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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大伙翘首以盼之际,那位神秘的贵人出现了。
    一袭月白色麒麟纹妆花织金长袍,腰间束着如意祥云纹玉带,脚底蹬着长靴,身姿修长挺拔。青丝仅用玉簪束起,五官如同斧凿刀削般,双眸如天上星辰般璀璨,嘴角噙着一抹疏离的笑。
    在座之人皆看呆了,竟有这等凤表龙姿之人?
    许素儿愣了,对上任鸿曦递过来含着促狭与期待的目光,一时间竟觉松了口气,有种幸好是他的感觉。
    “燕华携众学子参见冽王殿下。”燕华拱手道。
    这人竟然是那位深居简出,一直活在传闻中的冽王?
    众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回过神后连忙起身行礼:“参见冽王殿下。”
    任鸿曦虚扶了一把燕华,道:“先生客气了,诸位小姐免礼,本王今日只是应院长邀请来考校诸位功课,还请诸位落座。”
    之前还胸有成竹的众人一下子紧张起来,尤其是张姝,控制不住拿笔的手,一直发抖,笔尖上的墨汁都几次溅在白纸上。
    许素儿倒是一下子就不觉得紧张了,从容不迫地拿起笔在纸上练着字,等待着任鸿曦道考校内容。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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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考校
    此次考校内容为书法与丹青。
    众人听到宣布的内容时皆松了口气,还以为要考校六艺呢。
    “为时三炷香,主题不限,现在开始。”任鸿曦高坐上首,淡淡道。
    众人提笔,陆续低下头在纸上勾勒起来。
    梅婷婷傲慢地往后瞥了眼许素儿,她倒要看看,这个乡下来的野丫头有多大能耐。
    魏如馨写着规规矩矩的簪花小楷,眉宇间充斥着一抹得意之色,她这字可是所有贵女中最为出色的。微微偏过头,余光瞥见许素儿洁白的手腕上染上几点墨汁,嘴角不由得轻扬,此次许素儿若是丢了魏家的颜面,回去少不得要被祖母训斥一顿。
    任鸿曦单手撑着脑袋,宽大的袖子遮住了其面容,看似落在欣赏窗外的银杏树,实则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许素儿。
    见她手腕与袖口都染上墨汁,眼底划过一丝笑意,这丫头的字应该有长进吧?
    最后一炷香燃尽一半,有人已经搁下笔,揉着酸涩的手腕,目光不时往自己周边的人看去同自己是比较一二。
    有的更甚,直接跑到别人桌边,比如梅婷婷。
    梅婷婷一放下笔就凑到许素儿桌边,低头打量着许素儿面前摆着的纸,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我说许素儿,你这是画黄豆呢?”
    其他人闻言,也好奇地凑了过来,想到任鸿曦还在这,不可失了规矩,皆是双唇紧抿成一条线,脸颊微微泛粉,一看便知憋笑憋得辛苦。
    梅婷婷一下抓到了许素儿的短处,自是不肯就此作罢,继续拿起放在一旁晾着的画,笑得更甚:“我说许素儿,你这是翻了墨吗?真是笑死我了,果真是乡下长大的丫头片子,粗鄙不堪。”
    魏如馨没有上前阻止,故意放任梅婷婷在那羞/辱许素儿,心里一阵愉悦。
    许素儿从梅婷婷手中夺过话,神色淡然道:“是好是坏由不得梅小姐来定夺,是么,王爷?”说着,许素儿抬眸便对上一双漆黑的双眸,这人一直盯着自己看,想忽视都难。
    梅婷婷这才意识到任鸿曦还在这里面,想想自己方才的举动,瞬间红了脸,怯生生地转过身,对着任鸿曦福了福身,弱弱地喊道:“王爷。”
    任鸿曦一个眼神也没给梅婷婷,伸手指了指香炉内的香,道:“还剩不到半炷香时间,诸位且抓紧了。与其对别人评头论足的,还不若看看自己的是不是足够惊艳。”
    梅婷婷表情讪讪,低头回到自己位置。
    许素儿这才觉得耳根清净许多,仔细打量着着面前摆着的字画。
