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社会哥得理不饶人,越是看对方怂,越是得意,推推搡搡就动起手来。
“刚才是谁跟老子叫嚣呢,啊?”
“就是,再嚷嚷一句试试?”
“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儿,打什么球啊?回家喝奶去吧。”
一伙人张牙舞爪的,嘴里不干不净,还一把夺过了新生的球,说借去玩两天。
一个新生没忍住:“我们都说把球场让出来了,这么咄咄逼人干什么?”
社会哥不满意了,为首的把球一扬,冲着人脑袋上就砸了过去。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然而球并没有落在谁的头上。
当天放学前,徐晚星三个字就传遍了球场。
第二天,全校皆知高一出了个硬茬,还是个女的。
关于球场冲突的转折点,据说是这个叫徐晚星的新生碰巧从小卖部回来,撞见了这一幕。起初没打算插手,只蹲在一旁的栏杆上吃薯片,默默当观众,直到社会哥拿球砸人。
她也不知哪来的好身手,倏地从栏杆上跳下来,抬手就拦截住了半空中的球。
众人都看愣了,这速度,这身手——
“你是哪根葱?”社会哥眼睛都直了,耍威风耍到一半,居然被一个女孩子给打断了,面子上可真挂不住,“大老爷们儿在这打球,有你一姑娘家什么事?滚一边去!”
徐晚星回头看了眼差点被砸的男生:“没事儿?”
男生吓得脸都白了,哆嗦着摇头:“没、没事。”
“没事就好。”徐晚星转过头去,看着社会哥,平静地问,“你没听见他说的话吗?球场让给你们,他们走人。”
“听见又怎么样?”
“如果是听不见,耳朵聋了,那还算情有可原。既然听见了还要动手砸人,那就该道歉。”
“我说你这娘儿们是不是脑子被门挤了?”社会哥破口大骂,“有你什么事儿啊,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怎么着,我是你爹吗?上赶着找骂来了——”
几乎是那句“我是你爹”刚出口,徐晚星就冷下了脸色。
下一秒,手起球落,众人都没有预料到,她竟然这么暴躁地就把篮球扣回那社会哥的脑门上了。
咚的一声,那位哥被球砸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懵得好一会儿才吃痛地叫起来:“都愣着干什么?给我打她!”
其实也没人真冲上来打徐晚星,校园暴力的惯用手法,几乎都是恐吓与威慑,受害者怂了,才会换来愈加严重的肢体冲突。像徐晚星这样刚正面的硬气少女,因为气势太吓人,反倒吓得这边没人上前。
社会哥只好自己爬了起来,骂骂咧咧冲上来撸袖子揍人。可拳头还没碰着徐晚星呢,就被一记回旋踢直接踹中胸口,又一次倒回原地。
这次他爬不起来了。
……
后来,徐晚星就出名了。
因为这次打架事件,她进了政教处,明白原委的灭绝师太并没有严肃处理她,但不管她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还是正当防卫,在校园里使用武力毕竟还是不值得提倡,依然被斥责了一顿。
回家后,灭绝师太和灭绝师爷就此事进行了私下磋商。
罗学明其实还有点沾沾自喜:“没想到我的数学课代表不仅数学好,身手和心肠都这么好。”
师太一巴掌拍桌子上,咆哮:“你能不能给我正经一点!”
罗学明脸色秒变,立马严肃起来:“这徐晚星,帮助同学挺身而出的出发点是好的,但做法未免太偏激,该罚!”
师太:“……”
最后,球场风波结束于徐晚星和社会哥在国旗下的当众“忏悔”。
“我,李戈,诚心诚意为自己在球场上仗势欺人的恶性事件悔过。在此,我要向高一三班的万小福同学等人道歉,身为学长,不仅没有起到带头作用,反而欺负学弟学妹……”
“我,徐晚星,诚心诚意为自己在球场上用球砸人的行为道歉。在此,我要向高三五班的李戈同学道歉。身为学妹,不仅没有顾及到学长的尊严,还一球一脚把他打趴下了……”
操场上传来一片热闹的哄笑声。
灭绝师太:“……”
赶紧冲上去给了徐晚星一掌:“你给我照着稿子念!”
