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柠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小心翼翼的开口：“小姐，您都不记得了？”
江离笙有些懊恼，原主的记忆时好时坏，能记得那大半，少数却是记不清了。
“下月月初，是太后的大寿，太后独爱圣手卷，大少爷寻遍西楚才得了这末卷，可小姐您——”青柠微抿了抿唇，悄悄抬头看了自家小姐神色，见无异色才继续，“因那末卷是谌家表小姐帮忙寻到的，您就气了，将那末卷给撕了。”
谌家表小姐？
脑中闪过“柳淮茹”这么个人名，江离笙想，那丢了的部分记忆，大概也是回来了。
想及此，江离笙冷笑出声，倒是觉得这原主死的冤枉了。
青柠冷不丁听到自家主子冷笑，打了个冷颤，也不说话了。
末卷确实是柳淮茹帮忙寻到的不假，却不是原主自己找上门去毁了那卷，而是柳淮茹这厮言语激怒。
柳淮茹一向装作温婉可人模样，先前知道原主喜欢谌衍，更是在背后帮忙出谋划策，原主还以为她是与自己一边，淮茹姐姐淮茹姐姐的喊着亲热，却不想，自己这命居然轻轻松松被人抓在了手里。
这么算起来，谌霁，也是帮凶。
江离笙微不可及的摇了摇头，还是个不知情的帮凶。
不过这圣手卷——
“青柠，圣手卷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青柠愣了愣，背书似的的道来：“圣手卷是那徐朝阳的遗作，据说全卷共一百零八卷，当今太后已经收了九十九卷，放言若是有生之年能收完这整卷，死而无憾。”
江离笙明了，难怪谌衍不遗余力的找寻这卷，谌家如今真正当家的，不过谌家长子，圣上几次三番召谌易回京，皆被拒了。敢驳天子的圣旨，谌易自己倒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可谌家上上下下，谌衍不得不为他们考虑。
若是能得太后的欢心，谌家剥去表面的光鲜亮丽，也会好受很多。
徐朝阳，冠名“圣手”，江离笙心中有了计较。
夜色笼罩，薄雾间隔了微光，谌家却是灯火通明。
“淮茹寻了先前那人，可那人听闻末卷被毁，气得将淮茹赶了出来，再不肯跟我说一句话。”
说话的女子带了委屈，打扮精致的小脸我见犹怜，粉色绸缎衬托姣好身姿，举手投足皆是大家闺秀模样。
话是对众人说的，这模样，倒是做给谌衍看的。
谌霁向来除了自家人谁也不给面子，当下冷哼一声，“那你倒是别说那末卷被毁了呀。”
大大小小没一会儿又活蹦乱跳了，他自然心情好了大半，连带着对江离笙的恨意也去了不少，可这圣手卷的问题，他也无能为力。
秦淮茹咬着下唇，微红了眼，低着头不再言语。
谌衍沉默片刻，抬手招了下人，“送表小姐回去。”
待那粉色衣衫没入谌家大门，谌霁才大大咧咧没姿态的半躺在椅子上，“大哥，你说江离笙现在怎么样了？”
杯盖接触杯壁发出清脆的响声，谌衍在一旁放了，“何故提起她？”
谌霁脸上落了纠结，“她早知道大大小小不会死，怎么就那么干脆的走了呢？”
大哥给她安的两项罪名，她闷声不吭都受了，可他的大小，着实已经没事了不是吗？
谌霁无法看透自家大哥的想法，只得瘪嘴，“明日再命人去寻那圣手卷吧，阿律那边，也不知有没有消息。”
一夜恶梦，江离笙睡得极其不踏实，梦里姜云盈的狞笑，姜家人的惨状，轮着又来了一遍。
她起来时，浑身冷汗湿透。
姜云盈。
指甲嵌入手心，冲破皮肤才感觉痛意，没了身份、姓名，光凭她一条命，又怎么救得了姜梦和姜庄？
江离笙喘了口粗气，不能急，她一定不能急，想出万全之策前，她得留着她这条命。
不过，在报仇之前，她得先把身上这脏水给洗了。
圣手卷……江离笙眯了眯眼，记忆中，似乎有个人甚是喜欢收藏这些玩意儿。
青柠听到声响，打开门来。
“小姐，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您要去？”哪里两字被青柠憋在了心里，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自家小姐有些变化，可到底哪儿变了，她也说不上来。
江离笙不答，目光落在梳妆台上的胭脂扯出一丝无可奈何来，先前那淮茹姐姐教她，谌衍喜欢浓妆艳抹的女子，她便使劲往自己脸上捯饬，那日她送走谌家老夫人坐在梳妆台前，着实被吓了一大跳。
活生生一个猴屁股，也得亏谌衍生性清冷，没对着这么一张脸生出嘲笑来。
青柠却是急了，她们这次出来的匆忙，胭脂没准备周全，一个扑通跪在地上，“小姐饶命！”
江离笙戏谑：“饶什么命？”
青柠却说不出来话，因为一盒胭脂么？
“好了，起来吧，务须多打扮，帮我将发束起就好。”江离笙沉眸，将路线在心中细细打量了一番。
青柠本就疑惑，待上了马车，朝着陌生的方向驶去，疑虑便更大了，自从她跟着小姐到了京都进了谌家，小姐一心扑在大少爷身上，从未出过门，怎会认识他人？
江离笙依旧假寐休养，深觉原主太弱，不过被谌霁刺了一刀，过了两天，体力还是不支。
又是一日，眼见着又是无功而返，一小厮急匆匆跑着碎步到了主厅，来不及喘气将手中的信封递给了谌衍：“大少爷，有人派人送来了这个！”
谌衍打开扫过一眼，便将信件递给了谌老夫人。
谌老夫人瞳孔微缩，却也不言。
一旁的谌霁急的不行，抢了那纸条，看完表情也是耐人寻味。
小厮看着几个主子神色如此，心里更是忐忑，哆嗦着退下了。
小厮拿来的纸条，赫然写了交圣手卷的地址与时间，末尾还附言谢了丫头，只是那落款，让人心惊。
孟江远，前朝丞相，曾大隐于市，而今小隐于野。
帮着寻圣手卷，又能被叫做“丫头”的，除了秦淮茹，在场的人不做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