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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沿着线索找了下去,竟找到了一处山洞,那里遵循五行之法,他博学多识,很快就破开了。
    他小心谨慎地进去,生怕遇到危险,却未料到遇到了那个原本不该活着的人。
    皇帝的哥哥,原太子,他竟然未死,还活在这出南山之中。
    第24章 怒火
    皇帝从殿内接见了温岭,南山不过是个小小的匪祸,皇帝派出大军之后,就再也没放在心上,果不其然,过了半余月,大军旗开得胜,回来了。
    这是皇帝意料之内。
    他抿着茶,等着温岭归来。今日宫内很寂静,窗外黄鹂啼叫的声音清晰入耳,他甚至嗅到香茶的清香。
    他坐在龙椅之上,从未有一天能像今日一般,畅快淋漓,温岭前去南山,带的是镇国将军的军队。
    而他能赢,证明他驯服了镇国将军的精兵。
    皇帝心中的平衡之术,又接近了一步,他感激镇国将军对他登上皇位的帮助,可也畏惧他功高盖主,他敲了敲指头,前两天,镇国将军在早朝之时,交了虎符,卸了兵权,他为了安抚镇国将军,封他为安定侯。
    温岭归来之后,皇帝为显重视,特意亲自接见温岭,他不在意问了问温岭南山之事,温岭简明扼要地说了他如何剿匪,他说话不急不缓,倒是把当时的景象复述了下来。
    等皇帝问完,问了问魏衡此人,温岭挑了些优点讲了讲,皇帝更为惊喜。
    皇帝道:“爱卿此去,劳苦功高,不知爱卿可有所求?”
    温岭却一下子跪下了,他道:“此去我遇到一个失踪已久之人。”
    皇帝:“嗯?”
    温岭抬起头:“我遇到了太子。”
    皇帝脸上的笑一下子凝固了,一息之间,面色如霜。
    皇帝原为十皇子,在他登位以前,他前面还活着的五个哥哥,其中一位还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就在那时,朝廷重臣,谁都未施舍过十皇子眼神,就算是郡主,当时已成为十皇子的岳母,也不觉他有称帝的可能。
    或许就连他自己,在当时也不觉得自己能够称帝。
    谁知朝堂发生一件事,彻底打破了皇子之间的格局,南边水患,百姓民不聊生,疾病横行,太子听闻后主动请令,代皇帝前去治水,皇帝见太子心怀天下苍生,也需历练,就赐他尚方宝剑,前去治水。
    太子怕官员欺瞒自己,乔装打扮,扮成一平民,白龙鱼服,阴差阳错,反而坑了自己,他还没走到南边,却卷入一场争执,他主持了公道,其中一人嫉恨上了太子,竟趁太子游湖之时,打昏了他,太子当即脸色发白,那人吓得不行,他不想救回太子,那人深知太子身份不一般,若是被指认出来自己要吃大亏,他一发狠,趁着夜色,生生把太子背上了禁山,扔到了山上,让太子永远回不来。
    那时太子一副书生模样,在山匪横行的地方,难以救生,果不其然,太子困在一处牢笼里,一直待到温岭救他出去。
    而在太子失踪这段时间,皇帝震怒,举全国之力找回太子,可惜重重巧合,竟让此事瞒天过海,毫无踪迹。
    自此,几位皇子开始夺权之路,夺到最后,是毫不起眼的十皇子登上了帝位。
    太子如今却回来了,他身负正统,对皇帝而言,如鲠在喉。
    ***
    温岭醒了,天还未亮,快到了上朝的时候,他穿好官服,多谢了伺候自己的总管,接着就沿着楼阁走进了大殿。
    他去的很早,可大殿门紧紧闭着,旁边太监见他到了,特意为他开了殿门,他走了进去,跪了下去:“参见皇帝。”
    龙椅上是一夜未睡的皇帝,他眼角一片乌黑,嘴唇泛着白,听到了声响,他抬起眼看了看大殿,原来是温岭,他想抬起手,赐他平身,可他干坐一宿,身体僵硬了许多,胳膊竟无力抬起,他只能说出来:“爱卿平身。”
    十分沙哑。
    温岭站了起来,他环视了一下周围,整个大殿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两人,他道:“臣原为君主分忧。”
