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净打着老实的旗号犯上!何清深深觉得过阵子得空,这人要狠狠收拾一顿的,可现在还叫他伺候着,只好苍白地辩解道:“你懂个屁,这有什么不好的,我这叫一片丹心!哼,你这人不懂诚意,别跟我说话。”
“我当然知道王爷武功厉害,厉害到能替晋阳挡着危险,可是再厉害的人,还能没有个分神或者累的时候吗?我这么喜欢王爷,可不得替王爷挡着危险,算了,你太傻了,跟你讲你也不会明白的。”
季绍景走过虚掩的窗边时,正赶上何清谆谆教导着尚琪,背着他的时候,不耍心机,没有讨好,全都是平铺直叙的爱意。
他其实早猜出何清的心思,只是从来不去回应而已。
一点点小伤都要向他讨安慰的委屈,担心受他责罚将过失推个精光的狡黠,恨不得时时刻刻粘在他身旁的依赖,以及,死伤面前奋不顾身的孤勇……他做过那么多表述心意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
可是他甚少回应的,回应什么呢,季绍景自嘲一笑,以前无心回应,现在却是回应不起,不如将今日陵屹说的话再重复一遍,告诉何清留他在身边只因相思甚苦,徒寻慰藉?
就这么说吧,总不能到了万劫不复的地步,再叫多一人恨上自己。
季绍景缓了缓心神,推门而入,可一对上那人过于欣喜的眼神,又不忍害他难堪,话音辗转,落到嘴边却变了样子。
“本王刚刚在门外都听见了,所以进来问问你,到底有多喜欢本王?”
“呃,”初次听见王爷问的这么不含蓄,何清一时没组织好言语,却还是惦记着先把尚琪撵出去,等到屋里只剩他们二人,才理直气壮道:“就是很喜欢王爷、离开王爷不行的那种。”
“为什么喜欢。”
何清硬着头皮道:“老天注定的,是缘分!”
季绍景的手随着话音落在他腰上,指尖微凉,轻轻揉在淤青处时,何清忍不住舒服地眯起眼睛,小声哼哼起来。
季绍景凝视着他:“还疼吗。”
何清摇摇头:“不疼啦。”
“既然不疼,你先起来,本王有话对你说。”
第25章 二十五
都箭在弦上了,还有什么话值得起来再说?
何清被季绍景揉的心猿意马,什么东西都听不进去了,季绍景耐着性子又催他几句,却见他面色微红,斜歪着脑袋凝着他,那眼神,竟像映着一池的水波,细细碎碎漾起余晖。
“你...你先好好养伤吧,过几日本王再来找你。”季绍景有几分不自在,断定今晚不是坦诚的时机,抬步欲走,腰带已被人被背后握住,拉扯之间二人一同滚落在床上。
何清半伏在季绍景身上,侧脸抵在他脖颈上蹭了蹭,呼吸带着灼热洒在他耳后:“王爷,有什么话,这样也能说呀。”
“你腰上的伤...”
“就是撞了一下,算不得什么大事,都不如我以前被人掐一晚上疼的厉害。”何清全然不在意,话一脱口却又懊恼地咬紧下唇,生怕王爷嫌弃他的过往,“我的意思是...是不如跟人打架时被人揍一顿疼的厉害。”
软话都快说尽了,眼看的季绍景仍是无动于衷,何清有些懊恼,怯怯地含住季绍景的耳垂,又一路蜿蜒着向下而去:“王爷若是真的心疼我,不如给我揉一揉,或者,干脆叫我别处疼一疼,转了我的心神去。”
季绍景总觉得有什么香气团团绕在鼻尖,像一只蝴蝶翩翩围着他打转,轰不走赶不跑,变本加厉地随着何清的靠近越发清晰可辨,一时失神间,何清已将他胸前层层衣料扯开,自顾自地在他身上为非作歹。
“何清,你下去,别这样。”季绍景拼命抑制住喷薄的欲念,哑声命令道。
“王爷不喜欢吗?”何清愣了一下,而后却是粲粲然止不住笑,“王爷的脸都红了,何必忍得这么辛苦呀。”
何清用鼻尖亲昵地碰碰他,环在季绍景腰上的手更紧了紧,偏头道:“王爷怎么不说话?我这可是在证明自己的喜欢有多深啊,莫非是厌恶我这般主动?”
轻快的语调,神情却透露着认真,季绍景心神恍惚地看着何清与自己交握起十指,眼神却落在何清右颊,垂落的发丝下,藏着浅浅一道疤。
“他不是宁裴卿,他是何清。”
意识放纵前的最后一刻,季绍景反复告诫自己这句话。
正是迷离怅惘时,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一人喜服明艳,身形卓然若青松,牵着新妇,一步一步同自己背道殊途。季绍景认定自此之后便是一人茕茕,然而眨眼之间,就有人嘻嘻笑着凑过来,倔强地同他并肩而行。
——王爷替晋阳挡着危险,我便替王爷挡着危险。
——喜欢谁就是喜欢谁,旁人替不掉的。
看吧,那人信誓旦旦地夸着自己的好,又郑重其事地说旁人替不掉。
罢了,说到底有什么关系,既然他固执地认定替不掉,那就如他所愿,不要替好了。
借着鼻端再次袭来清香,季绍景终于抬起手,轻轻搂住怀中的人,昏昏沉沉道:“阿清。”
“他不是宁裴卿,他是何清。”季绍景心道。
翌日天将明,季绍景起床的动作很轻,先是小心将怀里的人放好,简单披上衣袍便走出门去。
何清听到了他开门的微末动静,因贪恋着一时的安逸,依旧合着眼皮,躺在床上不肯动一动。
他要是早知道经此一役后自己的腰会变成什么鬼样子,就算借他十个胆子,他都不会轻易再往季绍景身上点一把火的。
受宠与受折腾,根本就是两回事。
迷糊着又睡了一会,刚睁眼就见尚琪杵在床边,手上端着一碗浓黑的药汤。
“你要干什么!”何清吓了一跳,忽地坐起身来。
“趁着王爷不知道,公子快喝了这碗药吧。”尚琪将碗递到他唇边,挠了挠头道:“公子喝了,那隐疾保准就好了。”
何清紧皱眉头,“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还能有什么...”尚琪急的快冒出汗来,回头看看没人偷听,方压下声道:“是补肾的方子,是我特地出府找大夫求来的,旁人都不知道。”
“老子金枪不倒,那个天杀的跟你说的我要补肾。”何清将牙咬的咯咯直想,“我平日多叫你长长心眼,你就给我长到这地方来了吗?”
“是一个车夫说的,就是昨日为公子和王爷驾车的那个,从昨晚回来就神神叨叨的,说自己八成是活不了了,我见他真的害怕,就陪了他一会,结果说到公子腰上的伤,他就都告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