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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臣子没想到皇上这么快松口,面上显而易见地愣了愣。
    此时严老趁热打铁,“皇上,臣还是认为公主和亲最为合算,于我国而言,可省一大笔军饷,缓解岭南危情,除此以外,南国小王确实一表人才……”
    严老还未说完,龙椅之上的皇上目光有些无神,“可。”
    “???”严老甚至做好了挨骂的准备,虽说他也不怕挨骂,但皇上真的不骂他,倒叫他不适应了。
    姜煜也诧异抬眼,再看太子额角的伤口,姜煜猜出了大半。
    至此,公主和亲一事算是定下了。
    群臣长松一口气,这场对峙可真累。
    好些个都云里雾里的,毕竟先前皇上态度那般坚决,仿佛来几个以死相逼的大臣他也不会退让似的,如今却三言两语改了主意。
    不管了,总归是好事。
    当日退朝后,大臣们三三两两结伴,或邀人来做客,或约在酒家庆祝。
    姜煜慢慢地走,落到后头。
    太子走上来,两人擦肩的瞬间,姜煜道,“多谢殿下。”
    “不必谢,我只是在赎罪。”太子笑着摸了摸伤口,“朝晔你瞧,这一个口子,结束了半个月的僵持。”
    姜煜点头,“厉害。”太子这一出,叫姜煜与宁大学士的布局没有了用武之地。姜煜自己也没有想到,今日这一出的□□,竟是他与宁姒说说笑笑的样子。
    话音刚落,晴空犹在,雨点却砸下来。这是今年的第一场秋雨,利落地洗刷着夏日的余热。
    两人身后的侍从连忙撑了伞遮过二人头顶。
    “殿下,我要去宁府陪未婚妻,先走一步。”
    太子哼笑一声,“我也要快些回家陪孕妻。”说着,拍了拍姜煜的肩。
    “……”输了。
    ……
    一晃至九月,宁姒的嫁衣终于做好,如今整日都想躺在美人榻上,由丫鬟喂她果子吃。
    常氏见她犯懒也不训斥她,毕竟前段时日缝制嫁衣,旁人也帮不了她什么忙。
    “小姐,我怎么见你一点儿也不怕?”茶汤给她剥了个橘子,手里正撕着橘络。
    “我怕什么?”
    “成亲啊!”茶汤眨了眨眼,“听说很多新娘子都怕得要死要活的。”
    “……”宁姒不解地看她,“有什么好怕的?”
    “一则,要去陌生的地方过日子啊。”
    宁姒想了想,“将军府我一点也不陌生啊。而且离我家这么近,我想回来也很方便!”
    另一边的茶蕊接话,“小姐,你可千万别把回娘家挂在嘴边,不合规矩。”
    宁姒上过教习姑姑的课,自然知道这些,点头道,“好吧好吧,我就在你们面前说而已。”
    茶汤又说,“而且,那个……不是很痛吗?”
    刚说完,茶蕊就瞪她一眼,“别污了小姐耳朵。”
    宁姒摆摆手,示意茶蕊不用责怪茶汤,心里却如石入水中,泛起一波波涟漪。
    虽然和姜煜同床共枕过几次,却从没有动真格的,在听雨阁那回,姜煜硌着她了,也极快地躺回去遮好,她连个影子都没瞧见。
    待到洞房花烛夜,看他怎么遮。
    宁姒目光呆滞地看着一处,嘴角溢出笑来,两个丫鬟不解地瞧着她,就见宁姒仿佛想到了什么好笑的,轻笑两声之后脸却悄悄红了。
    茶蕊茶汤:看不懂小姐了。
    隔日,边疆来了一封信,是宁澈所写。
    宁姒先前问他能否在九月二十七之前回京,宁澈回信给她,说大约不能了,对不住。
    “……坏哥哥。”宁姒知道宁澈身在战场上身不由己,可还是止不住地失望。
    一想别人成亲都有哥哥背出门,而她的哥哥却远在边疆,泪水便在眼眶里打转转。
    她好想在成亲那日由宁澈背出府,然后她悄悄垂下头,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一句“谢谢你,哥哥。”
    罢了。
    与宁澈的信件一道抵京的还有大将军的信。
    信中详细列了聘礼单子,有些记不清了,就写成“东三街那五间铺子,城南的那些个山庄你看着办,金银玉器你随便挑吧,我实在记不住了,对了,那面最贵的屏风一定要送去,前朝大儒的墨宝,宁逸风不会不喜欢”。
    最后姜家下人整理出的聘礼足有一百二十箱,瞧瞧那些金银玉器,直将院子堆得耀如白昼。
    可最值钱的偏偏不是这些叫人眼花缭乱的东西,反倒是最朴实无华的那一箱,里头一叠叠的纸,十分不起眼。
    可这些纸尽是银票、房契地契,还有姜家许多铺面。
    “娶一次亲,可真费钱!”有下人唠起嗑来,对这些聘礼眼热极了。
    “娶的哪里是亲,是宝贝疙瘩!”
