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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时点点头,“好,你去休息吧,眼下也没什么事情,将一切布置好之后,咱们过不了几日便出发。”
    望着裴柯上台阶的背影,赵时疑惑的摸了摸鼻子,他总有种莫名的感觉,裴柯此次回来好像比以往更加冷漠了,好像有点不开心。
    以前的裴柯,冷冰冰的,话很少,虽不会让人觉得难相处,但也很少有人能进入他的心,他早已在心中规划好了界限,不喝酒,不去风月场所,除了完成交给他的任务,剩下的时间便用来习武,冷漠的不像一个十八岁的少年郎君该有的气息。
    总而言之,在他身上,很难有什么情绪波动。
    可今日的裴柯,在赵时看来,他是有些疲惫的,有些迟疑的,有些隐隐的落寞和沮丧,很少能在他面上看到这种情绪。
    “也不知这臭小子出了什么事?” 赵时嘀咕了一声,很快便把此事抛在脑后,大步去告诉其他人裴柯回来的消息。
    ————————————
    开封城,一处隐蔽的房舍里,两个小眉小眼的人围在破口大骂着,鼻青眼肿的,衣衫上还有几道血迹。
    一个叫倪趋四的人粗着声音,“ 他奶奶的,就这还是王爷的女儿呢,没想到竟如此歹毒,派人来杀我们灭口。陈二狗,找到三弟的踪影了吗?”
    那个叫陈二狗的人道:“ 找遍了整个开封城,都没有看到三弟,他会不会抛弃我们,自己离开开封享福去了?还是说,那个王府小姐拿不出银子,不愿付尾款,所以才派人杀我们?”
    倪趋四白了陈二狗一眼,为有这样的杀手同伴而头痛,他们二人口中的三弟便是当日刺杀姜娆的那个杀手。
    他们三人都是怀着雄心大志的杀手,因缘结为义兄弟,弄了个杀手排行榜,刺杀姜娆的那个杀手在这三人中武艺最次,因此被称为杀手排行榜的第三名,外号“胡三刀”。
    前不久,一个有些阴柔的中年男人找上门,声称只要他们杀了一个叫姜娆的女子,便给他们这些杀手每人几百金,还护送他们离开开封,去往蜀地,吃香的喝辣的,无限美好的生活在向他们招手。
    他们自是接下了这桩生意,有钱不赚白不赚,只是处理一个柔弱的女郎而已,用不着倪趋四和陈二狗出手,刺杀的任务就落在了胡三刀头上。
    胡三刀混入晏府,成了马夫,每个环节都密谋的非常缜密,恰逢当日又下了暴雨,简直是老天爷都在帮助他们。
    倪趋四和陈二狗则负责在城门口接应着胡三刀,只等事情结束,他们三人拿了银子就离开开封,天高皇帝远的,谁也不知道是他们动的手。
    可惜中途不知出了什么纰漏,他们两人在城门口盘旋了几日,也不见胡三刀的影子,昨日又突然来了另一批杀手谋害他们二人,意图杀他们两个灭口。
    他们俩好不容易突出重围,找了这处偏僻的地方躲藏起来养伤。
    倪趋四皱着眉,“自那日起,你我一直守在城门口,若是三弟一个人出城了,没有理由咱们看不到他。再加上有杀手来刺杀咱们俩,估摸着事情没有成功,三弟已经落在晏府人手中,很有可能连性命都没有了。”
    “为防事情败露,将掏钱买.凶的主顾拉下水,所以才会要灭我们的口。”
    陈二狗惊愕的张大嘴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呢,咱们的主顾是王府小姐,不可能拿不出银子付尾款,我还以为她舍不得掏银子要跑票呢!”