    皇帝道:“我有什么可忧的,如今他回来了,我这个位置也该还他了。”
    温岭继续道:“我带他出来之时,公子他嗓子哑了,没人认出来是他,回京之后,我没让任何人见过他。”
    皇帝心情如同怒浪之下,露出一缕光,接着它扩散到了整个海面之上,一时之间,风平浪静。
    他终于恢复了力气,从龙椅上走了下来,走到温岭面前,目光有些冰冷:“那你又如何得知他是太子。”
    第25章 擢升
    温岭跪在地上,大殿的砖很凉,那股凉意透过那薄薄的一层布,缠绕在温岭的膝盖之上。
    足以让温岭清醒,说错一句,就是深渊。
    他如今说多一句是自作主张,说少一句是欺君之罪,温岭不动声色地抬起了头,目光直对着皇帝,皇帝此时是噙着笑,可眼里无一丝笑意,温岭目光真挚:“是臣糊涂了,臣闻太子南去之时身负尚方宝剑,以及身上悬挂的皇子玉佩,才误以为那人是太子殿下,如今想来,那人身份未定,不知是何许人。”
    皇帝点醒了他,温岭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一般,目光铺满愧疚。
    这样的态度取悦了皇帝,皇帝脸色缓和了许多,唯有声音遥遥,好似从天边传来一样:“皇子流露在外,原本就是我皇族的失职,我听闻皇兄归来,心里挂念,特意想去把他带回皇宫,我们是骨肉至亲,感情深厚,原本朕以为他在南山数年,受尽苦楚,心中悲戚,可朕一见那人,他根本不认识朕,朕也不认识他,不知是谁设下这局,倒是爱卿认错了。”
    温岭道:“原来是臣误会反贼。”
    皇帝听了这话,骤然放松,语气中颇带有赞赏道:“兄长离京太早,而爱卿又未见过,能避开众人,把他带回京城就证明你做的很好了,他虽不是太子,但皇子之物在他手中,下朝之后,你该知道做些什么。”
    温岭道:“臣谨遵圣令。”
    他当然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他要去做的是收尸。
    温岭口中的那人确实不是真太子,他是镇国将军的一个傀儡,在需要的时机,扰乱朝堂,前世就是如此,当时皇帝已死,镇国将军早翻不起什么风浪,可那个傀儡却出来,带着镇国将军残余的人马,扰乱社稷。
    温岭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解决掉那个傀儡。
    他前世曾偷偷返回南山,遇到了那个傀儡,可却误会他是真太子,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逃过一劫,那个傀儡早有反心,知道温岭身份后想要加以利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高举君臣大旗,要收买温岭,温岭察觉不对,将计就计,才得以脱身,等回京之后,用了一些手段,想要调查那人,镇国将军却率先察觉到温岭的动作,让那人离开了南山,没了踪迹,温岭线索断了,此事耽误了,这才让那傀儡兴风作浪。
    重来一次,温岭不会再让这群人扰乱社稷,他抓到那个傀儡后,亲自喂下了药,让他口舌不能言语。
    而回到京城后,他兵行险招,提醒皇帝,除了让皇帝知道傀儡的存在,更是让皇帝知道谁是傀儡的主人。
    温岭敛下心神,如今的皇帝,已然有了猜测的人选。
    昨日他没能离宫,留在了朝房,可皇帝不会安然入睡,他会去军中,见那个傀儡,而温岭特意嘱托魏衡,让他给皇帝一个便利,让皇帝单独去见那人,而皇帝活在阴谋之下,他完全会猜是谁设了这么一个局,等到皇帝见到傀儡身旁昏倒的军师,他就该知道了。
    傀儡一事甚是机密,镇国将军不会让不信任之人去做这件事,而军师是镇国将军家奴之子,忠心耿耿,是镇国将军的不二之选。所以在南山之上,温岭留了军师的性命,把他和傀儡一起带回来,昨日皇帝去见那傀儡,亦会见到那军师。
    军师在过去常年跟在镇国将军身边,和皇帝有过数面之缘,皇帝不会认不出他,而皇帝也会顺着这条线,彻底怀疑镇国将军。
