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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猖狂至此,拿我国百姓姓名为鱼肉。
    全国慨然,举国悲愤。
    那祯禧先后收到永红与其余同学来信,永红毕业以后,因为熟悉英文以及多国语言,因而从事情报工作,解码各种电波密信。
    “中国之大,容不下一张安静的课桌,吾辈先后辗转南迁,历时三年,先后过长沙,贵州,四川,最后入滇。”
    “然,日本人狼子野心,猖狂败行,从东北一直过长江,如今深入腹地,空袭南昌。”
    “时不待我,不得已弃笔从戎,国人前仆后继尔。”
    那祯禧读完以后,怆然泪下。
    我国国力低微,举国之力,培养不出一批优秀的空军,空军资源紧缺,学员素质要求极高,找遍全中国,也找不出多少人。
    各方面人才都短缺,永红如果是和平年底,她将会是一个优秀的语言家,优秀的植物学家。
    可是特殊战争时期,下一刻,日本人就能空袭全中国,挺进重庆腹地,中国全面沦陷。
    永红都没有机会了,她能做出来的选择,就是去前线。
    苏联人帮助我们训练空军,提供战斗机,要选拔一批优秀的学员,永红报名参加了。
    那祯禧忍不住痛哭,二舅妈平日里骂骂咧咧的,如今看她关在屋子里跟死了爹妈一样的,倒是不敢说话了。
    只拉着富贵说,“哭了一下午了,有人来送信,她看了就哭成这样。”
    然后又压低了声音,“我猜啊,兴许是离婚了,不然哭成这个样子做什么,可怜。”
    富贵老婆心肠脾气极好,不然不能伺候二舅妈这么多年,早就给反目成仇了。
    “妈,您千万别多想了,兴许是别的事儿。”
    二舅妈撇撇嘴,还想说什么,那祯禧门开了。
    她赶紧清了清嗓子,“嗯,今晚上吃什么啊?煮碗荠菜馄饨吧。”
    那祯禧心里面难过的很,又不能对着别人说。
    “我没事,吃饭吧。”
    二舅妈又好奇的很,到底是写了什么啊。
    她心里面挠痒痒一样的,趁着没人的时候,就凑到那祯禧跟前,“昨儿下午,到底是哭什么呢?”
    那祯禧本来已经按到心底里面去了,可是二舅妈一提起来,全部都翻江倒海一般都涌现出来了,再抬头时已经红了眼,哽咽着,“舅妈,我们,太难了。”
    二舅妈趁着脖子,“你们是谁啊?有什么难处啊,你说出来,舅妈帮你出出主意。”
    那祯禧就不肯再说了,说不明白。
    二舅妈不知道什么叫亡国,也不知道抽了一个世纪的大烟,我们把自己一半的青年都抽没了,成了东亚病夫。
    国内找不出多少好人来,都去抽大烟了,这是身体上有病。
    还有的一大半以上的,是思想上有病。
    好好儿的人,没有多少,这没有多少的一部分,多辛苦,多累啊。
    二舅妈一辈子就知道大清没了,这是一辈子最大最惨的事儿。
    第142章 怀孕
    二舅妈看不得她那个死样子,问又不说,说了也说不明白,她就气死了,“你爹妈不在,不然的话,给你一顿好打,闷不吭声的,也不知道是跟着谁学的,小时候还快言快语的,虽然说得话不好听,倒是没有想在这样子的。”
    那祯禧本来是蹲在那里,给二舅妈烧火来着,结果二舅妈一转眼,抱着一堆柴火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两只眼睛已经迷瞪起来了,摇摇欲坠的,马上就能从蒲团上倒地上去了。
    吓得二舅妈柴火撒了一地,赶紧去揽着她的肩膀,家里没有人,只有她跟那祯禧,富贵跟他家里的白天只出去找活儿干。
