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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成功啦!”她高举着魔方,好似托举火炬的自由女神。
    “厉害!”我非常给面子地拍起手。
    小女孩转身看向雁空山,兴奋道:“我可以和哥哥玩游戏了吗?”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雁空山拈起那颗魔方观察,看后满脸无奈地对我道:“我和她说,如果她能还原魔方,就让她跟你玩一小时的游戏。”他突然矮身凑近我耳边小声道,“我没想到她真的能还原。”极轻地说完一句,他很快直起身,用正常音量道,“麻烦你了。”
    这怎么能是麻烦呢?这是给我展现自身实力的机会啊!
    我忙道:“不麻烦的,我也喜欢打游戏。”
    趁雁空山弯腰抱起女儿的间隙,我使劲揉了揉被他气息吹得滚烫的耳垂。
    我总觉得雁空山有点“自然撩”属性,但明明面对女孩子的时候就很有分寸。难道因为我是男孩子,他就完全不顾忌,对着我解放天性了?
    陪雁晚秋打游戏打到九点多,由于第二天还要早起,看时间差不多,打完我也起身准备回去了。
    雁空山似乎有话和我说,要我在楼下等他一会儿。他将雁晚秋抱回房间,只两分钟又快步下来。
    “我送你。”他走到我面前。
    我们两家相隔不到二十米,他往日最多就是送我到院门口,今天竟然要将我送回家。
    我有些拿不准他的意思,总觉得这种近似交往中情侣才会有的举动颇为暧昧,可看他头顶清清白白,不粉也不黄,又怕自己是自作多情,理解偏差。
    他将我送到家门口,我掏出钥匙犹豫着要不要开门,开门是不是要请他进去,进去了要如何避开阿公耳目带他到房里去…
    “虽然我说过不能请假,但你毕竟不拿工资,如果累了想休息,请两天假也无妨。”雁空山的话打断了我脑中越来越过分的想象,“你每工作一天,都可以从我这里借走两本书。剩下的假期还很长,足以攒够你未来几个月要看的书。所以,不用不好意思跟我请假。”
    哎,果然还是我想太多了。送我回家,原来是要和我说以后的工资待遇问题。
    我努力压下失望:“嗯,如果累了,我会请假的。”
    同他道了再见,我回身进屋。
    门缓缓关上,缝越来越窄,雁空山的身影披着月色逐渐走远。
    翌日一早,七点不到,我出门去接姑婆。
    姑婆住的地方离阿公家不远,走走也就十分钟路程,有时候她遛着狗就过来了,和阿公一起看两集电视剧又遛回去。
    “棉棉啊,今天真是谢谢你啦。”姑婆一早等在了路边,今天没穿旗袍,换了条黑裤子,银白的发丝用簪子卡住,脚下堆了大包小包好几袋东西,看着都是些祭扫用的白烛祭品一类。
    “没事的,姑婆你和我客气什么?”我帮她将袋子放进小龟王车头硕大的置物篮里,等她坐稳后,让她抓牢我,随后一拧油门,朝着山上而去。
    青梅屿依山傍海,岛上有一半都是山。人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青梅屿两样都占了,因此惯来富庶。
    岛上原本是没有公墓的,老人家信奉入土为安,觉得怎么来的就要怎么走,都是土葬埋山里。十年前政府为推行火葬特地在岛上修了崭新的墓园,为鼓励大家接受新的殡葬方式,全天十二小时在岛上各地大声公轮播,打出响亮的口号——尘归尘,土归土,火葬积福富万代。
    这些都是孙蕊闲暇时当趣事告诉我的,说那两个月梦里都是这句口号,小小年纪就承受了她不该承受的。
    我问她这口号谁想的,怎么透着股熟悉的味道。她说所有岛民都能给政府信箱投稿,谁的好就用谁的,未了十分骄傲地告诉我,由于孙爸爸文采斐然,最后大家一致决定采纳他想出来的口号。
    所以这口号是孙蕊她爸想的。
    怪不得这么亲切…
    骑着小龟王,大约半个小时,我和姑婆来到了青梅屿靠南的一座小山山脚下。
    这山曾经有个正经名字,还挺好听,叫“凤伽山”,但因为山上坟包众多,渐渐就被大家叫成了“包包山”。
    好好的酷guy,说萌就萌了。
    停好车,我在后面拎东西,姑婆步履轻盈走在前头。
    “还是山里空气好啊,我肺都好像舒服许多。”
    山不算高,但东西有点多,我爬的就有些喘。
    “岛上空气…空气的确比较好,市里灰尘好多的,树叶子上都感觉脏脏的。”
    姑婆三两下跑到山顶,回头冲我喊:“棉棉你体力不行啊,男孩子怎么走这点路就喘了?”
    我一咬牙,爆发式地三步并作两步,朝山顶冲刺。好不容易登顶,膝盖都有些软。
    姑婆一掌拍在我身上,拍得我一趔趄:“你要多向你家那位邻居学习,你看人家那身高体格,肯定就是经常锻炼的。”
    不用猜都知道她说的是雁空山。
    我放下手里的袋子,坐到一旁石头上休息,十分有自知之明:“我恐怕是长不到他那么高的。”
    姑婆安慰我:“没事,理想总要丰满一些,才能应对现实的骨感。”
    我:“…”
    好像也没有被安慰到。
    自梳女的墓散落在山间,姑婆却每个都记得路,还能清楚叫出她们的名字,甚至生辰死忌。
    她说这是责任。活到最后的人,有责任为前人做这些。
    我们一座墓接着一座墓祭拜,姑婆头顶数值始终泛出淡淡的蓝色。我知道她在缅怀故人,一直都很安静,并不打扰她。
    祭拜结束,下山时,姑婆仍走在前面,背影挺拔,步伐矫健,一点也不像个古稀老人。
    我快走几步,跟上她,忍不住问道:“姑婆,有人会后悔吗?”