    两人谈话时间很长,日头东升,朝臣开始陆续上朝,皇帝回到了龙椅之上,一下又一下,敲着龙椅,等着那人人上朝。
    朝堂之上,皇帝面色如常,和往常一样,等到了最后,夸赞了温岭和魏衡,并擢升温岭为宏文院修撰,掌管奏疏。
    待到下朝,百官无不庆贺,唯有镇国将军,如今的安定侯站在人群之外盯着他,那目光冰寒入骨,还夹杂着一丝嘲讽。
    温岭却回以淡然的笑,毫不在意。
    接着他就离开了。
    安定侯刚要走,皇帝身旁的总管就叫住了安定侯,道皇帝要在御书房见他,安定侯一挥袖,不动声色地跟着总管走了。
    温岭回到军中,魏衡已经看了一夜,眼睛困得发红,见温岭回来,他一下子弹跳起来,就从囚车上落下,面带愧色,一副负荆请罪的模样,走到温岭面前,他拱起手,道;“温大人,我有愧你的信任,那个哑巴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温岭心道,正如他所料,皇帝不会留下后患。
    魏衡见温岭并无怒色,反而心惊胆战,南山之行,他已经彻底佩服上了温岭,行军布阵,温大人信手拈来,那神出鬼没的山匪,在温大人的计谋之下,反而成了翁中之鳖,魏衡有志向,他想去战场厮杀,守护虞国,可没人给他这个机会,而此次温岭前去南山剿匪,给他写信,他虽有激动,却也有一丝遗憾,可真到了南山,那诡谲不知踪迹的匪徒,像个滑不溜秋的泥鳅一样,让他更为憋屈,可在温大人的手段下,那群藏匿的山匪,彻底暴露在他们眼前,那混迹军中的细作,不消三天,就被抓入牢内,这燃烧了他的热血,他恨不得手执长|枪,斗他个三天三夜。
    也确实如他所想,那些山匪,都成了他的囚徒。
    他们大获全胜。
    回京之后,温大人派他看着匪徒,结果死了一个,他羞愧难当,只能先将昨日事说了一遍:“昨夜来了一个年轻人,说是皇帝派来的,要见见那个哑巴,我看那令牌是真的,就放他进来了,结果不到一炷香,那哑巴就死了,我当时想坏了,温大人你特意告诉我要看好那几个人,结果哑巴死了,我愧对温大人对我的信任,我想拦着那个人,但他身旁跟的护卫,我现在打不过,也不敢追过去,怕其他人再被害。”
    温岭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魏衡见他并无愠色,他心惊肉跳,小心翼翼地问:“大人,你要怎么罚我我都认了,功是功,过是过,我分得清。”
    温岭却笑了,他笑容朗朗,如高山之玉,温润其中,毫无指责的神色,他只说了一句:“那个侍卫天下也没有几人是他的对手,你拦不住很正常,而且,这个哑巴的身份和存在,除了我以外,有几人人知道呢,随我来吧。”
    这话说的很有意思,他在告诉魏衡,他虽未在这里,可这里来的人,他是知道的,而他话里暗含的意思,那个哑巴的存在,是他透漏出去的,魏衡心里一惊,温岭回京之后,他就直接去见皇帝了,之后就在宫内,一直没有出来,而他能告诉的人,只有一人。
    那就是说,是皇帝要那个哑巴死,魏衡他背后一凉,冷汗细密地从后背冒了出来,他停下了自己的猜测,魏衡不知那哑巴是谁,可能让皇帝专门下令,他必然牵扯到了皇族,他想好好活着,这种皇族的秘事,他可不想知道。
    这件事到此就翻了过去,魏衡也就不会再提了。
    而在他想的时候,温岭已经走了,魏衡跟上了温岭。
    温岭沿着路,穿过重重把关的军队,走到了那个傀儡的囚车前面,这些囚车锁着从南山押回来的重罪者,但温岭安排了一下位置,让傀儡和军师的囚车离得近些,而其他人都离这里不近,就算说话,其他人也听不到。
    温岭走到哑巴的囚车旁,他打量着傀儡的尸体,他已经死了,身体无力的靠在囚车,一击毙命,在脖颈处有一道细细的伤,可却伤到了动脉,血顺着囚车,流了一地,沿着细缝渗入了地内,而青石板上的血,已经干涸,那傀儡死不瞑目,似乎在不可思议,怎么会有人毫无理由,问完几句话就杀了自己。
    温岭盯着他,这原本该在日后呼风唤雨之人,还未让世人见到他的残忍嗜杀,就荒唐地死在了这里,毫无尊严,温岭目光渐渐暗了下去,接下来,要死的人就该是安定侯了。