    字的笔锋还有些问题,粗细不大均匀,好在构架还行,不至于梅婷婷说的那么夸张。至于画,是一幅水墨山水画,两侧的山峰颜色深浅不一,中间江水的波纹层次不大明显,有些晕染在一起。乍一看上去,确实是像打翻了墨汁一般。
    许素儿有些汗颜,刺绣跟丹青,真的不能互补。
    “好了,诸位请起。”任鸿曦起身道,侧过头看着一侧站着的小厮,“去,好生收上来。”
    任鸿曦慢慢踱步,在屋内绕了一圈,最终停留在许素儿桌前,微微侧过身,挡住了众人的视线,目光落在那一页字上,唇角溢出一丝笑意,用仅二人可听的声音说道:“丫头,你这字进步了许多,只不过,这看上去有些眼熟啊。”
    许素儿微窘,有种被抓包的局促感,她之前闲来无事便一直照着任鸿曦的笔迹临摹。
    任鸿曦也没再打趣她,直接拿起桌上摊好的字画,将字放在最上头,径直走到梅婷婷桌前。
    梅婷婷吓了一跳,又有一丝欣喜,冽王殿下竟然特意来到她身边,难不成是对自己有意思?思及此,梅婷婷脸颊泛红。
    任鸿曦指着手中的字,问道:“你方才说这字像什么?”
    在任鸿曦问出这话时,许素儿便能大致猜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眼里带着几分无奈。
    梅婷婷愣了一下,回道:“黄豆。”
    想来任鸿曦也是觉得许素儿的字丑,才来特意问自己的,梅婷婷心里愈发高兴,继续说道:“王爷是不是也觉得像?什么内容也看不出,不过也难为这位许姑娘了,这么有耐心,还。”
    “游都邑以永久,无明略以佐时。徒临川以羡鱼,俟河清乎未期。”没让梅婷婷说完,任鸿曦径用低沉的嗓音念出了纸上的一小段内容,似笑非笑道,“这位姑娘,得注意些眼睛了。”
    “我!”梅婷婷一时之间傻了眼,怎么突然变了?
    其他贵女闻言皆捂嘴轻笑,这梅婷婷,还真是自以为是。
    “本王奉劝姑娘一句,空闲时间还是多去外头走走,以免日后眼中只有一小方天地。”任鸿曦道,说完便抬脚离去,徒梅婷婷怔愣在原地。
    被冽王当众嘲笑眼皮子浅,梅婷婷一下沦为众人笑柄。
    想到今日没能看到许素儿出丑倒是害得自己丢了这么大的人,梅婷婷愤怒不已,恶狠狠地瞪着许素儿。
    魏如馨戏也看完了,没能整到许素儿心里有些失落,可到底日后时间还长。梅婷婷心眼小,恶点子又多,今日之事她不敢怪冽王,只能把所有的事归结在许素儿身上了。以后这书院的日子,可就有的闹了。
    今日燕华也没打算上课,便允了一下午的假,让诸位好生休息一下。
    许素儿先到松鹤堂问安,而后回了清扬园。
    下午无事,许素儿换了身装束,寻了个借口把秋雁支开,自己则悄悄溜到角门处,给那守门婆子塞了些钱。
    守门婆子乐呵呵地收下银子给许素儿放了行。
    出门便是后街,都是大户人家的角门,是以街上空荡荡的,并无行人。
    许素儿依着记忆中的路况,轻车熟路拐过两条巷子,最终在一处装潢典雅的三层高楼停了下来,目抬头看着牌匾上的“流云斋”,空中不时飘荡着美妙的乐曲声。
    “这位客官打尖还是听戏呢?”小二见到许素儿,露出热情的笑容,“我们流云斋可是京城最大最全的戏楼了,一楼喝茶看戏,二楼听曲,客官若是累了,还可以上三楼歇歇脚,里面雅间布置各有特色,保证楼下的声音吵不到您。”
    小二一口气把自家的设施给报上来。
    许素儿低头摆弄着腰间的玉环,玉环上缠着半圈红线,扯了扯嘴角:“千山万水赴,言午不为晚。来间雅间就好,我来会友。”
    小二瞳孔微滞,嘴角笑容更甚,却比之前更为灿烂,眸里带着恭敬之色:“好嘞!公子跟我来。”
    许素儿迈开步子跟着小二往里走,座无虚席,人声鼎沸,高台上好戏正开场。
    三楼确实清净许多,许素儿跟着小二进了拐角处最里头的雅间,屋内正站着一位黑衣男子。
    男子身形瘦小,面容俊秀,脸色黝黑,一见许素儿便露出灿烂的笑容,嘴边两个酒窝尤为明显。
    “属下赵禾见过主子。”赵禾拱手道,随即笑笑,“之前张大哥来信说主子半个月前来了京城,属下便一直让人守着,还在把主子等了来。”
    赵禾一边说一边倒了杯热茶递给许素儿。
    许素儿接过茶轻抿一口,道:“这座楼盘下来费了多少银子?”
