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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猝不及防的一手,迅速扭转了现场局势。这下乔父乔母也不劝架了,立马把视线转移到了儿子身上。
    乔野反应也很快:“我不是,我没有——”
    “你有。”徐晚星咧嘴一笑,“我亲眼看见的。”
    “你看见个鬼!”徐义生怒道,“自己做了亏心事,还有什么脸说别人?跟我回家!”
    短暂的交锋很快结束,双方家长迅速而果断地道别,准备关起门来,清理门户。
    两个少年人一边忙着自我开脱,一边不忘用死亡凝视表达对彼此的仇恨。
    徐晚星一边穿鞋穿鞋,一边听见那边的乔野从容冷静地对父母说:“这才转学第一天,我有那么想不开吗?别说我不抽烟了,就是抽烟,时间地点也没一个合适。”
    她扭头插了句嘴:“晚自习尿遁去厕所,这不挺合适的?”
    乔野:“……”
    徐义生一巴掌拍她脑门儿上:“自己聚众赌博还没交代清楚呢,哪来脸说别人?”
    他拉着女儿走出了门,门外传来徐晚星再清晰不过的反驳声:“才没有,我冤枉啊!麻将那么大一箱,学校也没有麻将桌,我哪来的作案工具?”
    也不知哪来的冲动,乔野几步走到门口,冲外头扬声就是一句:“你那书包里不是有一副迷你麻将吗?麻将桌,四张课桌加起来,这不刚刚好?”
    徐晚星:“……”
    原本是一次充满希望的会晤,老徐老乔都怀抱着美好的憧憬,希望孩子们能结交优秀的新朋友,却没料到给彼此双方都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心理创伤。
    当然,对于徐晚星来说,大概还要加上肉体创伤。
    毕竟老徐同志不比老乔同志文化素质高,轮嘴上功夫还比不过徐晚星呢,只得拿出搓衣板,勒令罪大恶极的她罚跪五分钟。
    而另一边,品学兼优的乔野同学也面对着父母长久以来都没有过的严厉的审视。
    反倒是两位父亲,仿佛有心灵感应似的,得出的结论简直惊人的一致。
    徐义生一边指着徐晚星说:“给我跪好了,动一下再加五分钟!”一边嘀咕,“小小年纪不学好,才转学第一天就敢抽烟了,我看也不是老李他们说的那么品学兼优……算了,这朋友爱交不交,不交拉倒。”
    别给小兔崽子弄得麻将没戒掉,反倒又掉进了烟坑。
    而乔慕成呢,乔慕成破天荒地严厉起来,一改慈父形象,训了乔野一整晚。事后和妻子关起门来,说:“徐义生那女儿,我看也不是他说的那么好。”
    孙映岚皱眉:“何止没那么好,我看简直是糟糕。小姑娘和父亲一样……”
    剩下的话,不再多说。
    倒是乔野躺在床上,烦躁的念头渐渐平息下去后,眼前又浮现出在家门口看见的那一幕。
    那时候他冲出门检举揭发徐晚星书包里的迷你麻将,话说完后才隐隐察觉到什么。
    巷子里,父亲气急败坏地数落着女儿,一边揪她的耳朵斥责她不听话,一边拉着她说要回家收拾她。远去的两个背影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只是仔细一看,会发现高的那一个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一脚高一脚低的。
    乔野翻了个身,目光落在地板上,从窗帘缝隙里照进来一缕白茫茫的月光,照在这陌生的房间里。
    就像他和这环境格格不入一样,徐晚星的父亲也与那一幕格格不入。
    他压根儿没想过,不可一世的徐晚星竟会有一位腿脚不便的残疾父亲。
    至于徐晚星,在这件事情上并没有多余的想法。她这人一向直脾气,一根筋,待人处事都跟她这极度偏科的特点如出一辙:两点一线,直达结论,最讨厌拐弯抹角。
    所以她在失去书包里那副赖以生存的迷你麻将后,只有一个念头——
    “我他妈和姓乔的不共戴天!”
    *
    不共戴天的第一日,从麻将小分队的一致对外开始。
    一大清早,乔野从踏进教室的那一刻起,就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敌意。
    首先是于胖子坐在他的座位上,二郎腿翘得老高,还抖个不停,见他来了,吆喝了一声:“哟,新同学来了。”
    以前座的徐晚星为圆心,麻将小分队围成了一个半圆,六个人,十二只眼睛,齐刷刷朝他行注目礼。
    徐晚星面无表情地说:“全体起立。”
    六个人整整齐齐地站了起来。
    班里的人还没来齐,约莫有一半的座位还是空的。而已经到教室的人坐在座位上,都回过头来看着这一幕。
    徐晚星一向是话题人物,今天这架势,一看就有热闹可瞧。反正不给钱,不瞧白不瞧。
    在离自己的座位还有两三步时,乔野停了下来。
    虽然昨天才第一次见面,但这不良少女的光辉事迹他已经从罗学明口中听了个七七八八,贫嘴、赌博、逃学、打架……就没有一样是她不沾边的。
    梁子已经结下了,怎么,这是要集结六个人的力量殴打他?
