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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渊看着空空如也的手,答道:“早就过关走了,在辰州时还有几分把握留住她,若是出了关到了陈闽州,就难的多了。”
    谢祺沉默地注视着河流,道:“那就不追了,追也没用,那东西不是已经拿到了吗?”
    谢渊转过身来道:“东西是假的。”
    谢祺怔了怔道:“那你怎么还一路追着她?”
    “辰州戒备森严,只要毕述呆在这里,迟早会被找出来,不如将她赶到闽州,也省了咋们的功夫。”谢渊答道,“怕是她也没有从山中取得那东西,这就糟糕了。”
    谢祺问:“要是这么说的话,那东西应该还在山里,派人进山去取就是,也没那么难。”
    谢渊道:“未必如此,毕述向来自负,她不会出什么纰漏,那东西很可能在山里就被人掉包了。”
    “谁敢这么做?”谢祺反问。
    谢渊嘲笑道:“你也该回朝堂里了,要是再继续在辰州这么呆下去,恐怕是会越来越蠢。”
    谢祺脸色一沉,谢渊见好就收,道:“我与你提个醒,朝廷要重修太庙,派礼部、工部两位侍中择选灵山福水之地。你猜猜看,会是哪位?”
    谢祺脸色更加难看了,半晌才道:“李清平。除她之外,不作他想。”
    谢渊嗤笑一声,道:“为了这么一本名册,真是没想到,当初我在贺州的动静太大,叫吴家那小丫头给发现了,她还有些本事,一路摸到谢家身上。在云州互市之时,她又负责核查商队账册,这么一来她实在是知道的太多。我派人去云州抓她,却阴差阳错碰见了你派去的人。最后那丫头是死了,倒是你要杀的人,如今还活的好好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为什么要杀她?”
    谢祺面若冰霜,闻言冷冷道:“当初陛下尚未登基时,我便察觉到此人有不妥之处,如果留着她,以后恐生变故,如今看来,我当初的预感是对的。”
    她接着道:“那东西是什么,怎么辰州的世家都在找,连信阳王也想要?”
    “一本百年前的名册,无用至极的东西罢了。那些人心中有鬼,见什么都是杯弓蛇影。”谢渊翻身上马,握紧缰绳道:“若东西真在她手上,只要将消息放出去便是,余下的不必多说。”
    作者有话要说:  再这么跪着码字我要废了,所以日本的女生是怎么鸭子坐的,太厉害了!
    第208章 应思
    休沐一过, 天还未亮清平便起来洗漱更衣了, 她穿着素白的绢衣站着, 服侍的下人将袍服袖领拉成一线, 她微微低头,手轻捏着衣袖展开双臂, 月蓝官袍顷刻间覆上肩,袍子上的孔雀纹饰在烛光闪了闪, 下人们为她别好领扣, 抚平袍上轻微的皱褶, 取来腰带佩玉为她穿戴。
    半透明的尾羽绸带从后腰垂落,她自对镜戴正乌纱, 那乌纱形如双翅缀在发间, 其实要说是帽,倒也不大像。代人将能笼在发间的饰品都笼统的称为帽,这点与她先前认知有些不同。
    人靠衣冠马靠鞍, 此言非虚。这身官袍一罩,人似乎也有极为不同的气势。清平看着铜镜中面目模糊的人影, 伸手将领口松了松。谁知道这身官袍之下, 又会是怎样一个人?
    官服下除却袖口与领子可露出白色, 其他地方皆不许,且这绢衣所显之处,必要时刻保持雪白洁净。有时官员行走宫中官署不甚沾染脏污,便会用宣纸折成长条,遮盖在袖口衣领上, 以防失仪。
    清平穿戴整齐后站在院门外,此时天光才有一线清明,又轻飘飘地下起雪来。管事指挥着下人将一只木箱装上马车,而后对清平道:“大人,这笔墨文书、交领折宣、还有另备的衣裳,都已经在箱中了。”
    清平笑道:“辛苦你了,这么大的阵仗,只是上个衙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入阁了呢。”
    管事俯身道:“大人前途似锦,何愁没有入阁的一日?”
    清平只是笑笑,并不接话,一撩衣袍上了马车。
    .
    照例她要先去礼部报道,礼部官署一如寻常,来往的官员见着她纷纷行礼,口称大人。清平之前为入太学读书,虚报了年龄,虽自觉与同窗相差无几,但被一众比自己大上许多的署官连着叫大人,还是有些难以吃消,更别提众官今日格外热情,她一路快步而行,到尚书署时衣袍略有些凌乱,不得不停下来理了理,就这么一耽搁的功夫,远处一人走来,见着她道:“哟,这不是李大人吗,许久不见,倒是格外有些想念。”
    清平转过身去道:“陈大人说笑了,要一同去见温大人吗?”
