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你说为什么我心头闷闷的。”苏韵华见玉清辞渐渐走远,隐隐有些怅惘。
“公子,你是后悔了吗?你与世女毕竟有这么多年的情谊……”
“不,我决不后悔!从前与她,不过虚以委蛇罢了。我要站,就站在最高处!我不会后悔的……”苏韵华斩钉截铁地说,语气坚决,但更像是在掩饰什么。不过不论如何,这一切玉清辞是不知道了。
她一路跌跌撞撞地出了梨园,眼中积蓄的泪再忍不住,一颗颗地滚落下来。她哭得极伤心,因为心啊,真的太痛了。
“咦,你怎么在这儿,你们聊好了?怎的这么快?”楚潇四处闲逛,一眼瞅着了前头那个显目的身影,有些疑惑。
玉清辞听强忍泪意,悄悄用袖子将眼泪抹去了,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来:“你日后莫要乱说了,我们之间没有什么的。”
楚潇平日里大大咧咧,却也不是看不懂眼色之人,她一早便知玉清辞于苏三有意,所以紧着她调笑,如今见她如此,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苏三算什么东西,玉家于他,本就是高攀了,竟还敢拒绝?清辞也是,为这么个东西,竟将自己折腾成这样,岂是女子所为?
不过到底是自家姐妹,她心里这般想,面上却未多说,暗搓搓地想去找那“狗东西”算帐,至于“好女不与男斗”,那是个什么东西?欺负了她的人,总要找回点场子来!她可不似清辞那般心软好说话!
“今日家中还有些急务要处置,我就先回府了。你记得带阿芸回去。”玉清辞一心只想独自离开,因而不待她答言,急急道。
瞧瞧,我们几人中也就她最傻了,都这会儿了还不忘为别人考虑,玉家怎么能出了个这般的人物?楚潇心下轻叹,有得必有失啊。
“你放心,我还能落了她去?你既有急事,就快回去吧。”
玉清辞冲她感激一笑,快步走出苏府,不顾外头百姓惊异的眼神,几个起落间便远去了。微风拂过她的脸颊,带来几丝凉意,卷起几滴水珠,不知是雨还是泪。
她什么也不顾,什么也不管,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终于她停了下来,原来已经到家了。
这世上无论你受到了多少伤害,总有一个地方愿意收容你,你可以在这里卸下所有的面具,坦露所有的悲伤。那就是家啊!
就这样放纵自己大哭一场吧,不过也是最后一次了,只当是傻了这么一次吧。若是她们知道我为他落泪,还不知道要怎么笑我呢?这,大约是情吧?
彼时的她还不知道,所谓情,比天高,比海深,如同罂粟一般诱人,引人沉迷。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一见钟情,情深自许,不过是利益交织下的顺水推舟罢了。
“小姐,你怎么哭了?”
玉清辞抬眼一看,原来是滴珠出来了。
“小姐,别伤心,不论如何,婢子都在,还有二小姐她们。”滴珠见自家小姐只是哭,一脸的落寞脆弱,顿时心疼起来。小姐一直是个成熟稳重的样子,何时露出过这般模样?
“没事,不过是太累了。”玉清辞勉强露出个微笑。还有这么多人关心自己呢,何苦为这事为难自己?不值得啊。
“小姐操劳过多,以后要多多休息。”滴珠认真地道。
玉清辞失笑,这丫头还当真了。不过,真好。
“回去吧,没事儿了。”她说。从此,往事种种,便如一场梦,消散在风中了……
入夜,玉清辞走入书房。
“母亲?”
“来了?可知我叫你来干什么?”相王瞧见清辞进来,放下了手中的书。
“女儿不知。”
“你大了,有些事,也该告诉你了。”相王叹了口气,又继续说:“你可知陛下为何如此忌惮玉家?明明玉、楚皆是开国功臣,陛下如今独独忌惮玉家?那不过是因为,玉华开国皇帝,本就是我玉姓先祖!”
“怎么会?!”玉清辞有些震惊。
“此事原是不传之秘。三百年,这天下还只有一个国家,是为容朝。自容朝建立起,女子的地位便渐渐降低,至容朝末期,更是低入尘埃,甚至一头牛都可以换上两三个女人。那时的女人,不过是些孕育后嗣的工具……”
“暴政之下,必有反抗,容末暴发了好几次大型起义,可惜都失败了。毕竟你也知晓,男女天生体力便不对等。所幸,后来,有玉氏女言受上天启智,传以秘法,可弥补这一差距,暗地里招兵买马,终成气候,一举立国,是为玉华。”
“当时最先跟随她的,便有华、楚之先祖。后来她假死离去,归隐山林,并传位于华家先祖,皇位也在华这一家一姓间传承了下去……”
“我们玉家,就是她的后人。本来我玉家隐世山林,然玉华立国百年便遇上了危机,竟寻到了先祖。先祖不忍,于是自请出宗,入世解玉华之危。以后也一直未曾归宗,以后历代亦以回归宗族为追求,可惜……”
“我玉氏有功于玉华,有功于社稷,无愧于己,无愧于心。可历代皇帝皆是薄凉之辈,既仰仗于玉家,又忌惮于玉家。当今女皇尤胜先辈,我方才让你稍掩锋芒,可惜如今看来,她还是要动手了……”
“阿辞,我玉家一向子息单薄,这一代唯你与清锦二人,她又是个不着调的,玉家全靠你了。辞官之事也不能再拖了,你还有半月便要及笄,到那时我便辞官。”
“母亲为何不再早些?”
“吏部还有些事宜要处置,母亲不能就这样撒手不管,料半月她们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更何况,我的女儿,值得最好的!”相王语气很骄傲。
玉清辞知道母亲是为自己着想,毕竟是以相王世女的身份还是以玉家少主及笄到底是不同的,心中十分感动。这,就是亲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