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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锅台边儿上忙着摊饼的老头子白了一眼做白日梦的自家老伴,“你可消停些的吧,咱们闺女是个什么身份,就是一普通人,成日家的只会赖在家中看花看鸟看星星,能找一个憨厚些的,脾气好些的疼老婆的就不错了。”说着指指已经转进去的陈陵,手上的锅铲虎虎生威的挥舞了一下,很是有挥斥方遒的一家之主的豪气,“刚才那后生,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公子,家中想必早早地就已经看好了媳妇儿,那可是打小养起来的情分,琴棋书画,那可是样样精通的。不是我看不起自己的闺女,实在是她会些什么?到现在连炒盘韭菜鸡蛋都弄不清楚,你可别在这胡咧咧了,小心人家回来找你的麻烦。”
    “唉,我说老头子,有你这么说话的嘛!咱家闺女怎么了,那大小也是葫芦巷中颜色最好的女孩子,打小的就不知道有多少小年轻在咱们家门口转悠。现在不过是想想罢了,我又不是真的是这样打算,连说说都不行!”
    “行行行!你怎么说都行,但是我就是看不惯你好高骛远的性子!”
    “老头子!你给我等着!”
    ······
    听着后边远远地传过来的话,陈陵不由抿嘴一笑,眉眼弯弯的样子很是好看。元清章却听不得这样的话,酸溜溜的皱着一双锋利的眉没好气的道:“胡说八道,脂代谢升斗小民,见着一个好看些的就恨不得扒拉到自家的碗里,这样的话也不知道说给过多少人听过了。”
    说罢还不放心的牵着陈陵的袖子道:“你可不能信这样的歪话,你已经有我了,就不能再看别人了!”
    最后一句话本该是霸气侧漏的邪魅狂狷,但是无端的陈陵却听出了浓重的委屈。不再挑战他的忍耐力,陈陵忙收了脸上的笑意,温和的道:“你和他们较什么劲呐,他们这样说也是喜欢我的缘故,再者说了,他们也并不是真的要和我说亲相看,更多的该是对尊贵的憧憬罢了。”
    见他脸上还是郁郁不乐,陈陵无奈的皱眉上前亲了一下,“好了,是我错了,我就不该这样笑眼弯弯的去向那对老夫妇搭话,应是让你去的。我这样容易被人盯上的好欺负的人,若是少了你在我身边,只怕是要被人生吞活剥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甜丝丝的话在元清章的耳边响起,这样毫不掩饰的甜言蜜语,陈陵少有说过。元清章心中不由生出欢喜来,眉目间的冷肃一下便淡了下来,眼波流转间,自眼角流泻出缱绻的迷光。
    林思木着一张脸的远远地缀在身后,心中不由得“啪啪”给自己几个大巴掌。他为什么要跟过来,明知道这两个人腻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这样亲密的旁若无人,还要上赶着的照着罪受,他又不是受虐狂,为什么要跟过来!!!
    赵飞白手上的扇子也不摇了,嘴角一直牵着的一抹嘲讽的笑,更是扭曲阴郁了几分。
    啊……他真的是看不惯元清章了,他们好好的养起来的一朵鲜花,就这么被一只外来的猪崽子给拱了,偏生他们还不能说什么,只能挂着笑脸的看他们两个人亲密。真是搅得人心口痛!
    葫芦巷曲曲折折的一条,也快要走到尽头了,陈陵他们却都未曾停下口中说话的声音,脸上也不见什么焦急紧张之色、陈陵甚至还牵着元清章的手,比较了一下两人哪个的手指更好看些。等到了肖氏租赁的屋门前,还十分有礼貌的上前扣了扣门的轻声道:“请问这是段娘子的家吗?我们夫人喜欢您的绣品,说是有一件重要的绣品,要您亲手帮忙绣制,还请娘子开门细说。”
    在说完话之后,静默了一瞬,很快的便响起一阵微不可闻的脚步声。有女子温柔的声音长长的传出来,“还请稍等片刻,我即刻就出来。”
    说着,就有人到了门前,打开门的一瞬间,还能听见女子口中热情的笑意,可是眼前却倏忽间闪过一道白光,横贯而过,锋利异常。以让人无法避让的快速,要把扣门的弟子枭首。
    可是那弟子却轻灵灵的一闪,弯腰便避过了这要命的一击,看不清身形的向后一蹿,从容的躲开了刚才的必杀一击。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一个大开杀戒的信号。
    陈陵和元清章当先闯进去,元清章的手腕翻转,手上还未抽出来的剑鞘重重的敲在肖氏的脑袋上,在她背上踹了一脚,把人刚刚好的踹在门槛上磕了一下。
    那门槛上凹凸不平的嵌了些许小石子,许是因为年深日久的关系,且肖氏他们也并未再这上头下功夫打理,所以这小石子便一直都是这样锋利的模样。被元清章这样故意的一踹,顿时便在脸上开了一个大口子,血哗啦啦的顺着雪白的面皮流下来,积在脸蛋下边成了一洼小小的血泊。