    陈开一当即道:“自然,请罢。”
    得人通禀后,两人一道入了尚书署,共同拜见温天福。温天福身着绯色官服,正往身上披披风,边系绳结边道:“宫中临时传召,我得进宫一趟,你二人若是有什么要事,就免了这些虚礼,先说正事吧。”
    陈开一倒是收敛了不少,恭敬地道:“下官无甚么要事,只是来问问大人,李侍中如今回来了,是不是应当将司部暂代的一些事务交还?”
    温天福没想到她会主动提及此事,不过转念一想,与朝会举荐脱不了干系,她向清平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李侍中才刚刚从辰州公干回来,事情分她先分的少一些。”说着随侍的文书官拿着东西跟来,温天福即刻就要离开。
    陈开一有些着急,忙道:“暂代毕竟是一时的,李大人既然回来了,理应也该教还与她才是!”
    她说着用眼神示意清平上前说话,但清平不为所动,只是安静的站着。陈开一心急如焚,如今温天福即将请辞离任,她心思也活泛了许多,哪里还有什么功夫在礼部那些琐碎的公务上,偏偏临近年关礼部才开始忙,她一时半会脱不了身,要说从前有多巴不得将事揽着,那现在就有多恨不得全数推了。
    温天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既然心中早有安排,又何必来问我?”说罢竟这么走了。
    陈开一何曾被人如此下过脸,气的当场拂袖而去。清平看的津津有味,但陈大人尚有理智在,临走前硬声道:“李侍中,到时候我让人将公文搬你屋中,那本就是你份内之事,也省的不明白的人,说我陈开一天天想着揽权谋职!”
    清平瞧够了热闹,笑的格外真诚,应了她的话,两人各自分道扬镳了。
    .
    自陈开一在尚书署丢了面子之后,就有些撂担子的意思。清平本以为她只是说说罢了,没想到陈大人此次说话算话,将职权归还与她,弄的清平连忙了好些时日,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又有宫中传召,她换了衣服,匆匆忙忙进了宫。
    没想到这次传召礼部的竟然是柳太遗(等同太后),先帝在时,柳太遗位列四君之末,十分的不起眼,但胜在温柔小意。他多年无后,先帝离世前将他扶做后君,大约是存了恶心新皇的心,硬要把皇帝与他凑成父女。虽说后来皇帝追封了自己生父为后君,但同时也极为敬重柳太遗,将后宫玉印交由他暂管,执掌后宫事务。
    清平是头一次进后宫,先要在永宁宫中等大宫女来交代些事项,以防冒犯了太遗自己还不知道。她带着人站在永宁宫耐心等候,过了好一会才有人来报,说是刘尚女来了。
    清平喜出望外,来的居然是刘甄。没想到两人还能有机会见面,当下就迎了出去。刘甄从殿外进来,身后跟着一队人,见了她也是有几分高兴:“李大人,劳你久候了。方才本该领你们去见太遗的大宫女被临时掉去紫宸殿侍奉,这才耽搁了些许。”
    清平在人看不到的地方朝她挤眉弄眼,道:“无事,没想到还劳动了尚女。”
    见面高兴归高兴,公事还是要说的,这次太遗召见礼部,是为了新正到来之际的宫宴布置。且先帝离世一年,也要有追思哀悼的仪式。刘甄与她说了些后宫中的注意事项,因两人相熟,也格外嘱咐道:“太遗没什么忌讳,在礼部时怎么做,在他跟前也一样就是。只是后宫中的侍君,该避的还是要避。”
    清平将她的话心中记了几遍,突然醒悟,想必刘甄是自己自己在此才特地过来的,不然那大宫女怎会被调到紫宸宫侍奉?她又向跟着自己的文书官交代了几句,这与刘甄道:“行了,这就去见太遗吧。”
    红墙覆雪,从下往上看,天只得一线,高墙相立份外逼仄,宫道也狭小非常,两侧有宫人们忙碌的在扫雪,见着人来低头避让。清平踏入此地,仿佛像进入另一个世界,这里的人看似鲜活,却好像已经失去了灵魂,到处都是死气沉沉的暮气。
    她担心面上有所表现,不敢做多想。等到了宜寿宫时,那种不适之感更甚。清平隔着一座华美的屏风拜见了柳太遗,屏风后有人踱步,用一种古怪的腔调道:“是礼部的人来了?”
    清平所处的环境少见男子,朝堂不必多说,就是府中伺候的也多是女子。她也有意避开这个阴阳颠倒的朝代的男人们,仔细回想,除了邵洺,还真没有能站近说话的男子。
    那头刘甄已经恭顺地答了:“回太遗,正是。”
    屏风后的人轻声吩咐了几句,一个宫侍拿着本册子递给刘甄,刘甄又转手交给清平,示意她上前一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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