    赵禾故作神秘道:“主子不妨猜一猜?”
    许素儿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赵禾摸了摸鼻子,悻悻一笑:“没花钱。”
    “之前这家掌柜嗜赌成性,欠了赌坊一万两银子,掌柜被逼债欲自杀被属下给撞见了。属下以前也喜欢赌,但逢赌必赢。便带他去赌坊待了十来天,没日没夜的赌,最后钱全赢回来了,倒赚了一万两。那掌柜也够意思,说为报大恩,这楼送我了,自己便带着妻子四处游山玩水了。”赵禾继续说道。
    “近来收益如何?”许素儿问。
    赵禾把早已备好的账本递上。
    许素儿翻了翻,满意道:“还不错,近半月纯进账便有一千两。”
    “来这里的都是些达官贵人,出手够大方。”赵禾笑道。
    “可打听到什么有趣的事?”许素儿抬眸看着赵禾。
    赵禾仔细想了想,道:“最近传得最多的便是魏家那位遗落在外的大小姐。其他便是一些没影的事。”赵禾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许素儿的脸色。
    许素儿脸色未变,叮嘱道:“无碍,接下来一段时间得多加留意些,尤其是魏家。”
    “是!”赵禾应道。
    许素儿也没多待,一盏茶功夫便回去了。
    刚走进屋子就看见任鸿曦端坐在书桌前,手里还拿着毛笔,听闻动静,头也不抬地说道:“丫头,跑哪去了?”
    许素儿吓了一跳,回头看了看身后空无一人的院子,秋雁尚在西院同周嬷嬷学规矩去了。
    “参见冽王。”许素儿俯身行礼道。
    任鸿曦皱了下眉头,啪的一下放下手中的笔,话里带着不悦道:“过来。”
    许素儿迟疑道:“王爷?”
    “你忘了之前答应我的?当心你的银子。”任鸿曦佯怒道。
    许素儿轻轻叹了口气,迈开步子上前。
    任鸿曦指着桌上一沓密密麻麻的字:“以后照着这些字练,练完了我再给你换新的。”
    “还有这些画。”说着,任鸿曦又从身后书架上拿出又一沓纸,上面各色颜料勾勒的图画,随着任鸿曦手指的翻动,许素儿清晰地看见有动植物,山水林石之类的。
    “日后好好练练吧。”任鸿曦道,转动着酸涩的手腕,这些可是花了他近一个时辰。
    “王爷这是嫌弃我字丑?”许素儿脑子一热,脱口而出妙来了一句,话里带着三分委屈。
    任鸿曦愣了一下,随即促狭一笑:“怎么,不可以?”
    许素儿回过神后,意识到方才话里的不妥,尴尬地改口道:“多谢王爷。”
    “你可好好练,我可是会定期来检查的。”任鸿曦轻咳一声,“我有事,先走了。”
    任鸿曦离开后,许素儿盯着桌上两沓纸陷入沉思,直到秋雁那喜悦的声音传入耳中,这才回过神。
    作者有话要说:
    注:“游都邑以永久,无明略以佐时……”(张衡《归田赋》)
    第44章 宫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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