    倪趋四无语的看着他,“这是重点吗?重点是她要灭我们的口。”
    陈二狗有些惊慌道:“大哥,这可怎么办?咱们总这么躲着不是办法,人家是王府小姐,很快便能找到咱们俩的藏身之地。咱们只有两个人,一大批刺客正在查找咱们俩,到时候咱们俩肯定没有好下场。”
    倪趋四没有立即吭声,他眯着眼思忖了一会儿,“ 若是落在那个王府小姐手中,你我肯定是没命了;若是主动投诚,告诉晏府这件事,估计你我也没有什么好下场。你选哪一个?”
    “这还需要想吗?”陈二狗道:“那个王府小姐这么心狠手辣,先是让我们刺杀那位姜姑娘,接着又派人灭我们的口,若是落在她手里,咱们俩能留有一具全尸吗?”
    “好。” 听到这话,倪趋四下定了主意,“反正都是死,也不能死在那个狠毒的女人手中。”
    “你是干什么吃的,连个事情都办不好!” 蜀王府中,祁瑜阴鸷的看着跪着的太监总管,抄着案桌上的茶盏砸过去,刚好砸在那太监总管的眉头上,殷红的血渍顺势留下来。
    祁瑜语气不耐,“ 刺杀姜娆,没有成功,除去那几个杀手,还是没有做到。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办不好,你还能做什么?还妄想着让我在父亲、母亲面前为你美言、提拔你。”
    殷红的血渍沿着眉头滴在地面上,跪在地上的太监总管眉眼闪过一丝狠毒,他虽是个下人,可被祁瑜这么毫不留情的对待,着实让他难堪。
    那太监总管垂着头,看不清楚他面上的神色,“小姐,再给小的一次机会,小的这次一定将事情办得妥善。”
    祁瑜冷哼一声,“你下去吧,这事用不着你管了,你做不好,自有别的人接替你。”
    那太监总管眉眼间的狠毒越发明显,用完了就将他扔过去,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真把他逼急了,兔子也是会跳墙的,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
    ————————
    “小姐,外面有人送来一封信,是给您的。” 游玉进了屋,将信封递给姜娆。
    “倪趋四?你去死?” 姜娆拆开信轻轻念出声,这个名字倒是挺特别的。
    匆匆浏览一遍,姜娆浓长的睫毛眨了眨,她没看花眼吧,竟然是当日刺杀她的那个杀手同伴写的信。
    信中道,胡三刀刺杀姜娆与他们二人无关,他们愿意告知背后的主顾,只要晏府能放他们俩人一条生路。
    这可能是古往今来第一个主动向受害者自首、还想要获得受害者庇护的杀手吧。
    这一段时间晏府的侍卫也在私下里查探此事,只不过还没有什么太多的头绪,如今倒好,瞌睡了自然有人递枕头,省了他们的功夫。
    “将这封信拿去给大舅舅,那两人现在在哪里?” 姜娆道。
    背后之人,她要揪出来,放这两人一条生路,那也是不可能的。
    游玉道:“就在外面。”
    “将他们领进来,让护卫看管好。” 姜娆边起身,边道,“走,咱们去找大舅舅去。”
    不多时,姜娆的三个舅舅、舅母、晏老国公,还有姜娆的七位表哥,统统聚在了一起。
    看着这么多人,倪趋四和陈二狗不由得瑟瑟发抖,好像两只弱小的小鹌鹑一样。
    姜娆问道:“你就是倪趋四?”
