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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诉你什么?”
    “他说昨天在车上不小心撞破了王爷和公子的好事,好说公子养的比神仙还好看,我一听,当然骂他瞎说,可我一想到公子昨晚说腰疼,加上近日面色还隐隐发黑,想着肾虚的症状,哎呀,这不就对上了嘛!我担心公子的身体,就赶紧跑出去找城西的王神医讨了一贴秘方,偷偷熬好端来了,公子快喝了吧。”
    何清再也听不下去了:“不喝,在我揍你之前,赶紧滚。”
    可怜尚琪一腔热情,浇个通透,脸涨的微红:“公子昨天刚教训了我不懂忠心,我...我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办了。”
    “算了,不跟你个傻子计较,万一我的腰再疼,就是叫你活生生气的。”何清剜了他一眼,真觉得腰间隐隐的又爽利,喊住尚琪道:“先别管你那碗破药,把昨晚给我涂的药膏拿出来,再上一次药。”
    何清伸手捶了捶腰背,打定主意不再作死,等尚琪挖出第一块药膏时,手里捏着的那个通体翠绿的小瓶子却叫何清变了脸色。
    “你昨天给我抹的,也是这东西?”何清的声音并着心肝,都在打颤。
    什么狗屁跌打药膏,那分明是床笫之间用来快活的好东西,千金难求!
    “是啊,我从柜子里头一个小盒子里拿的,不是公子藏着的伤药吗。”尚琪又挖出一块,糊在何清腰上,那上头不只卧着一团淤青,还印着几根红红的指印,看那轮廓毫无纤细美感,八成是王爷的。
    何清朽木、烂泥交替着骂了几遍,仍难消心疼之感,不顾尚琪正尽职尽责地伺候着他,恶狠狠往他脑门上拍了一记,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东西。
    何清往瓶里看了眼余量,连话都说不全乎来,哆嗦着嘴唇道:“你,现在,立刻把尚武给我叫过来。”
    坊间传言,这日京郊别院里杀声震天,过路人亲眼目睹有两人一瘸一拐地从气派的大门中跑出来,仅仅眨巴两次眼的功夫,便叫个黑色劲装的高大男子拖了回去,据说那两人的泪痕直泡的秋草回春,枯木抽芽。
    且说二人被揍的濒死,多位名医回天乏术,别院主人担心闹出人命惹上官司,只得重金聘请城西的王神医过府诊治,然王神医最终确实弃了药箱,跌跌撞撞逃出门去,嘴角还挂着来不及擦净的黑色液体,当夜王神医腹泻半宿,从此于京城内销声匿迹,再寻不得痕迹。
    一时间,瑞安王的别院里新住进个凶神恶煞的瘟神,拳打家仆脚踢神医之论不胫而走,成为百姓茶余饭后谈资,然其中真假,旁人不敢考据。
    好事不出门,恶名传千里。顾至诚左脚刚买进戏馆子里,后脚就听见那些传言,眉梢一挑,戏也不听了,小角也不捧了,叫了辆车直往别院里去。
    “啧啧,瞧瞧你这心狠手辣的,将人家小厮打成这惨样。”顾至诚看着畏畏缩缩前来奉茶的尚琪,看热闹不嫌事大。
    自从何清救了季绍景,顾至诚对他的偏见可谓与日俱消,碰上季绍景没空理他的日子,也能坐到何清院子里来,同他闲扯几句。
    “什么我打的,尚武没碰他几下,都是他自己乱跑摔的。”何清一扬手,又悻悻地放下,“要不是看他太傻,撵走了会没人要,谁会让他在跟前伺候。”
    “算了吧,仆随主子,你瞧我三哥的那些人,个顶个的聪明。”
    何清不服:“嗤,依你这么说,我还是你三哥的呢,照样聪明。”
    顾至诚呛了一下,连声啐道:“真个不要脸。”
    何清歪着嘴不逊,忽然想起什么,冲顾至诚问道:“前几日我听说宁大人娶亲的秘辛事,那人讲宁大人是因为贪财好色才攀上张尚书家,此话当真?”
