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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走一步还将脚在水里搅一搅,试图洗掉脚上带出来的烂泥巴。
    动静太大,鱼瞬间被惊得跑了。
    没好气的扭过头来看她,陈玉娇也发现了,立马睁着一双大眼睛无辜的回看过去。
    眼里就差明晃晃写着,不关她的事,是他自己不会抓。
    俞锡臣直起腰来,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直接将她手里的篮子拿过去。
    重新弯下腰捉鱼。
    陈玉娇则将手撑在他后背上看。
    有了篮子就好逮多了,先将篮子放在水里,然后半天不动,等鱼游近了篮子口时,快速一勾一提,开始鱼还是溜了,但一次两次后,就装到了一条。
    可能也是运气好。
    鱼不大,就巴掌大小,但也让俞锡臣重拾了信心。
    直起身看旁边的陈玉娇,脸上带了几分得意。
    陈玉娇也一直紧张兮兮关注着,见真抓到了一条,眼睛瞬间一亮。
    顿了顿,然后上下打量的看了眼俞锡臣,一改之前的嫌弃,很是佩服的夸赞道:“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
    凑过去看篮子里活蹦乱跳的鱼,还伸出手戳了戳。
    最后见指尖脏了,偷偷在俞锡臣衣服上蹭了蹭。
    “……”
    俞锡臣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将篮子给了她,自己重新低下头去抓。
    一直捞到下午两三点,众人才呼啦啦的回去。
    有的人拎着桶,有的是背着竹篓,有的人甚至是将家里的洗澡盆都拿来了,一条条肥鱼,在阳光下鳞片波光闪闪。
    陈玉娇还看到有人抓到了一条红色的鲤鱼,全身红通通的,就像傍晚天边殷红色的晚霞,亮丽夺目。
    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
    这么鲜艳通红的鲤鱼很少见,记得当初侯爷被底下人送了一条,爱不释手,还特意让人在自己院子里挖了个池塘养着,说是代表祥瑞之兆,他们平时想看一眼都难。
    回到生产队后就开始分鱼了,俞锡臣和陈玉娇忙活了一上午,总共抓到了十一条,原本还挺得意的,但看其他人满满一大篓子,顿时不说话了。
    不过陈妈他们是比较护短的,自家人不管做什么都觉得好,看到陈玉娇俞锡臣就夸,“乖乖,就知道你们厉害,瞧瞧才多长时间,就抓到了这么多,妈就知道你们能干!”
    “哟哟哟,是不错,抓到了十几条呢,我听说胡家那闺女嫌脏都不愿意下来,娇气的不行,还是我闺女有本事。”
    “对,幺妹从来就没让我们失望过,妹婿也能干,第一抓鱼就把人比下去了,我都不敢相信。”
    “……”
    俞锡臣看了眼旁边陈玉娇尾巴都快翘起来的样子,再看黑妞他们旁边篓子里比他还多的鱼,沉默了一下,他觉得自己有点受之有愧,虽然这些鱼都是他抓的。
    不过,这些直白夸赞的话听在心里确实让人高兴,原本精疲力尽的身体也感觉有劲儿了。
    四生产队的队长先安排人将所有鱼的数量数了一遍,然后分出上交的部分,其他的再按人口进行细分,陈家人口中规中矩,分到了十二条,有大的也有小的,陈妈脸上并没有什么不愉快,也没有耍赖非要大的,俞锡臣正觉得奇怪,感觉不像是陈妈的作风,哪知道回到家就看到陈爸陈妈他们从口袋里不停掏出鱼,加起来有十几条,尤其是陈爸,从草帽里拿出一条又肥又大的鱼。
    他就说怎么好好的帽子不戴,非要放在胸前背着?
    连陈玉娇都从口袋里拿出了两条小鱼。
    俞锡臣:“……”
    他果然没有预料错。
    陈玉娇见他看自己,还理直气壮道:“妈教的。”
    陈妈喜滋滋的接过陈玉娇手里的鱼,对着俞锡臣道:“傻孩子,做人不能太实在了,谁家不藏个好几条?真全部交上去了,那才是蠢,自家都吃不饱还想着别人?”
    “你看前头那个老牛家,每年傻乎乎的啥也不留,虽然得了一声好,你看怎么着,每年他们家吃完了我们还有的吃,死要面子活受罪!”
    俞锡臣不说话了,他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自己迟早会在陈妈教育下长歪了。
    午饭还没吃,陈大嫂他们随便煮了点疙瘩糊弄一下,准备晚上吃顿好的。
    下午陈妈他们就把鱼给杀了,洗干净拿盐腌了,然后挂在墙上晒。
    晚上就一碗菜,是陈妈下的厨,将所有鱼鳔鱼肠一锅乱炖,加了蘑菇辣椒,还有不知名的野菜,鱼腥味不重,就是辣,但味道是真不错。
    陈玉娇和俞锡臣两个,辣的脸通红,但嘴上却不停歇。
    陈大哥他们能吃,最后锅巴泡着辣汤,吃的干干净净,连锅底都不剩。
    陈玉娇也喜欢吃锅巴,厚厚的,香香的,嚼在嘴里咯嘣脆。
    陈妈看着一大家子吃的跟打仗似的,忍不住嫌弃的撇撇嘴,“一个个跟猪崽子似的,咋那么能吃呢?”
    “干活儿的时候就不见你们这么有劲儿?”
