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续实没有理会她,平视着远处的水面,若有所思。
整个花园陷入了安静,连声猫叫都没有,舒续实一动不动地独坐到了天黑。
而身处局外的舒锦芸也陪他坐到了天黑,胸中涌起千万思绪,混杂在其中,却是一个都想不透彻。
待繁星布满苍穹,舒续实在重重叹气后,起身进了屋。
舒锦芸急急跟上,却来到了另一间房内。
满眼是喜庆的红色,红绸红锻,红色的窗花,红色的蜡烛,还有一身凤冠霞帔的少女。
尽管平日里的她也喜着红色,但都没今日般艳丽明媚,还有着成熟女生的妩媚。
她坐得笔直,双手不安地交叠在大腿上侧,胸口轻轻起伏着,等待着她的心上人。
许久,另一个红衣少年姗姗来迟。
没有嬷嬷讲的那些仪式,少年程奕信倒头就睡,和以往在学堂里一样,从不和她多说一句话。
红盖头下的少女苦笑,果然让父亲说中了,他娶自己,看中的不过是舒家的实力罢了。
原以为他会主动向自己提亲,是感情改变的开始,只是自己一厢情愿了,他们可能要越走越远了。
她默默地除去身上的外衣首饰,灭灯,上了床,也是一语未发。
他们两个像是只是一起拼床而睡的陌生人。
在一角偷看的舒锦芸胸中发闷,即使她知道那不过是程奕信为了保护她而演了戏,她还是觉得难受。
舔狗真的会应有尽有吗?
她眼前一黑,再亮起时,入眼的是御花园的凉亭。
在其中央,原身舒锦芸和程奕信在吵着什么,而在一旁,是正在哭泣的蔡絮浓,腰肢如弱柳般轻摇,惹得人直想上去扶她一把。
她已经大致地猜出发生了什么,不愿上前,不愿听到那些争吵。
……
“娘娘!您要睡了吗?要不要为您更衣?娘娘?”门外传来绿浮的声音,将她从梦中抽起。
她坐直了身,有些虚弱地说道:“进来吧。”
回想起刚才的梦境,她不由地心累。
接下来的故事,在她的脑海里不自觉地闪现,巧合、误会、责骂。
或许在外人看来,是她在无理取闹,可又有谁知道她的痛楚呢?
而这一切的源头,就是蔡絮浓,她靠着女主光环,仗着背后势力,对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打压,夺走她的一切。最后还想谋害自己,她愈想愈生气。
她不要再像以前一样坐以待毙了。
俯视着踏上的《殷商志》,她丹唇轻启,问身边的宫女,“你们知道文贵妃一般都会去哪儿吗?”
绿浮回道:“奴婢好几次在御花园撞见文贵妃,一般是在辰时。”
“明天本宫就去会会她。”说着,她扬起了左边嘴角,笑得轻蔑。
属于我的,或是属于以前的我的,我一定会取回来!
第21章 警告
翌日一早,舒锦芸就带着一众宫女,浩浩荡荡地去了御花园。
在这寒冬腊月,平视过去,肉眼可及处,除了几只不畏冷的麻雀,再无别的动物。
舒锦芸觉得无趣,在临湖的亭子里坐下,问专门掌管饲鱼的宫人们那要了点鱼饵,趴在扶拦上喂起了鱼。
饿了一晚的锦鲤们,对亭子旁那一袭红衣格外谄媚,在她的周围肆意遨游,游出千种姿态,逗得舒锦芸咯咯直笑。
“娘娘,”映儿上前小声提醒道:“您这样像是来游玩的,不像是来教训人的。”
舒锦芸撒下手中最后几粒鱼饵,拍拍手上的残渣,说:“真的吗?”
忽地,她阴冷一笑,“那这样呢?够有气势了吗?”
“额……”映儿先是一惊,后面露难色,“有疯婆子的气势,算吗?”
湖面下的锦鲤还在一圈一圈地转着,可舒锦芸却觉得有些索然无味,略带愤懑瞥了一眼映儿,悻悻地转过身。
“算了,还是看会书吧。”
未等她说完,就有宫女用手帕细细擦拭旁边的石桌石凳,放好软垫。
“娘娘请坐。”
“嗯。”
来这半个多月,舒锦芸已经习惯了这种被极端照顾的生活,从简入奢从来都是很容易的。
接过绿浮奉上的《殷商传》,她随意地翻着。
这本书她早囫囵吞枣地看过,今日带它来也是另有用处。
“娘娘,人来了。”映儿禀报道。
舒锦芸抬眼望去,果不其然在层层枯枝中发现涌动的人群,移速甚是缓慢。
她缓缓地将书翻到其中一页,页脚带有浅浅折痕。
“娘娘您看,皇后娘娘在那边,”蔡絮浓身边的宫女小声提醒,却被舒锦芸听得一清二楚,“咱们要不避避?”
“为什么要避?避了倒显得本宫心虚。”蔡絮浓朗声道,听起来中气十足,一点都不像生病的人。
“是奴婢考虑不周。”
……
听着远处的私语,舒锦芸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不心虚吗?呵!
她在心中将等下要讲的话细细过了一遍,收起嘴角的冷笑。
许久,那位体态轻盈,腰肢盈盈可握的美人才慢步走近。
“参加皇后娘娘。”
“免礼。”舒锦芸放下手中的书,冷冷地盯着她,只见她的脸色苍白,刚才肯定是故意吹了吹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