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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灞桥是名震天下的石拱桥,它曾唤长存桥,也亦称销魂桥、离别桥。墩如船,三孔洞。年年伤别,灞桥风雪。
    灞柳赠卿,情意潺湲。
    惟于灞,惟灞于源。王少伯曾为其题赋,“束东衢之走辕,拖偃蹇以横曳,若长虹之未翻。”
    灞桥驿站,驿长扶风陆氏,名柳,字探微。缓带轻裘、才华横溢。是个“一笔画”书法劲力,如锥刀焉的画师。
    陆探微喜欢画人像、画狸奴、画山河,在画界闯出了点名堂,有得一席之地,颇有些年少有为的样子。
    少年子,三更灯火、知也无涯。应是阅纳三龙大势,悠悠乎与颢气俱,洋洋乎与造物者游。可近来,脸色愁苦,心中愈发郁结。
    前些日,驿站来了个脾性豪爽乖戾的公子哥,说是来赏柳看景点,其实是找他画相来了,若以他往日的性格,你叫我画我便画,那我不要面子了?
    山有岈然,水有洼然。涉世,以慎言为先,得亏他陆探微谨敏,一打听是个侯爷。
    乖乖个隆滴咚,一般这种武将封侯的,有名号,有封地,却无主权、军权的人是极为蛮横的,因为他们有钱却无权,所以比那些有实权的更贪恋曾经拥有过的权,外加在校场、在军营里八面威风、权势煊赫惯了,满身煞气。惹不起,惹不起,本来巫医乐师百工之人,就受君子所不齿。更别提还是这么个有钱任性的侯爷了!
    他陆探微自诩功力了得,画看阎老亲。阎老何人?唐武皇御用画师,十大传世名画《步辇图》乃其所著。
    可他予那厮画了十张图,以书入画,一笔百转,灵蛇锋迹,气韵生动,秀骨清像,画中人,墨融乾坤,黛黑幞头、青绮长袖、白玉玓瓅,衣饰时服,却令人懔懔若对神明。
    可那侯爷看后却兴致缺缺、百般刁难,仿佛大失所望。一会嫌这儿,一会嫌那,左渍渍一声,右斜眄一眼。时不时还摸了摸脸
    陆探微顿时了然,这厮怪他没把他的脸画俊!没有突出他那天神下凡的气质!没有拍好他的马屁!我去你奶奶个腿
    待他陆探微把那侯爷画的神气灿发、风流潇洒、貌肩子都后,侯爷喜滋滋的回房了。
    夜宿廊下,看凉月出没云底,星斗时隐时现。
    “声色犬马、左右逢源,真不适合我呀!阿公,我到底该不该入仕呢朝堂厝火积薪、如惊蛰之地动,其内龙蛇混杂、良莠不齐,上行下效溜须拍马者朋比为奸,孙儿心中,就如那夜夜流光的辰星般。希冀四海为家,布衣天涯。希冀大唐金瓯无缺后染一卷千山万岳。希冀识得天下剑侠再泼墨存意。希冀在画路中不落窠臼,灵思奔涌。希冀耀吾陆家门楣,让我陆家画师行走八方能受人敬仰。”
    “吁——”马声嘶鸣。
    陆柳手按拦墙,从摩肩接踵的人群中回过神来。驿站二楼视野阔然,见得远处白茫近处柳依。
    一恍然,乌头风、白头雨,老天爷又打了个喷嚏。
    “踏踏踏”,脚步跫然。
    陆探微正欲进去,恰巧那个侯爷从转角迎来,只是神态、步姿与先前大不相仿,陆探微感觉心中异样,但一时觉察不出是哪里不同。
    方提手,打了个招呼“公子,出来透口气的吗?”
    那个侯爷视若不见、概不理他,径自走过他身边,只是擦肩时偏头冷眼瞅他一回。
    陆探微皱眉,开始细细打量起这个古怪的侯爷,这把刀好生漂亮!男人左腰束刀,琉璃玉匣吐莲花,错镂金环映日月。刀衣花俏,一看就是用来撩拨姑娘家家的文刀。等等,他先前有佩刀吗?奇也怪哉!
    陆探微又欲开口,男人已走离他十来步远,只瞧男人突然眉欢眼笑起来,双手激动地好似在颤抖。
    “公子,你”
    稍息未久,男人骤然转身。他上半身前倾,右手倒握拧夹住刀,宛若乘奔御风的豹,又如风里驰骋的雨燕,朝他跑来。
    歇然,天空发怒,雷龙咆哮,树倒花斜,暴雨倾盖。
    大片稠白叆叇的云雾浮聚在陆探微跟前,明闪闪的银光掌握战机先发制人,紧随而来的是男人那切开雾霭的刀。
    刀刃朝下,刀尖离陆探微很近,近到让他的后背全然湿透。
    陆探微不知错过了什么,只记得恍惚懵然间,仿佛有匹鬃黑岚尾的骏驹纵雨而过,风涛烟雨、马蹄橐橐。
    马尾上好像还勾着一幅画
    “乌骓!”
    那怪侯爷大笑着,从二楼跃下,消失雨中。
    他擦了擦眼,灞河边的行人已散大半,侯爷更不见踪影。他这才一屁股瘫坐地上,嘴里喃喃道“刀劈雨幕、骏驹踏云!奇境!奇境!”
    边说,原本萎靡的目光却愈发明亮。怪人!
    项羽最近听说了妖马乌骓的名头,心中一番火热,心驰神往。宝马配英雄,势必以绝顶狂傲的姿态降服于它,让其随自己征战沙野,纵横捭阖!
    道听途说,这马最近出现现身的地方是灞河,他便急匆匆的赶来,皇天不负,果然让他遇见了这匹神马!
    他事先却完全没料到,这马竟通人性,识变化,飞节化羽、还可像鹞鹰一样翱翔,有此天马,上登九霄天阙,下赴黄泉酆都,哪里去的!哪里去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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