    他走到一旁的军师面前,那军师手被绑着,眼睛被一块黑布盖着,看不到周围的状况,当一个人失去视觉之时,他的听觉就会变得灵敏一些,军师听到温岭走到他面前的声音,他张口道:“温大人。”
    温岭知道这人是个聪明人,如果没有他的帮助,那个傀儡日后也不能翻起那么大的风浪,果然,他不过是走到军师面前,就让他发现了。
    温岭开口道:“徐先生果然聪明,只是我不明白,徐先生如此才气,何必委屈自己,在一个荒郊野岭待着呢。”
    温岭并不奇怪军师认出自己,抓住军师时,温岭露面了,且魏衡也叫了句自己,那时军师恐怕就记住了,而识声辨人,加上这个时候来见他,除了自己也没有几人了是,而之后的话里,他语气中没有一丝疑问,反而暗含着淡漠的讽刺,可军师却没有生气:“温大人最该知道的。”
    温岭来了兴趣,他问道:“算上这一次,我同徐先生才见过两面。”
    徐军师沉默了片刻,接着解释:“成王败寇,我计输一筹,只有两个结局,葬身南山,或是天牢之内,可今日我们已经到了京中,原本该去天牢,可温大人不知从哪找的地方,我们从这里滞留了一夜,其实温大人大可不必如此,但温大人做了,那大人也就是知道南山的秘密了,大人留这里一夜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一个人思考的时间,这种涉及社稷之上,大人不敢主动做主,一旦做了主,那就是将把柄递给别人,所以大人找了能做主之人,昨夜,这里来了位贵人,我眼睛挡住了,可耳朵还能听到,他解决了大人的为难,大人也得到了那位贵人的信任,可谓一举两得,不是么。”
    温岭道:“是一举三得,你叫徐邻,是安定侯徐弘的军师。”
    徐邻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失声道:“你究竟是谁!”
    第26章 徐邻
    徐邻太过震撼,反而迅速冷静了下来,他回忆着安定侯给他温岭的过去,以及细作调查的东西,却没能回忆出什么异常。
    温岭他家曾是当地大户,可父辈经营不善,在温岭小时候就没落了,家财被族内之人私吞,他只得了一个破旧的小院,每年只能靠着教人读书赚钱,贫困到书都是友人怜惜他借的,邻里邻外谁见到温岭都要叹息一生,这孩子太惨。
    可上天还不饶过他,城里发了大水,死伤无数,他命大逃了出来,可那破旧的院子化成一地废土,没法住人,他一个半大的孩子,要救灾,要建房,那一年,他吃够了苦,就这样,他还捡了两个失去父母的孩子,也就是他如今的弟弟妹妹,三人相依为命,温岭负责他们温饱,教他们识字,把两个孩子慢慢拉扯大,而这其中,他从未让那两个孩子少一顿吃的,他来京之时,怕亏了这两个孩子,特意带着两人到了京城,一面照顾他们,一面备考。
    他虽为寒门,却凭才学,考上了状元,光耀早已不存在的门楣。
    一张白纸足以写满他的前半生,可怜而又不屈。
    徐邻看过温岭的过去后,有些遗憾,这样出众的少年,全然不知这一切都是安定侯设的局,他什么都不知道,就来在南山,当真遗憾,却没想到是这少年领军作战,天赋异禀,如此恶劣的条件下,温岭赢了,他自己却输了。
    身为敌人,徐邻佩服温岭的才气,可徐邻疑惑的是,温岭的过去都蹉跎在家乡之内,到了京城,也不过两年,两年之间,温岭从未离开京城,而徐邻早在三年前就出了京城,去了北方,一年前到了南山,这三年内,他从未回过京城,实在是想不出,他实在想不出,温岭怎么会认出他。
    他问了出来:“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温岭有点可惜,前世徐邻也在问他,自己是怎么认出他的,如今这个问题,提前问了出来,他如过去一样,回答道:“在下还在读书的时候,就听闻过先生,很佩服先生,听了先生很多事,当时很想进京见见先生,等到京后,先生却早已离开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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