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也带领着白露和大花,也在旁边帮助小满,连夜熬好辣椒油,炝好香醋。
第二天一大清早,一家人准备好了各色材料,拜托了石头叔的牛车运到沅江码头租好的摊点那里,小满没想到老太太也别别扭扭的要跟去,一家人俱是诧异,从小满开始这个主意开始,陈老太就一直冷嘲热讽,劝阻拦路,看着家人诧异的眼神,陈老太不自然的咳嗽一下:“怎么,棺材本都给你们了,还不兴我过来盯着。”白露噗嗤一笑,小满赶紧扯了扯她,一家人开开心心到了摊点。
白色粗布缝制的横幅上写着“雪菜鲫鱼煨面”几个字,两口锅,一口常年熬着一锅鱼汤,一口白水煮面条。两提炉灶。两把大勺。三个大碗,分别放雪菜肉丝的浇头、香葱香菜。醋和辣椒油罐子,一叠纱布,过滤去鱼刺,两张长桌,十二个小凳。这就是一家人全部的家当了。
小满一家人摆好桌凳,又将前一天熬好的鱼汤摆上了炉灶,鱼汤的鲜味飘开了,码头上人拉人往,有工人停在摊子前面,老太太赶忙招呼,“来尝尝我家的雪菜鲫鱼煨面,鱼汤炖了一整夜了,一碗素面五文钱,加了雪菜肉丝的面十文。”那人犹豫了一下,走了进来,说“那来一份鱼汤素面。”白露赶紧把凳子拉开,招呼他坐下,小满赶紧煮面条,浇上了雪菜浇头,撒上香葱,恭恭敬敬给端了过去。
小满心中暗笑自己,多少年做行政大厨,达官显贵没少见到,从来不慌张,这会子对着个宋代的码头工人倒紧张上了。
那人吃得津津有味,吸溜面条几口就下肚了,之后还意犹未尽的伸出了空碗;“老板,加份鱼汤!”全家人立马喜笑颜开,忙不迭的开始准备。
接着又来了十几个人,可是过了一会儿,再也没人来了,摊子复又回归了刚开时的冷清,白露有些慌张,小满安慰她,“早上多是没吃早饭,将面条当做早饭充饥,这个价钱对于早点就有点贵。可是到了中午,我们的雪菜鲫鱼煨面只要五文,又是纯鱼汤熬制的,比周围的午饭划算,肯定不愁卖。”
果不出所料,中午的时候小摊来吃饭的人络绎不绝,娘来捞面,小满麻利浇上鱼汤,白露根据客人要点的浇头给浇上不同汤头,陈老太在那里收钱,谁也别想少了一个子儿。
等到下午,吃饭的人没有了,趁着空挡,娘开始和面发面擀面条,白露去刷碗,大花烧火添水,小满和弟弟立冬剖鱼开肚,洗涮干净。奶奶也趁机坐在一旁休息数钱。边数着眼睛也越睁越大,嘴里喊着:“小满小满,赶紧过来,赶紧呀!”
小满擦了擦手,走到她跟前,她激动的眼睛都亮了:“”一碗素面五文钱,加了雪菜肉丝的十文,半天竟卖出去五十多碗?这半天共挣了至少三百文?”
小满笑笑,压低声音跟她说:“奶奶,声音小点,别被人听了去。”
陈老太赶紧噤声不言,眼睛里的得意却是怎么藏也藏不住。小满这才坐下跟她说,“我们这个摊子,添置的时候就花光了我的一贯钱。我为了做的好吃,鱼汤是加了猪棒骨熬出来的,浇头和鲫鱼这些原料,卖一百碗的成本大概是一百五十多文,再抛去给官府交的租摊费,这今天忙活一早上也不过净挣了二百文,这可是咱一家六口人忙死忙活挣的,这实在算不上多。”
陈老太一听,立马泄了气,眼睛里精光无存,无精打采的说,“老婆子这可干到猴年马月里去。”
全家人嘻嘻哈哈笑起来,陈老太也不好意思了起来,装作去数钱。下午的时候零星来了几个客人,晚饭吃的人比中午要少,小满思忖道这也许是因为工人晚上要回家,在家吃饭的缘故,没想到过了晚饭,生意竟又好起来了,不少是江边吊脚楼旁设着的酒家和妓家,小满担心太晚了不好回家,看锅里的汤见底了就赶紧赔不是收摊了。
小摊的生意十分红火,又过了一个月,天气也渐渐进入夏天,小满又加了一桌六凳,家中四个人忙得脚不沾地,双溪村却渐渐有些闲话传出来,说小满一家女人,每天早出晚归,家里吃穿住用又阔绰了不少,定是在沅江码头上坐着见不得人的营生,传得有眉有眼,具体到某某在某天于镇上撞见她姐妹花在酒楼陪酒都说的有鼻子有眼。陈老太听了气得跳脚,拿根擀面杖就去跟人家算账。小满一家把她生拉硬拽了回来,但愣是耽误了一天的生意。
经此次教训,小满决定把家搬到沅江码头旁边的小镇上,人常常以为是乡下人淳朴,看晋江那些穿越农家女的文章,就知道,对农家的刻板印象还是很严重,不食人间烟火的姑娘都以为农村是未经污染的乐土。其实真正在农村生活过的人就会明白贫穷很容易使人扭曲。
她打定了主意,就去找了一户镇上人家,租了人家的两间房子,立冬和奶奶一个屋子,小满和陈婶还有白露大花一个屋子。
小满特意休摊了一天,把家中常用的物件都打包上了牛车,拉到了镇上,其余一些又笨重又不常用的东西都锁在了老宅子里。地里的作物却还继续照料着,待到农忙的时候再回家去侍弄一下。陈老太把能摘走的菜蔬都摘走了,看着菜园子里那些不能收走还长得小的青椒菜蔬,脸上满满都是心痛,小满又好气又好笑,石头婶主动提出帮忙照看,等菜蔬熟了她来镇上赶集的时候再捎过来,陈老太的脸色才稍微好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