    陈陵看见了也当没看见,摆摆手让身后跟来的师弟们匀一个出去把肖氏捆起来,看管好了。其余人风卷残云的跟了进去,其中打头的一个身形小巧的,鼻子灵敏的追着血腥气最浓郁的地方过去,绕过前边儿住人的地方,到了后院的一个关起来的,看着潮湿阴沉的地方。
    这大门口还挂了一把锁,陈陵看也不看的一剑把大门斩成两半,正要进去的时候,却被元清章伸手拦住了,眯着眼的把陈陵护在身后换他打头。
    “肖氏这几年为了掩人耳目,身上的武艺早已荒废了,刚才那一击瞧着可怕,其实只要事先做了准备,便能轻易躲开。”赵飞白这回不再找元清章的麻烦,小声的向陈陵解释道:“但段飞云不同,他身上被种了分离蛊,本该早早地就化作一具白骨的,但是却因为他生吃人肉,用足够的血腥气压制住了体内的蛊虫,甚至让他的功夫在这短短的时间之中,因为忍耐力的提升,而变得专注精纯起来。他绝不是刚才肖氏那样,可以轻松打到的人,还是让元清章先进去的好。”
    陈陵也不是不听人劝的,见赵飞白和元清章这次都有志一同的这样决定,也不多说什么,把脚收回来,让元清章先进去,身后跟着赵飞白还有一众弟子护着他。
    院子中静悄悄的并无人声,不知是不是血腥气太过浓重的缘故,这院子中本该长得好好地苹果树,叶子干巴巴的零星的点缀了几片在枝桠上。灰扑扑的石板路上已经破破烂烂的裂开了好几条缝,有些甚至已经被石缝中顽强挣扎生存的草给顶得分开了去。
    湿漉漉的水迹,也许不能算作是水迹,而是半凝固的血渍,深黑的一片,中间一点鲜艳的红。滴滴答答的随着人的脚步一路向前,最终到了唯一的一个小屋门口当做摆设用的,三岁小娃娃才走的台阶上。
    元清章手上的剑第一次出鞘,是一柄极为漂亮的剑,剑身上有霜白细巧的叶子包围着一条森森的鱼类白骨,在尾巴尖上合为一体的打了个卷。在进来之后便暗淡下来的日光下,流转出一道浅浅的温柔的流光。
    积了厚厚一层尘埃的木头门轻轻一推就开了,一众人在门口警惕的等了许久,才试探的横着剑的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走去。
    才将将走了两步,就听见顶上传来一声喑哑的嘶叫,“刚才进门的时候,可是威风凛凛的让人害怕,现在怎的到了这里,竟这样小心翼翼,还真是给足了我面子呢。”
    尾音兴奋而缠绵的颤动着,音色在滞涩的喉咙中,也仍旧发出让人忍不住赞叹的醇厚。可是现在没有人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去赞叹这把声音了,全都如临大敌一般的保持着一种阵型的四散开来,瞳孔紧缩的盯着黑暗的看不见任何的屋顶。
    第九十三章:浮屠
    陈陵被护得严严实实的,但这却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安全感。他的感知力已经是在众师兄弟之中最为敏锐的了,但是就算是这样,也丝毫察觉不到段飞云藏身之处。那声音近在耳边,但却无迹可寻。
    陈陵手中的浮屠已经出鞘,剑身上偶尔划过的一缕流光,青冥薄光仿佛流萤一般的在暗黑无光的屋中幽幽闪耀。
    “啊……”突然一声拖长了的尖利叫喊响起,等到众人不由自主的随着那声音过去看的时候,就见在外围的一个弟子龇牙咧嘴的捂着脸,鲜红的血液顺着指缝流出来,滴滴答答的打在雪白的衣襟上。旁边要好的一个伙伴忙上前去看,把手拉开之后,惊骇的大叫一声,“这是······这是怎么回事!你的脸!”
    陈陵皱眉上前,轻轻地抬着那小孩儿的脸,心疼的道:“你把他送回去,找黄老看看能不能治好,一应的药材都从我账上走,你好好的把脸养好了,万不要留下什么伤疤了。”说着拿了纱布来帮着先止了血,有指了两个看起来稳重机灵的护送着回去。
    几人都是正经的养起来的正派弟子,平日里是知道有鬼蜮伎俩来无声无息的害人的,但这样的摸不着头脑的,又吊诡万分的手段,还是让一众没真正经历过世面的小年轻有些慌了神,不由自主的眼巴巴的看着已经担负起长辈职责的陈陵。
    陈陵自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安抚的点头承诺道:“放心吧,有我在,你们只管大胆的出去就是了。”
    因着山门上下不自觉的对陈陵多有褒赞,这些弟子耳闻所见的皆是对他的赞叹佩服,以是在众多的小辈当中,很是有些威望,得到他的承诺,毫不犹豫的便放心搀扶着已经受了伤的同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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