    “小的正是。” 倪趋四赶忙应声,自己的名字从别人口中出来怎么怪怪的。
    晏三郎晏研故意恐吓道:“将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别耍什么花招。”
    倪趋四和陈二狗扑通跪在地上,忙磕几个头,这才道:“各位老爷、公子、小姐,我和二弟不曾参与此事,也无意谋害乐安县主,这一切都与我们俩无关。我们只是稍稍听到了一些事情,这几日愈发后悔,不欲再包庇那歹毒之人的罪行。所以今日前来自首,只要事后乐安县主放过我们兄弟俩,我们愿意将一切事情说出来。”
    姜娆看了二人一眼,满不在意道:“ 你们如今在晏府,说还是不说,我不也勉强你们,反正早晚都能查出来。你们要是拿捏着什么条件,那我也就不听了,直接将你们送去开封府,让那些衙役来审问。”
    听到姜娆这一番话,倪趋四眼一闭心一横,知道今日是捞不到什么好处了,若非实在是走投无路,横竖都是死,他也不会主动自首。
    他踌躇片刻,面色灰白,长叹一口气,终是吐露一切,“小的说,小的什么都说,是蜀王府的太监总管找到了我们兄弟俩还有胡三刀,他说只要除去乐安县主,我们每个人便可以得到三百金…”。
    每人三百金?姜娆轻笑,感情自己价值千金呢!
    听过倪趋四的那一番话,晏安淡淡出声,“来人,将这二人送去开封府,向开封府尹禀明此事,就说是蜀王府的祁瑜意图刺杀乐安县主,这两人便是人证。”
    晏府的侍卫很快便带着倪趋四和陈二狗去往开封府。
    阮氏摇摇头,“ 那祁瑜看着是个柔柔弱弱的姑娘,没想到竟然如此心肠歹毒,买.凶.杀.人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着实可怕。平日伪装的倒是好,竟不知内里是这样的心狠手辣。所幸如今有了人证,倒是可以将她揪出来了。”
    晏三郎义愤填膺,“ 不少郎君喜欢祁瑜那样的姑娘,赞她温婉淑雅。没想到她竟然敢刺杀表妹,一定不能放过她,当日若不是二哥及时赶到,后果简直无法想象。”
    姜娆也有些讶异,那日从那杀手身上搜出了路引,她第一时间便想到了祁瑜,可是并没有确切的证据,她也无法笃定欲谋.害她的那个人就是祁瑜。
    如今真相大白,反而有些令人唏嘘,她与祁瑜唯一的矛盾,就是晏安,除此之外,她从不曾招惹祁瑜。
    为了一个男人,竟这般鬼迷心窍、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当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上首的晏老国公见过不少人人事事,倒是不曾有什么神色,那日姜娆与晏安遇险的事情一直瞒着他,直到第二日晏安的父亲晏仲才向晏老国公告知此事。
    晏老国公拄着鸠杖,“大郎,二郎,还有老大,你们父子三个立即去见陛下,赶在蜀王的前头,将事情向陛下说清楚。”
    晏安点点头,“祖父说的是。”
    他换上官袍,走到姜娆面前,语气柔和,墨眸含笑,“娆儿,你在府上等着表哥,我去觐见陛下。”
    姜娆浅浅一笑,轻快的摆摆手,“二表哥快去吧,娆儿可就等着二表哥替我在陛下面前讨回公道啦!”
    开封府尹封策最近几日正是悠闲,之前的开封府尹因包庇顾家被罢了职,自打封策上任后,便兢兢业业,连带着开封的治安都好了不少。
    猛然看到晏府的护卫揪着两个人来了,他精神一振,等听过了整个事情的过程,神色不禁认真起来。
    人证有了,再加上有晏府提供的尸体和物证,此事可谓是板上钉钉、水落石出。
    此事牵扯到乐安县主和蜀王的爱女,一方背后有晏府支撑,另一方又是陛下的亲侄女,那一方都得罪不起。
    封策先派人将倪趋四和陈二狗收押大牢,然后带着衙役,去了蜀王府。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蜀王府的侍卫拦在门前,不让封策进去。
    封策不为所动,挥挥手,身后的衙役闯进了蜀王府,直奔祁瑜的院子。
    这一番动静自然惊动了蜀王妃,她匆匆赶来,严肃的喝道:“ 封大人,您这是做什么,为何无故闯进王府?”