    陈玉娇听了,捂着嘴笑。
    觉得陈妈形容的真有意思。
    俞锡臣默默的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有什么好开心的,不也骂了她吗?
    第25章 开导
    吃完晚饭,一家子便各自洗漱回了房。
    这几天轻松下来,也不用去上晚工了,俞锡臣上床时,陈玉娇刚通好头。
    这是嬷嬷说的,睡觉前梳一百下,对头发好,以往都是丫鬟的事儿,如今没人在身边伺候着,她便自己动手。
    看到他倒好洗澡水过来,还道:“你等会儿吹灯。”
    “嗯。”俞锡臣躺到床上轻轻应了一声。
    看她在忙便没说话,两只手搭在脑袋下面,仰躺在外面一侧,目光盯着上面的屋顶发呆。
    陈玉娇弄好了后便推他,“我好了。”
    俞锡臣没说话,直接起了身去熄灯。
    屋子里漆黑一片,再次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嘈杂的蛙声虫鸣,心里是从里有过的平静。
    其实,能在这里遇到陈玉娇和陈家人,他是心存感激的,给他一个安全温暖的住所,这比什么都重要。
    只是,他也知道,事情从来没有十全十美的,越相处,他发现自己越发与陈家人的处事方式有些格格不入,像白天这种私下藏鱼的事,他明白是因为这时候日子苦,大家都不容易,可能是因为生活背景的不同,所以造成了这些隔阂,他能理解,只是与他那刻在骨子里的教育还是有些矛盾。
    这种矛盾有时候让他很无奈,他不知道怎么去改变,虽然试图去劝慰自己做到无动于衷就好,但他是活生生的人,有思想有血肉,哪怕面上风轻云淡,还是会有自己的情绪。
    吐了口气,想着自己还是需要多磨练一番。
    最好像外公那样,不管面对什么都能做到不动声色。
    外婆的离开,父母的去世,舅舅一家的落难……他不比自己好多少,但都挺过来了,甚至还过来安慰他。
    陈玉娇似乎察觉俞锡臣情绪的变化,忍不住扭过头问:“怎么了?”
    “……没什么。”俞锡臣放缓声音回她。
    语气中似乎并没有什么波动。
    但陈玉娇还是皱了皱眉,侧过身来看他,没好气道:“你这人真是别扭,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不说,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你藏在心里就好受了?我刚才都听到你叹气了。”
    “看着聪明,怎么傻乎乎的,你自己心里怄的要死,别人还什么都不知道,开开心心的,那不是折磨自己嘛。”
    语气里还有些嫌弃,觉得这相公怎么尽干蠢事?
    就跟她娘亲似的,每次不高兴就自己生闷气,也不说出来,久了自己身体也不好,好在她爹爹有耐心哄着。
    但对俞锡臣她可没那个耐心,又不是姑娘家的,她都不做这种傻事。
    俞锡臣听了这话不做声了,没想到在他心里一直觉得有点呆的媳妇居然还嫌弃他傻。
    不过,她确实是说对了,自己是喜欢将事情憋在心里不说。
    他这人从小思虑就重,默默观察别人细微的神色,甚至下意识去揣摩别人的心思和性格,但却不喜欢将自己的想法暴露出来。
    连他外公都说他有时候让人琢磨不透。
    陈玉娇等了半天也没见他说话,忍不住推了推人,正准备再问一遍时,哪知道旁边的人突然伸出手将她搂进怀里。
    又叹了口气。
    “……”
    突然被人抱住,陈玉娇心口一跳,随即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听着他胸口的声音,安静了一会儿,抬起头,放缓语气,难得有些温柔乖巧的问:“你没事吧?”
    似乎还带了一些关心。
    这人对她挺好的,相比较于她生活那个朝代中的男人,他已经好的不能再好了,对她体贴包容,性格温和有礼,所以她也不能太冷淡。
    俞锡臣将下巴放在她发顶处蹭了蹭,斟酌着语言道:“如果……如果……我说自己有些不适应陈家,你会生气吗?”
    “……”
    这是什么话?
    陈玉娇有些听不懂,歪了歪脑袋看他。
    陈家多好啊,热热闹闹的,虽然有时候拌拌嘴,但也挺有意思的。
    除了要干活儿,陈玉娇满意的不行。
    但随即一想,差不多又能理解,他一个大男人婚后住在妻子家里肯定有些拘束,就像当初她住在侯府,寄人篱下,看别人脸色,总感觉没待在家里自在。
    而且他还是城里人,陈妈说城里日子好过,应该是吃不了这么多苦。
    他可比自己倒霉多了,她好歹还有陈爸陈妈疼着,活儿不多,但也让她够呛,何况他还天天下地干活。
    想到这些,顿时有些同情的伸手拍拍他,安慰道:“这很正常的,突然换一个地方生活,肯定有很多需要磨合的地方,语言,风俗习惯,尤其是人和人之间的相处,每个人脾性都有差别,你又不是圣人,做不到让每个人都喜欢,同样其他人也是。”
    她当初去侯府的时候就是,一开始说话总是带了一口南方的口音,还被几个姐妹私底下嘲笑,气死她了,还有侯府那些破规矩,好几次出了丑,她都想回家。
    但嬷嬷说她日后会是当家主母的人,如今这一切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这边的生活习性可能与你以往经历的不一样,但这是祖祖辈辈慢慢累积下来的,是为了更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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