    他盯着徐晚星:“你要干什么?”
    徐晚星露出一口小白牙,森森一笑,说:“让我们给见义勇为、大义灭同学的乔野鼓掌。”
    下一刻,六个人齐齐鼓起掌来,那响亮的掌声在教室里突兀地回荡着,把乔野也给看愣住了。
    ?
    这是什么操作?
    他狐疑地看着徐晚星:“什么意思?”
    徐晚星笑吟吟的,动作轻盈地跳上他的课桌,二郎腿一翘,响亮地拍了拍手,成功将全班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虽然本来大家也都看着他们。
    她清了清嗓子,指着乔野说:“大家注意一下啊,从今天开始,这位乔野同学——就是我看上的人了!”
    鸦雀无声的教室里,清晰地回荡着徐晚星的声音:“谁要是和他走得近了,不管男的女的,都是跟我过不去,都是横刀夺爱。
    “他遇到困难,必须是我徐晚星出手相助,别的人只能袖手旁观。
    “他有喜事,必须是我陪着他哈哈大笑,谁跟他有共鸣了,相视一笑分享喜悦什么的,一律被视为我的仇人。
    “总而言之,今天把话说开了,谁也别跟我抢人。”
    宣布完毕,她笑吟吟跳下桌子,走到乔野面前,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凑近他耳边说:“啧,你就别想融入集体了,等着被孤立吧,转学生。”
    “……”
    万籁俱寂的早晨,教室里的人都睁大了眼睛望着这一幕。
    徐晚星开心极了,不愧是想了半宿想出来的好办法,她觉得自己找到了成功报仇,并且制裁乔野的办法。
    以她的人缘和地位,在班里校里都是说得上话的,这位转学生就别想结交什么朋友了。除非他跟她道歉,赔她一副麻将,否则她绝对不给他好日子过。
    徐晚星的一双眼睛异常明亮,毫不掩饰其中的洋洋得意。
    乔野一时间没说话,仿佛真被她唬住了。于是那双眼睛以显而易见的速度飞快弯起,变成了两牙新月,更加得意。
    只可惜,她的这点得意没能持续多久——
    下一秒,乔野皱了皱眉,问:“你没跳级吧?”
    这问题来得太突然,与上下文毫无关系。徐晚星一愣:“什么?”
    “今年多大了?”
    她微微一顿,不明白他搞什么花招,但仍是理直气壮地说:“和你一样,十七啊。”
    “是吗?”乔野淡淡地瞥她一眼,绕过她,停在自己的座位前面,冲于胖子敲敲桌子,“劳驾,这是我的座位。”
    于胖子看看徐晚星,很有胆色地说:“你的位置又怎样?坐一下不行吗?”
    就是不让。
    徐晚星满意地点了点头,笑容渐浓。
    乔野也很有耐心,又问了一遍于胖子:“你呢,今年也十七?”
    于胖子:“废话,大家都一样,没跳级也没留级,当然你十七我也十七。”
    乔野点头,把书包往课桌上一放:“那你慢慢坐,我出去散个步。”
    说完,他转身往外走。
    徐晚星终于还是没忍住,在他擦肩而过时叫住了他:“喂,你问我多大干嘛?”
    乔野侧头看她一眼,面无表情道:“我就想知道你是不是跳过级,才会以高中生的身份做出小学生都不会做的幼稚举动。”
    “?”
    excuse me?
    徐晚星睁大了眼睛。
    “现在看来,物以类聚是真的有道理。”乔野站在原地,目光在麻将小分队的众人脸上转了一圈,临走前把话补充完整,“好一群志同道合的幼儿园大班生。”
    说完,他思索了半秒钟,学着他们的样子抬起手来,啪啪鼓了几下掌。
    “是我失敬了。”
    徐晚星:“……………………”
    我日你个仙人板板!
    第六章
    爱打麻将的幼儿园大班生们,并没有因为乔野的嘲讽就终止他们的报复行动,只是后续该如何打击报复,方案有点棘手。
    他们都是可怜人,成绩差劲,回家饱受父母的批斗就算了,还不受老师待见,简直是小可怜。全靠那副迷你麻将的存在,才在灰暗的高中生活中艰难地挣扎求生。
    ↑
    以上是春鸣饱含深情的陈词。
    一番话说得众人慷慨激昂,一心把罪魁祸首乔野给办了。
    可于胖子摸着并不存在的下巴,神情凝重:“我寻思着,这新来的还有点胆色啊,咱们几个人多势众,他居然半点都没在怕的。”
    春鸣:“他有什么好怕的,咱们只打麻将不打人,又不可能真跟他荷枪实弹干一架。”
    “问题是他不知道我们是文明人啊。”于胖子搔头皮,“徐晚星威名在外,咱们狗仗人势都一年多了,你看看谁像他似的,一点都不怕我们,刚正面刚得那叫一个硬气。”
    这就是棘手之处。
    说起徐晚星的光辉事迹来,那六中大概无人不知。就连初来乍到的乔野,也只待了一天就听出个八九不离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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