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氏闻言,立刻关怀道:“你哪里不舒服?我这就让人去请大夫。”
林善舞摇头,道:“只是来了葵水,无碍的。”
辛氏愣了一下,才叹道:“哎,这可真是不巧。”
林善舞也一脸遗憾,“我也是这般想的。”
不久后,外头鞭炮声一道接一道响起,林善舞把傅家宝从床上拉起来,赶着他跟傅老爷他们去宗祠祭祀。
等从宗祠回来,一家人由辛氏带领着,将天地神、财神爷、灶老爷等一一拜过,忙完时已经是申时末,可以用晚饭了。
用来祭祖拜神的东西每样只切了一小碟放在桌上,其他的菜全是厨子现做,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
祭祖也是个力气活,傅家宝跟在傅老爷后头努力的一下午,早就饿了,上了桌依照规矩说了几句吉祥话,便开始闷头吃饭,只时不时给娘子夹几道菜。
傅老爷一边吃一边还问起傅家宝青林县的事儿。
傅家宝有的答,有的不答,但态度总归是比以前好了很多,傅老爷心中欣慰,心想儿子真是长大了啊!果然拜了个好老师就是不一样。他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儿媳,越看越是满意,说道:“还是有些冷清了,要是能有几个孩子,这过年也能热闹些。”见儿子和儿媳都没反应,傅老爷道:“家宝啊,你们什么时候生个孙子给我抱……”
话未说完,傅家宝便被呛得惊天动地,一家人顿时惊讶地朝着他看去,林善舞伸手将他后背上轻轻拍了几下,帮傅家宝把气儿顺过来,才道:“夫君小心些,别吃那么急。”
许是被呛的,傅家宝满脸通红,道:“什么叫给你生个孙子?想得美!”
傅老爷被他噎了一下,想生气,但又气不起来,最终只得无奈一笑,“算了算了,今个儿是除夕,不跟你这小子一般见识。”
吃完年夜饭,傅老爷忙着和辛氏核对明日走亲访友的礼单,傅周邀了几个朋友准备过几日的诗会,傅家宝和林善舞则慢吞吞走回去,一边消食一边说话。
等到了夜里,傅家宝坐在床边,见娘子坐在梳妆台前,正用巾子擦拭湿漉漉的长发,他一点点慢慢挪到娘子身边,小声道:“娘子,咱们……什么时候圆房?”
第77章
什么时候圆房?
要是以前的林善舞听到这句话,会一边敲着擀面杖一边冷笑着把傅家宝赶到地上去。
但不可否认,此时此刻,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林善舞的心跳漏了一拍,握着巾子的手也紧了紧。
傅家宝坐在那儿等啊等,越等心里越忐忑,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娘子道:“你当初不是说,不挣到五十八两、不考上功名就不洞房?”
傅家宝其实一时没想到这事儿,是今晚傅老爷提起生孙子,他才想起来,他和娘子成婚这么久,这都过年了还没圆房!他于是立刻洗干净就来了,原本并不抱多少希望,结果听娘子这么说,他立刻眼睛一亮,说道:“有有有,我赚到五十八两了!”
林善舞一愣,有些惊讶地朝着傅家宝看去。
就见傅家宝连鞋子也没穿,下了床后直接跳到了他从青林县带回的箱笼旁,他打开箱笼,从里头抱出一个沉甸甸的盒子放到了林善舞面前,示意她打开来看。
林善舞看他眉眼间满是骄傲,迟疑着打开,只见里头整整齐齐码着许多银锭子,她起来掂一掂,数一数,刚好五十八两。
林善舞惊讶地抬起眼看他,“这是你挣的?”
傅家宝骄傲地嗯了一声,满脸嘚瑟,“如何?你夫君厉害吧!”
“厉害。”林善舞点头,问他是怎么挣的。
“这个嘛,当然是……”傅家宝话说一半突然停住,他抬手压了压嘴角的笑,才道:“娘子你猜。”
见他满脸得意,林善舞垂眸思索良久,傅家宝是去读书的,那位郝大人在县令的口中又是个十分尽责的,因此傅家宝应当没时间去做什么大买卖,扣掉这往返二十日的时间,傅家宝也就剩下不到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这么点时日,傅家宝做什么能赚到这么多钱?除非……
林善舞的目光不由移到了傅家宝那张俊俏的脸上。
傅家宝下意识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忽然瞪大眼睛道:“我可没有卖身,你别瞎想!”
林善舞:……
她无语地看了傅家宝半晌,摇头道:“你想多了,我只是在想,你生了这样一张俊脸,说不准运气好在地上捡到的。”她记得在她的上上辈子,这种情况叫脸好,或者说是欧皇?