但后续的稿子是什么,已然不重要。徐晚星毫无感情地念完,右手高抬,把菲薄的“悔过书”朝空中一扔,英雄凯旋似的下台走人。
迎接她的,是欢呼声与掌声,是少年人的敬畏与仰慕。
后来,徐晚星理所当然成了红人,不仅在年级上混得开,还在班上有了几个跟屁虫。
只可惜她是个没有大志向的人,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人脉,也没拿来干什么有出息的事,竟然就志同道合地建立起了麻将小分队……
过往遇见“仇敌”,这伙人只用扯虎皮做大旗,个个装得凶神恶煞的样子,而徐晚星众星拱月般出来指点几句,对面必定偃旗息鼓,夹着尾巴溜了。
哪知道今天遇见个不怕死的……
难办,真难办。
于是最后的报复行动还真应了乔野的那句评价,实属幼儿园大班生的幼稚举动——
比如乔野从外面回来时,走着走着,徐晚星一个眼神,过道上突然伸出一只脚来,绊得他一个趔趄,险些摔个狗啃屎。
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抬头一看,正对上于胖子无辜的表情。
“对不住啊,乔同学,我就想活络活络腿脚。”
乔野顿了顿,面无表情瞥了徐晚星一眼:“没关系。”
又比如,课间时,乔野坐在座位上看书,课代表从办公室抱来一摞高高的作业,准备下发。
徐晚星一个眼神,春鸣就热情洋溢地冲了上去:“来来来,课代表,我来帮你!”
课代表很是感动:“那就麻烦你——”
话音未落,戛然而止。
原因是春鸣无比热情地,从那堆积如山的作业本上,就抽走了最上面的那本。
“?”
课代表的感动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还有点想打人。
但这并不妨碍春鸣回头瞄准,朝着目标任务一飞。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在空中划过,作业本准确无误砸在了乔野的脑袋上。
课代表:“……”
看看乔野,看看春鸣,最后小心翼翼侧头瞄了眼在一旁笑容可掬的徐晚星……他仿佛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而春鸣呢?春鸣像只花蝴蝶似的,无比做作地捂住嘴,哎哟连天地奔向乔野。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帮着课代表发作业,哪知道一不小心扔你头上了!”
乔野面无表情地拿起作业本,念了一遍封皮上的名字:“万小福——”
他站起身来,把作业本重重地、重重地拍在春鸣手上,“如果我没记错,班长坐在第一排。”
春鸣眨眨眼:“哦?第一排?”
他迷茫地回头看看,瞪大了眼睛:“哟,还真是第一排。”
他一边友好而不失礼貌地道着歉,一边忙不迭把作业送去了第一排,万小福同学的桌上。
乔野:“……”
看来不仅是幼儿园大班生,还是戏精专业的。
一堆小心眼的跟屁虫,为了那一副被徐义生没收的迷你麻将,和新来的转学生干上了。
当然,麻将也许只是导火索,真正令他们难以释怀的,是一年来横行霸道、无人可挡的锐气,居然到这转学生这儿就生生受挫了。
这其中,最讨厌乔野的当属徐晚星。
令厌恶感加剧的,是这位获过无数奖项的转学生,在开学第二日就显露出的理科天赋。此处需要划重点:【超过徐晚星的】理科天赋。
他居然在物理课上第一个得出压轴题的答案,而她还差两步才得出结果!
最令人懊恼的,是他并没有举手告诉老师。当时,台上的物理老师张永东看了眼手表:“都十分钟了,大家还没做完吗?”
大家都埋头苦干,教室里静悄悄的。
然后他一如既往地点了徐晚星的名:“徐晚星,你呢,得出答案没?”
徐晚星:“还差一点了,马上——”
话音刚落,从背后传来了一道低沉干净的声线,带着少年人的清澈与温和。乔野:“32欧姆。”
非常低调,非常简单的几个字。
张永东一愣,低头看看自己的卷子,笑了:“哦,乔野已经得出答案了啊——”
他抬起头来,用充满赞赏的目光,朝教室的最后一排投去,唇边满是笑意:“32欧是正确答案。”
徐晚星奋笔疾书十分钟,草稿堆了一整张纸,此刻一个数字都写不出来了。
她空洞地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张永东那赞赏的目光硬生生越过自己,送给了身后的转学生——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她,徐晚星,堂堂数学课代表、理科小公举,破天荒输在了自己的最强项之一。
并且碾压她的,还是背后的那个人。
那个讨人厌的转学生!
一口血堵在嗓子眼里上不来下不去,徐晚星回头,正对上乔野谦虚又迷人的脸。
台上,张永东还在问:“刚做出来吗?”
乔野笑了笑,回答时目光却落在了徐晚星的面上,眼里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
然后他云淡风轻地说:“哦,已经做完两分钟了。”
徐晚星:“……………………”
有种冲动,想站起来当众表演一个胸口碎大石。
她当碎大石的,用这狗比的胸。
第七章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