    宝贝疙瘩宁姒原本还懒懒散散地在家里混日子,这聘礼一来,将宁家的前院堆得满满的,府里的下人都来瞧热闹,宁姒瞧见这架势,才恍惚地意识到,婚期真的近了。
    宁姒看似淡定,心里却悄悄慌起来。
    ☆、成亲之一
    姜家前来送聘礼的小厮俱着红衫, 系着朱红的发带, 个个容貌清秀, 身量相近,满面笑容地站成一溜,瞧着喜庆极了。而宁府的小厮着蓝,丫鬟着粉, 两府的人在聘礼两头遥遥对立,颜色泾渭分明。
    只是面上都带着喜意。
    宁家好久没有这样的大喜事,下人们也兴奋极了,办喜事意味着有赏钱拿,何况姜宁两家都是阔绰大户。
    果不其然,宁大学士命下人将聘礼登记入库之后,阖府上下的人都得了一吊红线串着的铜钱, 管事的那些个还有银锞子拿。
    婚礼前三日,宁府已经挂上了红绸, 这几天不断有远客来,有远在余杭的常家人, 还有蜀中的常玉鸣一家。
    常玉鸣将公务交给了副手,自己则拖家带口来了京城。
    “嘟嘟,好久不见了。”常云兮笑容灿烂,将手边的小姑娘往身前一带, “看,我妹妹会走路了!”
    宁姒低头一瞧,是常云兮的妹妹常云姝。离开蜀中时小家伙还在襁褓之中, 宁姒曾与常云兮一道逗弄过她。如今一晃两年多,常云姝大概将她忘了,用好奇的大眼直瞧她。
    “姝姝,叫嘟嘟姐姐。”常云兮拍了拍小丫头的团子。
    这是什么称呼啊,宁姒好笑地瞪他。
    小丫头没觉得哪里奇怪,跟着喊,“突突姐姐——”声音软糯稚嫩,叫得也认真,却把常云兮逗得哈哈大笑。
    宁姒没理常云兮,蹲下来摸了摸小丫头软软的脸颊,摊开掌心,里头有三颗糖,“真有礼貌,表姐给你糖吃。”
    小丫头眼睛亮了亮,而后看了看常云兮,有些犹豫,“突突表姐,我每天只能吃一颗糖。”
    “那今天的吃了没有?”
    “还没有!”小丫头笑,去掰常云兮手指,“哥哥,我今天还没吃糖呢!”
    常云兮点头允了,“吃吧。”小丫头遂开开心心地在宁姒掌心挑了个荔枝味的糖,明明还眼馋着另外两颗,却谨记着只能吃一颗呢。
    宁姒心生喜欢,觉得常云姝被舅舅舅母教养得十分可爱。
    这时舅母身边的丫鬟小跑过来,冲二人行了礼,而后将常云姝抱起来,“夫人唤奴婢将姑娘抱进正堂。”
    常云兮待丫鬟走后,对宁姒说,“澈哥回来吗?”
    说起这个,宁姒沉默了一瞬,才摇头,“不回来。”
    常云兮愣了愣,而后安慰,“他人在战场,要回来确实不容易。”而后犹犹豫豫地问,“那……谁背你上喜轿?不如我来,我怎么也是你表哥啊。”
    宁姒笑着点头,“好啊。”
    九月二十六日,晚,这是宁姒在宁府的最后一晚。
    天气有些寒凉,宁姒早早地熄了灯,躺在床榻上,睁着眼睛睡不着觉。
    “茶汤,给我倒口水喝。”
    “来了!”很快,外间响起窸窸窣窣声响,茶汤披衣进来,给宁姒倒了杯热茶,送到床边来。
    宁姒靠在枕上喝尽了,“我还要。”
    茶汤犹豫,“小姐,晚上不能喝多了。”
    “罢了。”
    茶汤见宁姒这般,笑道,“小姐是不是在紧张啊?”
    “我不是,我没有。”宁姒果断否定。
    茶汤显然不信,可也没拆穿宁姒,“小姐,我听说成亲很累的,今晚若是不养好精神,明日可要难受呢。”
    宁姒重新躺下,笑了笑,“我这就睡了。”
    没一会儿,门口响起笃笃声,丫鬟起身开了门,只见常氏抱着个枕头站在宁姒屋门前。
    “嘟嘟睡了么?我来陪陪她。”
    里间的宁姒一听,鲤鱼打挺一般坐起来,“娘!我没睡呢!”
    常氏有些认枕头,又想陪宁姒说说话,遂抱了枕头来,瞧着竟有些可爱。
    “娘就猜你不好睡。”常氏放好枕头,在宁姒榻上躺下,半拥着宁姒道,“娘给你讲故事吧,像你小时候一样。”
    宁姒裹好了被子点头。
    “森林里有一只小白兔……”
    “娘,我想听爱情故事。”宁姒抱着常氏胳膊央她。
    常氏笑,“也是,嘟嘟长大了。”
    黑暗中,常氏目光柔和下来,“娘有一个好友……”
    宁姒静静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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