傅家宝哼了一声,“谁会那么傻把几十两银子丢在地上?”
林善舞这下是真好奇了,“莫非真是你自己挣的?怎么挣的?”这般厉害,赶得上她那铺子一个月的盈利了。
傅家宝见娘子追问,由衷涌起一股兴奋来,难得呀,从来都是他追着娘子问,现在终于轮到娘子了!他不自觉挺直了腰杆,做出严肃之态,说道:“这可是为夫挣钱的秘诀,怎么能随随便便说与你听?”
林善舞见他故作老成,忍不住笑了一下,“那你说说,怎么才肯告诉我?”
傅家宝见娘子上钩,立刻道:“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林善舞闻言,双眼微微眯了下。在傅家宝毫无防备时,忽然抬头,在他唇上印了一下。
片刻后,她往后退了一步,稍稍回味了一番,嗯,比想象中软一些,有些像刚刚出炉的枣糕,不过没有那股甜味。
林善舞也是第一次亲吻另一个人,在她回味时,傅家宝却是惊得瞪大了眼睛。须臾,他的耳朵、脸、还有脖子,全都红了一片,仿佛偷偷从天边摘了一片红霞罩了满身。
傅家宝为什么惊得回不过神?因为他、他、他原本就没指望娘子会亲他。按他长久以来跟娘子斗智斗勇的经验来看,傅家宝觉得娘子不会轻易答应的,说不准还会打他一顿,不过傅家宝也琢磨出门道了,只要他提一个稍稍过火些的要求,再把他想要的提出来,娘子就不会拒绝,就如同他上回要求娘子给他写信那般。
傅家宝原本只是想让娘子主动抱一抱他而已,没想到……没想到娘子居然不气也不恼,还居然真的亲了他一下,他只觉得浑身都要飘起来了。连娘子唤了他好几声都没听见,直到腰间传来一阵熟悉的剧痛。
林善舞见这傻子就知道红着脸傻笑了,只要使出杀手锏,冲他腰间软肉掐了一把,可算叫他回过神了,“如何,现在能说了吧!”
傅家宝得偿所愿,当然高兴,立刻就把自己赚钱的法子分享了出来。
原来自从在郝大人附近买到了那座小宅子后,傅家宝就琢磨出了一条生财之道。青林县不是永州府最繁华的县城,可是青林县有个丁忧在家,闲暇功夫有的是郝大人啊!这郝大人还乐意收学生。
傅家宝于是使人往青林县附近其他县城散布消息,说郝大人要收学生,但不愿意收离太远的,只收住在他家附近的学生,还把自己这个实例宣扬了出去。
这下子邻近县城的人都知道有个来自平州府的商户之子住在郝大人家附近,还被郝大人收做了学生,专门教他怎么考科举。
这对那些商人可稀罕得紧。毕竟这年头,有点本事的先生都上府城书院去了,那些个有名望的举人更乐意收熟人的孩子,而一些财力并不雄厚的商人,无法打动真正有学识的先生,又看不上乡里开私塾的秀才,府城书院又只有院试成绩好的才能去,这高不成低不就的,可为难人了。
这下子听说有一位五品官肯收学生,不在乎身份地位和功名,只要住在附近即可,当下甭管是真是假,都要过来打听一二。
而傅家宝早在散布消息时,就花钱将郝大人家附近的小宅院都买了下来,他没那么多钱,也不买大的,就买那种一进二进的小宅子,陆陆续续买了十来座。
也亏得傅老爷担心儿子在外求学需要打点打了他不少银两,否则傅家宝也做不到这一点。
听傅家宝这么说,林善舞明白过来了,“所以,你将郝府附近的小宅院都买了下来,等那些商人来问时,再高价卖给他们?”
“娘子你可真聪明!”
林善舞有些疑惑,“不过你怎么就肯定郝大人愿意收他们?又怎么肯定他们一定会心动?”