    “后悔?你说自梳女吗?” 姑婆一边走一边回我。
    “嗯。”
    “别人后不后悔我不知道,我反正是不后悔的。”姑婆唇角带笑,方才那点伤怀仿佛都留在了山上。
    姑婆那个年代,决定不嫁人是件很需要勇气的事。别说以前,就是现在女性想要独身不结婚,都未必能被世人理解。而我的处境其实和她们是一样的,甚至更差一些。
    付惟只是我身为同性恋的道路上遇到的第一个坎儿,我知道,这样的坎儿未来还有很多。
    我有些害怕,也有些茫然:“站在世俗的对立面,会很辛苦吗?”
    我将来的人生…会很辛苦吗?
    姑婆自然不知道我这些烦恼,她能告诉我的只有她自己的人生经验。
    “偶尔会因为多管闲事的人生气,但辛苦?”姑婆露出嗤之以鼻的笑来,“我不辛苦。贫穷的人才会辛苦,有钱就一点都不辛苦,还很开心。”
    我:“…”
    感觉有被内涵到。
    阿公提前交代过,说要姑婆到家里吃午饭,回程我骑着小龟王直接载着姑婆往家里开。才在院门口停稳,就听到从里面传出激烈的争吵声。
    一个有点耳熟的男声道:“我跟你说我是她爸爸,亲爸爸,真的不是坏人,你让我见一见她,我保证就看看她,不做别的…”
    阿公半分不让,态度坚决:“我也说了,人家孩子放在我这里,我是不可能让你乱来的。你这是私闯民宅,你再这样我要报警了!”
    第11章 疼吗
    我跑进门一看,只见阿公双臂张开拦在门口,一名穿着西装背对着我的男人正试图强行冲卡。阿公坚决不让,男人似乎有些急了,忍不住动手推搡起来。
    “你干什么?”我怕他弄伤阿公,两步冲上去掀开对方,挡在了阿公面前。
    看到男人的脸,我这才认出他竟是上次那个墨镜男。
    这个人要不要这么变态,对一个小女孩穷追不舍是什么毛病?
    我见他又想上前,指着他厉声警告道:“你别过来,离远点!”
    阿公见我们回来了,一下底气更足,抓着我衣服就开始告状。
    “棉棉,你终于回来了,这个人真的很奇怪,突然说有事找秋秋。秋秋个五岁的小姑娘能和她有什么事?”
    我回头看了眼门里,没看到雁晚秋身影。
    “秋秋呢?”
    阿公压低声音:“在你房里补觉。”
    话音方落,说曹操曹操到,雁晚秋可能听到了楼下的争执声,竟然揉着眼睛从楼梯上下来了。
    “茶叶蛋阿公,吃饭了吗…”她满脸惺忪,脸上还有席子压出来的红痕。
    墨镜男本来已经安静下来,一听到雁晚秋的声音又开始激动,叫着雁晚秋的名字就要再往屋里冲。
    “秋秋!秋秋!我是爸爸,秋秋你过来让我看看你,秋秋…”
    我和阿公两个七手八脚抵着他,将他推离门边,姑婆趁机挤进屋里,一把将门拍上,彻底杜绝墨镜男闯入的可能。
    “你这个人是不是有毛病?人家爸爸好好的,你怎么胡说八道!”阿公气道,“你再不走真的报警了!”
    而相比阿公的气愤不信,我心中更多的是震惊。
    刚才我抽空瞥了眼男人头顶数值,见到雁晚秋时,他很兴奋也很高兴,但这些情绪都丝毫不带**想法。
    难道,真如他所说,其实他是隔壁老王,而不是什么恋童变态?!
    “那根本不是她爸爸,我才是,我可以和她做亲子鉴定!”男人拍着胸口信誓旦旦。
    日头渐渐火烫起来,早上爬山祭扫消耗光了我的体力,这会儿被太阳直射,又因为紧张出汗,眼就有些晕。
    “这位先生,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也不能这么做事情啊。”我劝他,“你能不能先冷静下来?你刚才那样很容易吓到小孩子。”
    男人眼里现出犹豫,动作也和缓起来。然而就像命运的安排,这时院门外驶来一辆眼熟的suv,雁空山气势汹汹从车上下来,面色阴沉得可怕。
    他也不知怎么的,这个时间就回来了。
    “丁白舟!”雁空山直直走向墨镜男,声音冷得大夏天都听得人背上凉飕飕的,“我说过什么,你是不是根本没记在心上?”
    墨镜男之前见到雁空山,头顶最多蓝一下,今天不知道是不是长久的积累终于爆发,一下子竟就成了红色。
    “你有什么资格拦着我不让我见自己女儿?”他怒气冲冲,说着往雁空山的方向而去,“你是这样,你姐姐也是这样,你们这是不负责任!”
    我看他们两个情绪不妙,像是要打架,怕出事,张开双臂拦住墨镜男,极力劝阻他。
    “先生,冷静冷静,你不要这么激动。”
    男人一皱眉,用力拨开我:“这和你没关系,让开!”
    我脚一软,因惯性往地上摔去,耳边似乎听到了阿公的惊呼,接着脑门一痛,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我摇摇晃晃撑起身,阿公已经来到我身边,听声音都快哭了。
    “棉棉啊,哎呦乖崽,你不要吓阿公。”他捧着我的脸,“都出血了,棉棉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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