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吗?原来我也要被赐婚?这样……也好。玉清辞这样想着,便应道:“女儿知道了。”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早些回去歇着吧,今日娘和你说的,你也不必多虑,玉家立世百年,也不是那么轻易动得的。”
出了书房,冷冷地夜风刮到玉清辞的脸上,让她不禁瑟缩了一下,这天,真冷啊……
初秋的寒意已初见端倪,勾得人一阵颤粟,只是人所不知的是看不见的寒才更骇人,而于无声处,更大的寒凛正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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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华皇宫
“你是说,想让朕给你赐婚?”上首,久居高位的女皇看着跪在地上的七皇女华歆,面上无甚表情,令人辨不出喜怒,语气淡淡,却自有一番威势。
“母皇,儿臣与苏家公子两情相悦,愿以正夫之位求之,望母皇成全儿臣。”七皇女心中忐忑,掌心也开始冒汗,却坚持着将话说完了。
华歆心知这是一场豪赌,太女早立,又自幼养在皇夫膝下,得了皇夫母家支持。虽说玉华立储不论年纪,只论才德,但太女毕竟占了先机,自己资历、人脉皆有不足,好容易得了苏家公子的青睐,总得要拼上一拼。
毕竟,谁不想坐上那个位置呢?
女皇只扫了她一眼,在这个位置呆久了,心中也就没什么母女亲情了。就像现在,她一眼就看出了小七眼中的渴望——那是熟悉的,曾经自己也曾有过的——名为野心的东西。呵,也想争这个位置吗?那就让朕看看,你有几分能力吧!
“你想要他?好,朕给你这个机会。你若能使苏卿同意,朕便赐婚于你!”女皇微微一笑,不带任何感情,更像是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一时间,华歆也分不清母皇指的是“他”还是“它”。但无论如何,没有拒绝,就代表自己还有机会。更何况,苏将军本就与太女有仇,除太女外,诸皇女中又有何人可与我争锋?苏将军不选我还能选谁?更别提,韵华与我……
“谢母皇。”思及此,她自是喜不自胜。
见她这个样子,女皇不用多想便知她在想什么。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淡淡的呢喃了句:“跳进来,便不好脱身了……”
“母皇,您说什么?”那声音太小,华歆并未听清。
“没什么,后日宫宴,朕等着你的表现。”女皇轻笑,好似一个期待儿女表现的寻常母亲。
华歆却是轻颤了下,谁敢把母皇同寻常百姓等同?不过,两天?真的可以吗?
“宫宴?”
“哦,朕还未说,后日,宫中要办一个庆功宴为清辞接风。”女皇状似不甚在意地解释道。
华歆心里微惊:母皇她,这是什么意思?若说器重玉清辞,怎么对她如此不在意?若说不器重,又封她中郎将一职作甚?
“好了,没事便退下吧,自己好生琢磨琢磨日后。”女皇也未再多说,不论如何,终究是她自己的选择。
“是,儿臣告退。”华歆只得揣着满腔的疑惑回去了。
少时,宫中传出女皇意旨:玉清辞大胜而归,于国有功,着后日于宫中宴饮群臣,为众将士接风洗尘,参军以上皆可赴宴。并赐三军美酒千坛,摆宴三天,与之同乐。
听得此消息,京中有公子待嫁的人家却是喜不自胜:有点门路的都探听到女皇有意为诸皇女选夫,陛下膝下适龄皇女共有九位,但正夫人选却都还未定下。太女也只有一个侧夫罢了,这要是运道好被太女或其他皇女看中了,岂不是一步登天?那可是真正的皇亲贵冑啊!
再不济也能相看些好女儿,毕竟,能来的都是些青年俊彦,单那相王世女,便了不得了。
那些个大家公子更是个个摩拳擦掌,想要找到个好人家的。一时间京城胭脂、绸缎铺子尽皆卖断了货,更有些争抢的戏码在铺子里上演,倒是谁都想在皇宫宴饮上拔得头筹,来个一鸣惊人。
也有的独出心裁,想来段惊艳众人的表演,却是个个都不想落得下乘……
这些人里,却也有一人与众不同。
相王府。
一个锦衣公子站在院中,身形有些单薄,脸色苍白,人也长得瘦弱。手里却拿了把铁锹,正在给那几株海棠添土,与他病弱的身形极不相符。果然,只挥了几下,便咳嗽了起来。
“公子,你不用为后日宫宴准备准备吗?”一旁的小侍走上前来,为他擦去额角的汗,又给他披了件狐裘披风。
“有什么好准备的?”他放下铁锹,接过小侍递来的一个手炉,淡淡地道。
“公子,您才是这京城的第一公子呀!这些年若非病着,哪轮得那苏家的哗众取宠呐。”小侍颇有些不忿,“也该让他们见识见识您的才华了。”
那锦衣公子却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主仆二人并未注意到,门外有一人经过,恰巧听着了,正是玉清辞。她久未回来,又值心情不好,便在园中四处转悠,碰巧来了这茗兰居。
不想竟见到了久未谋面的长兄——玉清然。她自幼便知长兄身体不好,因此深居简出,久未出府,寻常也难得见上一面。虽说玉华不论嫡庶,皆为一母同胞,但不知为何,母亲却似更偏向自己和妹妹,这长兄,倒也可怜得很。
“兄长在做什么?”她这样想着,不由踏进院中。
玉清然看上去却有些惊讶,也是,这茗兰居,倒少有人来往。
“不过是为这海棠添把土罢了,倒还有心无力,让妹妹见笑了。”他只惊讶了一瞬,便回过神来,笑着应道。
“兄长体弱,更该出来走走才是。整日地闷在屋里,这病怎么能好?”
他默了默,似更惊讶了,却只淡淡应道:“妹妹所言有理,为兄知道了。”
“最近可开了什么新方?兄长可好些?”玉清辞又问。
“已好多了,有劳妹妹挂心了。”他话还未说完,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却抬起头,勉强扯出一个笑来。
“可是累了?今日药吃了不曾?”玉清辞有些紧张。
“不妨事,老毛病了。”他若无其事地说道。
一旁的小侍却忍不住上前:“您今日的药还未吃呢,又劳累了这些许时候……”
“既如此,兄长歇着吧,我还有事,便先走了。”玉清见状识趣地转身要走。
“妹妹慢走,翼寻,你去送送世女。”
“不必,兄长留步。”玉清辞拒绝了他的好意,自己快步离开。
玉清然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忽有些怅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