    封策拱了拱手,“蜀王妃息怒,下官不是无凭无据闯进蜀王府的,乃有正事要办。蜀王妃您的小女祁瑜,买.凶.杀.人、谋.害乐安县主,如今人证物证具在,小官是要将祁小姐带走查案的。”
    蜀王妃冷笑一声,恍若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瑜儿平日连蚂蚁都要放生,连一枝花都不忍采撷,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封大人,你可不能血口喷人。”
    封策脾气很好的笑了笑,“下官不会污蔑每一个好人,当然也不会放过每一个坏人。人证物证都有,蜀王妃若是不信,自是可以去开封府一看。谋害乐安县主,这不是什么小事,下官一切依照律法行事,还望蜀王妃理解并支持。”
    说完这话,他轻轻一摆手,“来人,将祁瑜抓起来,带回开封府。”
    之前情节设置那个杀手是杀手界的老大,今天改动了一下,这一章有提到,是在三个杀手中排行第三。
    第62章
    不顾蜀王妃的极力阻拦,开封府的衙役直奔祁瑜的院子,封策站在门口,道:“祁小姐,你涉嫌谋害乐安县主,还请去开封府走一遭吧!”
    祁瑜面色有些苍白,她柳眉微蹙,拿着帕子掩着嘴轻咳几下,朝着封策走去,“ 封大人,您是在说笑话吗?我这几日身体欠妥,一直待在王府养病,不曾出门,也不曾见过什么人,何来谋害乐安县主?”
    封策看着柔柔弱弱小白花似的祁瑜,仿佛被风吹一下就要倒了,不禁心生感叹,若不是那两个杀手自首揭露出此事,还真无法想象祁瑜能做出这般心狠手辣之事。
    蜀王妃板着脸,走到祁瑜的身旁,“本王妃知道封大人办案心切,可也不能凭空给瑜儿泼脏水,封大人尽可去核查,瑜儿身子孱弱,自打入秋后更是加重了病情,这一段时日不曾去过任何地方,其他贵女送来的请帖也都一一婉拒了。再者,瑜儿是王府小姐,与乐安县主没有太多交集,何至于做出这等事情?”
    封策仍是笑着道,面上不见生气,语气却是带着不容反驳的强势,“下官绝不会污蔑祁小姐,祁小姐随下官走一遭,做个口供而已,若祁小姐确实不曾做过这些事,下官自会将祁小姐送回来。王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还望蜀王妃与祁小姐配合下官秉公执法。”
    封策这样一说,蜀王妃冷着脸怒视,“封大人当真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官,瑜儿是王府的小姐,封大人确定要这么做吗?”
    封策看着她,沉声吩咐道:“下官也是为了办事,还请王妃体谅。”
    他环视一眼,又道:“还望蜀王妃将府上所有的太监都召来。”
    蜀王妃满心不情愿,可她也无法藐视律法、不配合开封府尹办案,只得听从封策的话,将所有的太监都召集在此处。
    封策看着手中的画像,一一比照。
    倪趋四和陈二狗这两个杀手曾提到,有一个看上去阴柔的中年男子主动找到他们。这幅画像,也是根据他们二人的供词画出来的。
    封策仔细观察着所有的太监,很快便目光锁定在一个身子微微发抖的太监身上,和画像上的容貌也很是符合,“将这个太监也带走。”
    这个太监总管眼见事情败露,他扑通跪在封策脚旁,“大人,老奴也是迫不得已啊,祁小姐吩咐老奴办这些事情,老奴不得不从啊!”
    从封策带着衙役来到王府,这个太监总管便知事情已然暴露,他肯定逃不过这一劫的,而祁瑜是王妃小姐,很可能最后不了了之。
    他有如今的下场,一切拜祁瑜所赐,既然如此,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可不能就这么便宜了祁瑜。
    祁瑜面色一变,她没有想到这个太监竟然出卖她。
    她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封大人,您别听这老奴胡说,这老奴生性刁钻,以前受过乐安县主的训斥,定是他暗中怀恨在心,想要报复乐安县主,故意谋划此事,到头来将脏水泼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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