旧柜子,桌子板凳,新家具全卖给李泉水家了,他记着薛花花的话,不肯要赊账,哪怕李泉水借别人的他不管,只要现钱,为此李泉水还跟他吵了两架,说他不近人情,这年头赊账是很常见的事,谁像马水根这样做人啊。
李泉水到处说马水根的坏话,弄得好多人看马水根不顺眼,马水根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拿了钱先把账还了,人家问起,他才解释,“小顺生病我向人借了钱,卖房子都不还要等到啥时候,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我不能不讲信用,我这把年纪了,要养孩子,手里不握着点钱,小顺有个伤风感冒怎么办?进了卫生所,说要钱就要钱的,我不留点钱,心里不踏实啊。”
马水根没怎么和人红过脸,他的解释很多人表示理解,而且怎么看李泉水家都不是拿不出钱的,娶儿媳妇有钱,买房子就赊账,要赊账也是向亲家赊,哪儿能向外人呢,为此,也有人说李泉水做人不地道,马水根赊账给他,就他们家那么多人,钱要不要得回来都不好说。
今年是最后搭伙干活了,搬到田家隔壁后,马水根就托薛花花照顾小顺,自己起早贪黑在地里干活,前两年小顺小,要分心照顾他,马水根不敢在地里干太久,没了小顺,他则拼命得多,除了庄稼地的活,他把房屋周围荒地开出来,准备自己种些蔬菜。
这些是和田老汉早就说好的,买下房子,周围的地任由他开荒。
夏日的天黑得晚,薛花花送小顺回家时,马水根还在除房屋周围的草,院坝外已开出来小块,地刚翻新,旁边堆着晒焉的草,小顺喊爷爷,马水根才从半人高的杂草里抬头,“天快黑了啊……”最近,他攒着劲儿干活常常忘记时间,好几次是薛花花送小顺回来的。
他丢下手里的草,就着旁边叶子擦了擦黑得看不清颜色的手,不好意思道,“我给忘了,又麻烦你送小顺回来……”他是真不好意思,田老汉修了屋顶补了墙,但满院坝的杂草没割,甚至房间都有杂草,他怕有蛇,搬过来把房间整理出来,房梁,墙壁,仔仔细细扫了遍,至于院坝,把小顺送走他才敢弄。
“说啥麻不麻烦的,小顺不肯在我家过夜,要不然让他挨着西西和东东睡就行了。”
院坝清扫得干干净净,柴火堆得整整齐齐的,薛花花劝他注意着自己身体,“天气热,你要多休息,中暑的话就麻烦了。”
“我晓得呢。”
他把地上的草抱到旁边堆着,问薛花花要不要坐会,“不了,西西他们还在家等着,我先回去了啊。”
经过田家时,里边传来吵架声,薛花花没细听,想到家里有两个孩子,赶紧回去了。
西西洗了碗,坐在院坝里纳凉看书,东东抓了两只蛐蛐养着小竹篮子里,没事就逗两下,夜晚蚊子多,回来路上薛花花被叮了好几口,看东东跪在地上,不由得说他,“地上有虫子,小心咬你,洗了澡没,衣服搁哪儿了?”她们时间很规律,吃了晚饭休息会,她洗碗,西西他们洗澡,等她洗了澡就去小溪边把衣服洗回来晾着,平时都这么来的,薛花花要送小顺,她才先洗了澡。
东东指了指屋檐,薛花花看去,衣服已经整整齐齐晾着了,东东露出副骄傲的表情,“我和哥哥自己洗的,厉害吧,奶奶,以后我们的衣服我们自己洗,很快就洗好了。”
薛花花走过去,掀起衣服看了看,光线不太明亮,衣服上的污渍看不出来洗干净了没,她表扬东东,“做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