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锐是个目光敏锐的。虽然大门口站了好多来看热闹的人,但他还是从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薛清宁。
当下就微挑了挑眉,目光带笑的看过来。
虽然他没有开口说话,但薛清宁却能从他的目光中读懂他的意思。那就是,小爷我今儿是不是很英俊?
薛清宁对此的回应是笑着瞪了他一眼。
过后拜堂行礼的时候又是一番忙碌。
等到要将新人送回洞房的时候,徐氏考虑到肯定会有闹洞房的人,韩念云是新嫁娘,脸皮薄,只怕这会儿也会紧张,就让薛清宁去新房照应着。
好在今晚来参加喜宴的女眷都是京城中有头有脸的,闹洞房的时候都很有分寸。说了些玩笑话,徐氏那边又遣丫鬟来请她们过去赴宴听戏,不一会儿的也都散了。
薛清宁见薛元韶还在这里,想着他们两个说不定就有体己话要说,自己待在这里反倒会让他们两个不自在,便也笑着作辞走了。
今晚荣昌伯府虽说不是到处灯火通明,但却也是各处长廊中,檐下都挂了灯笼的。
烛光透过灯笼大红色的轻纱漾出来,所到之处好像都温馨了很多。
薛清宁在长廊中往前走了没多少路,忽然就看到前方有一个人。
是孟锐。
双手环在胸前,身子斜倚在廊柱上,姿态潇洒恣意,正目光含笑的看着她。
薛清宁停下脚步,也看着他。
只觉得这会儿这长廊中所有的烛火都落在了孟锐的眼中,泛起一片温暖。
跟着薛清宁的小桃见状,就很识趣的退了下去,留他们两个独处。
孟锐瞧见,再无顾忌,笑着对薛清宁说道:“过来。”
薛清宁却没有抬脚,而是微微的歪了头看着他不说话。
凭嘛得我过去啊,你就不能过来啊?
孟锐笑了一笑,还真就过来了。
没办法,谁让他乐意让着她,宠着她呢。
过来之后就伸手拉住了她的手,问她:“先前在大门口,你怎么不看我?”
虽然薛清宁当时确实不好意思看他,但这会儿肯定是要否认的。
“哪有。我不是有看你?”
不过她不擅长说谎话,所以目光躲闪不说,白皙的双颊上也悄悄的晕上了一层薄红。在暖橙色的烛光下看来,便如早春枝头的一朵桃花夭然开放,甚是娇美。
孟锐心中荡漾,说出来的话便有了几分旖旎:“是不是因为我是你的夫君,所以在外人面前的时候你就会觉得不好意思看我?”
薛清宁确实是因为这个原因没有错,但是姑娘家脸皮薄,竟然被孟锐这样直白的说了出来。那肯定不能承认的啊。
连忙进行了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你胡说!”
面上却早就已经红如清晨时分天边的朝霞了。
孟锐拖长声音慢慢的哦了一声,然后笑眯眯的问她:“那你看我今天穿这件袍子是不是很潇洒?”
昨儿晚上他挑今儿要穿的衣裳可就挑了半晚。
既然是薛元韶大婚,他自然不能压过他的风头。但是他知道迎亲队伍到荣昌伯府门口的时候薛清宁肯定会过来看,到时还会有很多其他放人也会过来一起看,他身为她的未来夫婿,不得给她挣点儿面子啊。
他得让所有人看到他的时候都觉得薛清宁的眼光好,挑了他这样好的一个夫婿。
所以这风头,他多多少少还是要出一些的。
最重要的是,要让薛清宁看到他穿着一身簇新的锦袍端坐在马背上的飒爽英姿,这样她才会对他怦然心动。
目前根据薛清宁的反应来看,他对这个效果还是很满意的。
薛清宁:......
这个人可真是,说话怎么就能这样的直白啊?
而且,他怎么就能这么的,说好听点是自信,说难听点那就是,不要脸啊。
没有忍住,她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来。
笑过之后就问孟锐:“你在别人面前都这样说话的啊?”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实际上孟锐在神策军中那可是以凌厉冷肃著称的,将士都很怕他。他冷面寒枪的称号,到现在敌国的那些将士说起来的时候还很敬畏。
只不过在薛清宁面前是他最放松最自在的时候,所以在她面前的时候他一点都不用顾忌,能做最真实的自己。
而且现在看来,他这个样子薛清宁也是喜欢的。
☆、两相对峙
孟锐正和薛清宁说着话, 忽然停了一停。随后又扬声冷道:“谁在哪里?滚出来!”