    “谁跟你说的。”顾至诚面色不悦。
    何清诚实道:“三皇子说的,那天我跟王爷搭他的马车回来,他说了一路,都惹王爷生气了。”
    “你不用信,反正我从来不信他。”顾至诚小声道:“我告诉你的都是秘密,你可别乱说,三皇子面上笑眯眯的,其实狠着呢,他说的话可是不敢轻信的。”
    何清认同地点着头,忽听一声推门响,管家气喘吁吁地把着门框道:“公子,快点儿去前厅,宫里下来了圣旨,都要去接旨呢。”
    第26章 二十六
    十一月初,陵帝出宫,带领众人衢山狩猎,山脚下,猎场无际,一眼难望至尽头,众多停着的车辇前皇亲国戚云集,加上环肥燕瘦的后宫娘娘们的,直排出一道密密的人墙。
    但凡天子之事,阵仗从未小过,陵帝负手而立,远处重兵把守,人马相并,严丝合缝地围出铁桶一般的保护圈,
    陵帝率先信马奔驰而出,未过数刻,紧跟其后的近卫便见那道威严背影提箭张弓,飞矢破空,竟将一只将跃起的鹿钉死在树上。然陵帝再未往鹿身上看一眼,而是将右手抵在唇上,一声唿哨,立即便有一只威风凛凛的猎鹰斜刺入半空,振翅往远处飞去。
    待到酣畅尽兴,意气风发的君王方叫众人簇拥着打马折返,回营罢猎时,伸手一挥,下了圣令:“众爱卿围内驰骋,猎多者朕自当重赏!”
    中军号响,皇子大臣纷纷跃马而出,唯一人踌躇在马上,木愣愣听着那畜生时不时打的响鼻。
    马蹄踏起的尘土扬了何清一身,他灰头土脸地呸了几口,方轻轻拍了下马屁股,半哄着马走了几步,明明是他刚才闹着不让王爷管他,尽情狩猎就好,可等到季绍景当真绝尘而去,他还是免不得有些失落。
    只是一点点而已,人之常情,绝对不是他难缠,何清这么想到,抬头望了望天,深秋的阳光虽刺目,却是丝毫不暖,像白日的烛火,半点大用处没有。
    他像赶庙会似的游荡在后头,一会给东边拍拍手,一会朝西边赞一句,一双眼睛忙的提溜乱转,正道这何尝不是狩猎的意趣时,却叫四支误射来的箭羽吓了一跳。
    何清惊的回头,见身后不知何时围上六七个人,当中一个十五六岁,玉冠华服,最是气派,再往左,竟是一张熟面孔——三皇子陵屹。
    “喂,前头那个,你离得最近,便替本宫将那个捡过来吧。”玉冠少年伸手遥遥一指,冲何清喊道。
    何清顺着那方向看去,只见一只后腿中箭的灰兔翻倒在地,不甘被捉住,还在抽搐着原地蹦跳。
    何清勒着缰绳,凭借自己早已熟练掌握的单腿下鞍本事,溜溜将那只肥兔子拎在手里,却不交到那少年手中,反问道:“这是哪位能人射的?好俊的功夫!”
    “呀,小九的箭法也叫俊吗?”陵屹一听,忍不住朗声笑起来,满带宠溺道:“射四中一,保不准叫父皇知道了,他的晚膳又要被克扣掉了。”
    何清这才反应过来,这俊朗少年是九皇子陵梓。
    陵梓被他笑得面皮涨红,嗔怪几句便扭过脸去不理再他,驾马靠近何清问道:“你是谁家的公子,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回九殿下,我是瑞安王府的。”何清不好说自己的身份,搬出季绍景的封号蒙混过关。
    “太好了,常闻瑞安王府上藏龙卧虎,你今日能来围场,必定很得瑞安王垂青,不如你跟本宫赛一场,看看谁的本事更胜一筹!”九皇子一听瑞安王的名字,立马激动的像春日破土的笋,全然不听何清如何拒绝,绕着他跑了三圈又道:“咦,你的箭筒怎么是空的?算了,本宫就与你赛一赛马吧。”说着,狠狠一扬鞭,抽在何清的马上。
    “本宫可不能叫人说仗势欺你,就让你先跑,谁先到头谁算赢!”
    何清马术不比走卒,可就算他一直摇头摆手,还是免不了叫受惊的马驮着飞奔,颠的他想吐——怎么皇家养出来的人,从来都不管别人喜恶的?
    何清觉得他□□的马像是发了疯,好好的空地不走,偏冲着陵屹撞过去,要是三皇子有个什么闪失,他怎么担当得起!
    “三皇子闪开!!”
    “大家快跑!!”
    “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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