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君在作这个决定时并没征求丈夫杨金水的同意,他向来只顾自己报社的工作,很少管家里的事,通常家里的大大小小的决定都由她来作,丈夫杨金水事后并不会提任何反对意见。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杨金水得知她的这个决定后,表示出前所未有的反对。
“你怎么能私自做这样重大的决定呢?我还是这个家的当家人呢!怎么能不问问我就这么决定?”当杨金水听到妻子罗君用那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那个决定时,当场暴跳如雷。
“我说老公,只是暂时收留那个孩子,她现在的处境太可怜了,我以为你会支持我呢!”罗君显得很无辜,她的话中之意是,“你不是向来只顾工作,不管其他事的吗?”,然而,不管她怎么说,杨金水始终持反对意见,于是,一个小家的临时会议因夫妻双方的意见不和不欢而散了。
可罗君并没放弃,她对先斩后奏带来的后果似乎抱有侥幸心理,第二天便瞒着自己的丈夫去了徐凯家。
见到满脸憔悴的徐凯时,罗君的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徐队,我前来是因为想和您面对面讨论下关于那个孩子的去留问题!”,进门后,她小心翼翼地说明了来意。
“啊!太谢谢你了!说实话,除了你,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人可以帮我这个忙!”徐凯边往茶杯里倒水,边微笑着说道。
“我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您的岳父岳母坚决不让您继续收养那个孩子!当然,肯定有不得不的理由!”话音刚落,罗君便意识到有所不妥,但又不得不继续往下说。
徐凯看出罗君的疑虑,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回答道,“我岳父岳母觉得是那个孩子的诅咒害死了我妻子,说什么也不同意我继续收养了,我想过把她送去孤儿院,可觉得太委屈那个孩子了!”
“孤儿院肯定不行,那个孩子我非常喜欢,即使您不提出这种要求,我知道这种情况也会主动帮助她的,尽管我的丈夫反对我收留她!”罗君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小口说道。
“杨先生他最近还好吧?好久不见了,哪天我把他约出来谈谈,我的打算是让你们先暂时收留一段时间,等我岳父岳母那边淡忘了,我就把她接回来!”徐凯也感到罗君略有为难之处,随即话锋一转。
徐凯为受害者的遗孤这么牺牲自我,罗君觉得非常感动,她连忙点点头,尽管他们压低了声音谈话,但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是引起了正在房间里玩的尹双双的注意,她赤着脚从小房间走了出来,当她静悄悄地站在厅里时,她听到了那些关于自己去留的话。
徐凯和罗君同时发现了她,也同时停止了进一步的沟通,罗君假装若无其事地站起来,和她打招呼,“嗨!小美女!几天不见,你又长大了!”
“罗阿姨!”双双微笑着应了声,此时,隔壁房间的徐晓慧也走了出来,她抱着洋娃娃满脸的疑惑不解。
“爸爸,罗阿姨怎么又来我们家了?你又要出去办事啊?”徐晓慧问道。
“不是!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问东问西,快回房间去!”徐凯用命令的口吻说道,徐晓慧见状缩回了房间。
而尹双双就那么一直站着,她的眼泪渐渐地涌了出来,滴落在地上,徐凯见状,一阵心疼,他走到她面前,将她紧紧地拥入怀抱,“乖孩子!爸爸很快就去接你回来,这些天,你受了很多委屈,爸爸都看在眼里,爸爸不是个好爸爸,对不起你!”,徐凯说着,眼里也流下了咸湿的泪水。
罗君站在一旁见此场景,也默默地流了几行泪,在她看来,徐凯与这个孩子更像父女,他对徐晓慧相对而言严厉些。
之后,徐凯和罗君定好了接走孩子的时间为两天以后,在此之前,他觉得有必要约罗君的丈夫杨金水出来聊聊。
第二天,徐凯请来之前一直来做家教的陈菲儿代为照顾会孩子,自己则和杨金水约好中午在报社附近的餐厅吃个饭。
早早来到餐厅等候的徐凯,点了一杯咖啡,一盘特色点心,杨金水在电话里的话音久久萦绕在心头。
“徐警官,我觉得你托我妻子办这件事,有点不妥,不过,我也不是个不通情达理的人,我们报社最近刊载的那篇《消失的碎酒瓶》是我写的,报道里提到的碎酒瓶的真正去处,很多读者想知道!”
“当面聊吧!地点,你们报社底下的那家西式餐厅!时间,明天中午十一点!不见不散!”
当徐凯第三次抬手看手表时,杨金水出现在了餐厅,他面无表情地朝他缓缓地走过来,一走近,就立刻现出一副和久违朋友见面时的激动的表情。
“哎呀!徐警官,好久不见了,最近还好吗?”杨金水一坐下就用夸张的语气问候徐凯,在徐凯听来,那些不仅仅是套话这么简单,里面带有一丝明知故问的敌意,堂堂刑警队对长的妻子被撞死,这么大的新闻,他不信杨金水没想过在报纸上添油加醋地描述一番。
“哦!我认为你们的报社嗅到新闻的能力肯定出人意表!”他加以讽刺地回答。
“说吧,别卖关子了,你想怎样才同意收留那个孩子?”很快,他将谈话内容切入了正题。
“别,这不是一场交易,凭借我现在在报刊界的声誉,没有必要去做这场交易,你知道的,得不偿失!”杨金水一边吃桌上已点好的点心,一边纠正道,由于边吃边说,口水很快弄湿了桌上的一份报纸,报纸内容正是他亲笔写的《消失的碎酒瓶》。
“好,既然你这么正直不阿,那么请你告诉我,怎样才能暂时收留我家那个孩子?”徐凯有些不耐烦地继续说道。
“既然是你要做好人,为什么要拉住我的妻子一起呢?平常家里大大小小的决定我都随便她,但这次,我必须要参合,你以为我没听说吗?那个孩子是个命硬的灾星,她的妈妈因她难产而死,爸爸呢,也被劫杀了,去你家呆了三个月,你的夫人也死了,你现在要将这么个不吉利的烫手山芋推给我们家,你存的是什么心呐?”杨金水放下剩余的点心,脸泛怒气地指责徐凯,由于态度转变得过快,徐凯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的吐沫星子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