傅家宝摇摇头,说道:“娘子,他们缺的可不是一座宅子,是见到郝大人的机会。郝大人缺的也不是学生,是这白花花的银子。”一方是外地人,没门路见到郝大人,一方是高高在上的五品官,放不下架子亲自去找那些商人。
“所以呢,只有我这个学生可以从中间搭桥牵线!”傅家宝无不得意道:“郝大人虽说是五品官,可他家并无多少营生的产业,那一大家子全都靠他养活,他的俸禄虽厚,但也不够花用,况且他还有两个爱慕虚荣的妹妹要出嫁,这嫁妆也得由他来出。家里亲戚一个都指望不上,他又舍不下脸明晃晃地把高价收徒这事儿说出来,只能这么不上不下地过着。”
而等傅家宝陆陆续续将附近的宅子都买下来后,那些商人要问询,傅家宝把其中好处暗示一番,就算把价格翻个两倍也多的是人乐意买。
毕竟郝大人教学生有一套,能拿钱换回一个出色的子弟,那些商人乐意之至。况且,能借此搭上一位五品官,可是稳赚不赔。而傅家宝赚回来的钱,又会分一些给郝大人,名义上是给老师的孝敬,如此一来,皆大欢喜。
林善舞听完,沉默了一下,却不得不对傅家宝说一句佩服。傅家宝说的这些,可不就是后世把学区和房子捆绑在一起的炒房策略之一?如果不是傅家宝亲口告诉她,又确定傅家宝没有对她说谎,林善舞简直不敢相信,这法子会是傅家宝想出来的。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傅家宝,“没成想才几个月,夫君竟然变得这般聪明。”
听到林善舞这样呆着惊叹的夸奖,傅家宝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以前在家时,什么都有老头子、有娘子你给我想主意,我就懒得动脑子,可是去了外边,身边没有娘子陪伴,我日日觉得孤单,便天天想着赚钱,也不知怎么的就给琢磨出来了。”
林善舞笑道:“你这一回赚了不止五十八两吧!”
傅家宝灿然一笑,眉飞色舞道:“扣掉那些杂七杂八的,落到我手里的,总共三百两银。”
林善舞点头道:“不错啊,不过……是不是有点少?”
傅家宝叹了口气,有些忧愁道:“哎,都怪有些人太笨了,老师不收他们,省得将来惹出事端,所以我没把宅子卖给他们。”
林善舞对此表示赞同。郝大人好歹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五品官,再缺钱也不至于失去理智,什么人该收什么人不可收,他心里指定跟明镜似的。看来傅家宝这次拜师还真拜对了。
她兀自想事,傅家宝却是看了她一眼又一眼,半晌后犹豫道:“娘子,那……圆房……”
林善舞一怔,耳根微微红了些,道:“你只是挣到了银子,还没有功名,想都别想。”
傅家宝小心地牵起她的手,见娘子没抽开,立刻握紧了,十指扣在一起,说道:“娘子你想多了,我不会违背誓言的。我是说,我虽还没有功名,可我毕竟挣到钱了,能不能……”他凑过去轻声道:“日后能不能不分床睡了?”
林善舞盯着他看。
傅家宝立刻举手道:“我保证我不碰你!”
林善舞冷笑一声,“就凭你,能碰得了我?”
傅家宝讪讪地松开手,下意识却被娘子反握住了。
他惊喜地抬眼看她,就听她道:“反正床大,你睡里边,我睡外边。”
第78章
屋子里灯火熄灭,只余浅浅月光透过窗格撒入,斑斑点点投在二人锦被上。
林善舞刚刚闭上眼睛,就感觉到身边有东西在动来动去。她未出声,只是眉头有些不悦地微微蹙起,忍了一会儿,没想到身边的动静不但没有停,反而越发肆无忌惮。
林善舞眉头拧得更深,她开口道:“傅家宝,你身上长虫子了吗?”
傅家宝立刻摇头,“没有没有!”
林善舞眼睛没睁开,口中道:“既然没有,就不要乱动。”
傅家宝一本正经道:“可是娘子,我听说男人在床上不动就没种。”
林善舞:……
如果能画出来,那她额角此刻一定凸起来一个“#”字。
傅家宝却不晓得娘子在想什么。即便此刻已经和娘子躺在了床上,傅家宝仍跟做梦似的,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很不真切,娘子竟然同意跟他同床!娘子竟然没打他!
这让他兴奋得怎么也睡不着觉。一会儿抬抬胳膊一会儿动动腿,一会儿扭头去看躺在外边的娘子,一会儿又拉起被子躲在里头偷笑……总之就是半刻都不肯安静下来好好入睡。
林善舞要早知道傅家宝能这么闹腾,她肯定不会答应跟他同床。半晌后她忍无可忍,侧过头对傅家宝道:“你白日里在外头不是挺像一回事,怎的一到晚上就变成这副样子?”
傅家宝理所当然道:“在外头当然得装模作样,在娘子面前就不必了。我们是夫妻嘛!”
林善舞:……
傅家宝又道:“娘子也一样,我是你丈夫,你在我跟前也不必见外。”
林善舞:……
我并没有见外谢谢。
傅家宝:“娘子你不必躺得这般规矩,你把脚挂我身上也成的。”
林善舞:“我原本就是这么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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