    二舅妈愣是给她背起来了,背着到了屋子里,又去喊了大夫来,给老太太一顿好跑,嘴里面还不服气,“你小时候我都没抱过你,丫头片子一个,没想到我这一把年纪了,还得伺候你,多大的福气啊。”
    富贵皱着眉头,“妈,您可少说两句吧,您也没少享福了,每年这给您送礼,从来没少的。”
    那祯禧感念舅舅早年出走,富贵大哥跟二舅妈不容易,二舅妈虽然办事极为吝啬,但是她跟富贵一起长大,那家早年没有男孩子,富贵哥在街面上跑,不知道帮了多少忙,因此每年就是再穷,为了四太太,为了富贵哥,那家的节礼都是齐齐整整的,不让说出来一句不是来。
    儿子说话,现在二舅妈就得听着了,她这个年纪了,越来越听儿子的话,跟以前的时候不一样了,因此只是撇撇嘴。
    贵儿媳妇端着一碗红糖水进来,觉得不好意思,人家到这边来做客,客气的很,本来都是亲戚,来家里住一段时间正常事儿。
    只是北平被占许多年,各种物资都紧缺,就连白面粉都吃不到多少年了,日本人限量,每家每户供应的面粉,都是三合面的,这些东西,早些年都是喂猪的。
    陈年烂谷子的,压舱底的东西了,然后拿出来,凑着瓜叶子树皮什么的,根本就咽不下去。
    不说是吃了,就是团成团子都很难,一到嘴巴里面都散开了,满嘴巴里面跑。
    那祯禧自从去了上海,因为以前跟富贵熟悉,知道二舅妈家里条件窘困,因此常年往四爷那里输送白面。
    四爷每每背着一面口袋的白面,给二舅妈送过来,有家里一口吃的,就有二舅妈一口吃的。
    自从贵儿媳妇嫁进来了,就记在心里面了,因此如今那祯禧身体不舒服,她担心的很,生怕自己照顾的一时疏忽,慢待了她。
    却没想到是好事儿,大夫笑了笑,“喜脉。”
    这是怀孕了,月份儿还不小了,都快三个月了,想来是从上海来之前怀孕了,前后颠沛流离,操心受累,又时常担忧,因此这才精神不济,一下就支撑不住了。
    二舅妈听了,脸色喜色就带出来了,直接看儿媳妇。
    贵儿媳妇脸就白了,她结婚这么多年,未曾有生育呢,早先有怀过一个,只是劳累过度,流产了,医生说没事儿,养养就是了。
    二舅妈心地里面酸着呢,这那祯禧后面结婚的都怀孕了,自己家里的儿媳妇,就跟有毒了一样的,平日里尖酸刻薄的风凉话也说了不少。
    但是没用,说的多了,贵儿就要撂脸色了。
    “先别走,给我们家里儿媳妇也看看,这多少年了,怀不上。”
    大夫这样的见得多了,他走街串巷的,看不孕不育的多,原因他不太清楚,无非就是慢慢养着就是了。
    女人寒气重,养着身体,身体好了,总而言之是怀孕容易的,所以给这些人看病,是最容易的,钱是最好赚的。
    但是还真的是没听说,吃药能吃怀孕的。
    大夫就坐下来看,贵儿媳妇给二舅妈拉着的,都快哭出来了,眼睛都红了。
    贵儿站在那里,“妈,这是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就是顺便看一眼。”
    “改天再看,今天用不着。”
    二舅妈就开始哭了,每次一哭起来,都要拉着已经出走的二舅出来溜溜,“我一个人拉扯你容易吗?我这是为了谁,这天上地上的神仙白吃了我许多年的香油,天煞的,不管不顾我家里的血脉——”
    又开始说这个了,贵儿媳妇识大体,性子软,每每这样都忍不住,“妈,我看。”
    结果还真的是,大夫心里面都开好方子了,这样的不孕不育的,难治,也难看,他水平一般,顶多看个怀孕生产再有风寒感冒,顺带着跌打损伤,已经算是手艺不错了,治疗不孕不育,没那个技术。
    结果一查看,大夫心里就顿了顿,看了二舅妈一眼。
    二舅妈眼巴巴的问,“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怀上啊?”