薛清宁不提防他忽然这样高声说话, 吓了一跳。孟锐忙握了她的手,侧身挡在她面前, 目光看着前方。
这长廊的两侧很栽种了一些花草树木, 白日的时候步步行来, 眼中所看的不是花便是树,还是很美丽的。不过到了夜晚, 遍地都是影子, 风吹过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树叶还是旁的什么发出的声响,还是有几分渗人的。
这会儿虽说长廊下都挂了灯笼, 但烛火能照到的地方有限, 长廊外面看着还是很黑暗的。
薛清宁有些害怕,不自觉的就往孟锐的身边靠。
目光倒还是看着孟锐眼望着的那处。
然后她就看到有个人从前面的一株油桐树后转了出来。
些微光亮都被头顶和旁侧的树叶树枝遮挡住了, 薛清宁也看不分明这个人的相貌。只看得出来这个人的个子还是很高的, 走路的时候腰背挺的笔直。
是个男人,薛清宁心中默默的下了判断。
然后等这个人走到了烛光能照到的范围, 待看清他的相貌,薛清宁就惊讶起来。
“林,林公子?”
竟然会是林星承?!
薛清宁记不清她有多长时候没有看到林星承了。记忆中他虽然待人很冷淡疏离,但不得不说, 他的相貌生的尤为的隽雅出尘。
但是现在,也不知道是光线太暗了的元孤独,还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他一张俊脸既冷且暗。
薛清宁发现自己竟然比刚刚还害怕了。
一害怕, 整个人就完全的缩到了孟锐的身后去。还伸手不安的拽住了他的衣裳。
孟锐的身量原就比她要高,体格也要比她宽,她这般儿一缩,整个人就被孟锐严严实实的给遮挡住了,林星承即便想要看她,那也是看不到分毫的。
至多只能看到她身上穿的石榴裙的一角罢了。
到了现在,她对他依然还是这般的畏惧疏离,可她对着孟锐的时候却是这般的亲密。
林星承一双黑沉沉的眸中满是冷意,在微弱的烛火映照下,便如冬日月夜下冰封的湖面。
孟锐自然瞧见了,也很明白林星承为什么会这样。
男人最懂男人,从早些时候起他就看出来林星承对薛清宁有意。
但那又如何,薛清宁喜欢的人是他,不是林星承。
所以对上林星承冰冷的目光,孟锐唇角上扬,轻笑了一声。
“林大人,”他语气轻松闲适。面上笑意虽依然明朗,但却未达眼底,“前院的喜宴已经开席了,你不去那里喝喜酒,怎么闲逛到这里来了?”
林星承面上毕竟同薛元韶还算交好,所以薛元韶大婚,自然遣人送了一张请帖给他。
自然,林星承之所以会来赴宴,肯定不是因为薛元韶,而是为了薛清宁。
所以刚刚他其实是跟着薛清宁到这后院来的。只是薛清宁的身边一直有其他的女眷在,所以不好现身同她说话。
只是没有想到,他在外面等了这些时候,好不容易等到薛清宁出来,身边也只跟了一个丫鬟,但是孟锐竟忽然出现了。
还教他看到了薛清宁和孟锐亲密的画面......
想到刚刚他们两个人嬉笑玩闹的场面,林星承只觉得心中如利箭穿心,一阵刺痛。
然而他也明白,有孟锐在这里,他肯定没法子同薛清宁单独相处,甚至连句话都说不上。
也只得冷冷的看了孟锐一眼,然后心中带着不甘的转身离去。
孟锐目光冷淡的看着他的背影。等到他走远,身影再也看不见了,孟锐才转过身面对着薛清宁。
“他很可怕么?你怎么这样的怕他?”
这是他一直想不明白的一件事,但也是如鲠在喉的一件事。
若薛清宁将林星承如陌路人一般看待,那对着他的时候自然是心如止水,一丝涟漪也好。
总归是在心里待林星承与旁人不一样,所以才会对他有惧怕这样的情绪吧?
想到这里,孟锐就觉得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躁。
他要薛清宁的眼里和心里只能有他,任何其他的男人在她眼中心中都不能有半点的不同。
一时竟然不想,也不敢听薛清宁的回答。就怕她的回答会真的证实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于是在看到薛清宁张口要说话的时候,即刻低下头封住了她的双唇。
心里的那股子烦躁驱散不去,唇间便带了股力道。不是平日的温柔缱绻,而是带了些粗、暴肆虐。
最后还在她的下唇上咬了一口才放开她。
薛清宁整个人都已经软的没有力气了,全靠孟锐抱着她才能勉强贴着他站立着。
呼吸也有点儿急促。
这个混蛋,刚刚那样凶,她差点儿就要被他害的窒息了,这会儿喘气能不急促么?
也不晓得他这忽然发的什么疯。
等到终于缓过气来,薛清宁正待要说孟锐两句,忽然就听到孟锐沉声的在说道:“往后你不要见那个林星承了。”
薛清宁微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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