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空传来怒喝,刑衍烛不禁抬头望去,见是殷玄弋飞快御剑而来,他当机立断,更是加快速度,朝着季霄重攻去。
殷玄弋见他心意已决,无法挽回,只能咬牙同样加速,俯身探到两人中间,伸手握住那截长剑。
刑衍烛此招剑势凶猛,是打定主意要取季霄重性命,就算如今被殷玄弋以手阻挡,也带动着他不住后退,最后剑尖刺进季霄重胸膛,这才算止步。
“掌门!”殷玄弋不顾手中刺痛,连忙回头。
季霄重对这次偷袭始料未及,可好在有殷玄弋阻拦,就算被刺伤,也并未伤及心灯。他嘴角沁出了血,皱着眉却不敢大意,依旧保持动作想要加固结界。
奈何这时刑衍烛眼眸顿时变成猩红色,额前妖异图腾显现,周遭气势变得完全不同。
殷玄弋惊疑地看着他,还未开口,刑衍烛就抢先说道:“没料到我有这番实力?一个区区妖族也未免太过自大,我怎么可能会输给你?”
说罢,刑衍烛手腕一转,剑刃在殷玄弋手中旋转一圈,带出鲜血飞溅,殷玄弋吃痛,顿时握不住剑刃,导致长剑再度往季霄重心灯攻去。
季霄重不禁皱眉,嘴角血线淌下,连悬空的同尘剑身也出现一丝裂纹。
同命法器受损,便是器主心灯受损的征兆。
季霄重终于抬眼看向刑衍烛,却不似惊讶,只沉沉叹道:“凛苍待你不薄,何以至此?”
刑衍烛眼中无悲无喜,额前的神格图腾殷红似血:“凛苍待我的恩情,上辈子已经还尽,欠我的恩情,这一世可得讨还回来。”
他顿了顿,又轻笑道:“以我现在的实力,你想当我师尊,还不够格。”
“刑衍烛!”殷玄
弋听见这话,都被他语气中的无情无义激怒,喝道,“你岂是要入魔?!”
刑衍烛看向他的眼神也厌憎至极:“入魔又如何?修道又如何?如今我已是半神,于我而言,成神只需一个契机……除此之外,我想做什么,天道都拦不住我。”
说罢,他身后滔天真气化作血色凤凰,朝着殷玄弋怒唳而来。殷玄弋眼瞳骤缩,但考虑到身后的掌门,终究还是咬牙未曾离开,打算硬扛下这一击。
然而这时他身后的季霄重却放弃了还未完成的加固仪式,一掌将殷玄弋推开。
血色凤凰席卷烈火而来,整个论剑台上的冰雪瞬间融化蒸发,凤凰所过之处皆为焦土。季霄重迎面对上,被血染成殷红的唇角翘起,竟是露出个笑来。
他并未作出任何反击或者抵挡动作,而是张开双臂,将自己的心灯袒露在刑衍烛的攻击之下。
被推至一边的殷玄弋见状,当即明白过来。若是这场加固仪式无法完成,还有一种方法能够实现镇山结界的加固,之前在对上风无晏的攻击时,他也曾看到柳清弦用过此招——以己身心灯为盾防,化作镇山结界。
可如此一来,放弃抵抗的季霄重则会肉身受到不可挽回的伤害,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性。
殷玄弋在理清思绪后,干脆将妖族血脉彻底解封,浑身妖纹覆盖,尽最大力气挥动济苍穹,以一道苍龙真气转向去同刑衍烛抵抗。
刑衍烛如今已经彻底释放自己的全部实力,就算是殷玄弋全力一击,也无法阻拦,血色凤凰在中途因济苍穹干预的真气而分作两道烈焰,一道打在论剑台的高峰之上,苍松焚烧,碎石滚滚落下,而另一道则还是无法阻止地对上季霄重,从他的心灯处穿梭而过。
风波骤定,殷玄弋终究未能赶上,半跪在不远处屏住呼吸望向掌门。
季霄重身形未动,依旧直立站在剑鞘旁,可胸前已经多出一道极深的伤口,血液汩汩流出,滴在地上星星点点,又迅速淌成血流。
他双手撑在剑鞘上方,面前悬空的同尘剑发出嗑嗒一声响,裂纹沿着刚才的细缝蔓延开来,随后在一声铿然脆响中化作刃片粉碎。仿佛是动一发而牵全身,与此同时,整个凛苍派上空的结界也立即破碎,山门处传来越发浩荡的魔族咆哮,殷玄弋回头望去,便见漆黑的魔族大军正突破毫无阻拦的山门,朝着凛苍派内部攻来。
季霄重抬眼望向毫无动摇的刑衍烛,却依旧弯着眉眼,目光泠泠地笑起来:“你真觉得你能成神吗?”
刑衍烛没料到他开口竟是这句,停顿半秒才道:“我本就该是这个世界的神。”
季霄重仿佛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又是一声轻笑,平静地闭上眼睛。
只听一声嗡鸣传来,在季霄重阖眼的一瞬,灼目光幕从他心灯处腾起,迅速扩张开来。他脚下的点点鲜血自动行动起来,形成繁复的法阵禁令,藤蔓一般在地面爬行舒展,很快就布满整个论剑台。
刑衍烛在看到那个法阵之后,脸色才蓦地变化:“这个禁令——”
季霄重不缓不急地说道:“我身为一派掌门,自然要顾全大局,师弟师妹们担忧我伤心,因此才不肯告知我,可我长久同你相处,怎能不知你有疑点?”
他手臂上的皮肤都开始星星点点地剥离,像是要整个人消失一般,却还是坚持看着刑衍烛,冷道:“这个禁令,是专程为你设下的。”
就连殷玄弋在此时也忍不住为季霄重折服。他们都以为是敌暗我明,魔族想要瓮中捉鳖,却不料是掌门不动声色,想要在如今这个时候来釜底抽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