    大夫也觉得自己今天运气挺好的啊,这一下子就出来了俩,还有一个是不孕不育的。
    “老太太,先给您道喜了。”
    大夫起来,对着老太太先鞠躬,瞧瞧这嘴巴甜的,这天底下啊,说话最伤人的是大夫,说话最好听的也是大夫。
    二舅妈心里面扑通扑通的跳,强忍着心里面的高兴,“这话怎么说?何喜之有?”
    富贵也上前一步,殷切的看着大夫。
    “老太太大喜,这就有孙子了啊,这可不是大喜是什么呢?”
    二舅妈去掏钱的手都哆嗦,她给了赏钱,跑到屋子里面,连带着哭骂,先给二舅拉出来骂一顿,“活该你断子绝孙的,扔着我们娘儿俩不管,多亏了娶了我,不然儿子孙子都没有,祖宗都要骂你。”
    早先的人,穷苦人家,怀孕就是小事儿,整日里忙的脚跟不着地,加上营养不好,月经不固定,一转眼儿肚子大了,才想起来自己好一段日子不来月事了,才知道肚子大了,原来是怀孕了。
    怀孕了,也是照样干活儿,多早晚等着生了,那才是休息一晚上,等着孩子生下来,有条件的找产妇,没条件的自己生,当年那祯禧就已经算是艰难了,富贵嫂子,如今只有更艰难的份儿。
    那祯禧睡醒了的时候,只看着二舅妈在那里直愣愣的看着她笑。
    心里面一顿,看着二舅妈,只觉得不对劲。
    二舅妈活了一辈子了,从那祯禧出生那一年开始,就只说她没福气。
    但是现如今,看着那祯禧,不觉得这丫头大概是有福气的很。
    不然为什么贵儿媳妇多少年不怀孕了,那祯禧来了就怀上了。
    而且那祯禧早就怀上了,贵儿媳妇的要晚一些日子。
    她就不得不去想,兴许这肚子里面的孩子,也是带着福气的,特别的招孩子。
    早先的时候,有的孩子就有这一种特点,招孩子,因此家里有新婚的小媳妇或者一直不怀孕的,接到家里面抱着睡一晚上,沾沾喜气,没多久就能怀上了。
    第143章 会说话就多说点
    等着那祯禧知道消息了的时候,她自己摸着肚子,什么也摸不到。
    孩子出生,她高兴,初为人母,当然是极为高兴。
    可是这样的世道,她作为一个母亲,怎么忍心,让自己的孩子当亡国奴呢,还是当初的那一句话,先辈的人一直奔跑在路上,为了的,就是不让自己的孩子当亡国奴,受着父母亲受过的那种屈辱。
    成长在一个和平的年代里,生活安逸幸福,一心向学,这是那祯禧想看到的。
    贵儿嫂子就不跟着富贵出去找活儿了,二舅妈一气儿腿也不疼了,整个人也有精神了,每日里忙的不行了,就在家里一心一意的伺候两个孕妇。
    那祯禧但凡是写东西,一会儿,她就进来了,“眼睛不要了是不是?这哪里有这么辛苦的道理呢?”
    要么就拿着吃食,“歇口气儿,没有一天搬得动的大山,你这是双身子。”
    她背地里跟富贵说,“先前我以为她是闲的难受,每日里来回的写一些破玩意儿。”
    “可是,她身子重了不出门,家里经常有人来卖小果子的,我有一次瞧见了,她拿着东西给了卖果子的。”
    二舅妈就注意到了,家门口,长年累月有一个卖果子的,到了晚半晌儿的时候,就有人挑着担子,来走街串巷的卖。
    这样的卖杂拌儿,果子点心,头油皂角洋取火儿的多了去了,二舅妈早先也没注意到,这日日都来呢,那祯禧没来之前,那个人就是卖果子的。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那祯禧竟然跟这个人认识,两个人不知道在干什么,但是心里面有数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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