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皇后娘娘关心,”蔡絮浓直起身,没有贸然入座,只是站在一旁,“臣妾会照顾好自己的身子的,不敢让这些小事叨扰了皇上。”
“呵!这样最好,坐吧。”舒锦芸将面前的《殷商志》往前推了推,“妹妹要是觉得无聊得紧,可以多看看书。”
蔡絮浓“虚心”地接下,“臣妾会好好看的。”转手又交给了身边的婢女。
“当然有些事也不能尽信,”舒锦芸瞥了一眼她身后的婢女,眼神里尽是不屑,“比如什么生吃鸟蛋,就能怀孕,生出天之骄子什么的。”
闻言,蔡絮浓瞬时僵硬,可仅仅一瞬,她又恢复了正常。
“皇后也不能这么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许多事听起来荒诞,却是真实发生过的。”她迎上舒锦芸的目光,看似低眉顺眼,神情却充满挑衅。
“那些野蛇偷吃了多少鸟蛋,也不见有蛇鸟诞生?”舒锦芸问道。
她步步紧逼,“本宫倒是觉得是简狄(商汤的母亲,传闻吞食燕子蛋后生下商朝的开国君主汤),她和哪个野男人苟且之后,怀了野种,不敢与他人坦白,才编了个这么荒唐的故事。”
虽早有心理准备,但蔡絮浓还是心惊,眼前这个女人,到底知道些什么?
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更加苍白,连口脂都衬不出气色。
她一时无言,说多了只会让对方更加猜疑。
望着面前沉默的蔡絮浓,舒锦芸深知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假笑道:“外面冷,本宫就先走了。妹妹也早些回去,保重好身体,上元节的时候还是尽量来吧,毕竟是举国盛事,是何等的荣耀?妹妹还是不要缺席的好!”
说完,她拂袖而去,不曾回头。面上一扫方才的阴冷,自信明媚,昂首阔步地向前。
“臣妾恭送皇后。”蔡絮浓低着头,面上神情明灭不定,渐露凶色。
舒锦芸步下生风,快步消失在御花园蜿蜒小道。
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蔡絮浓的贴身婢女有些沉不住气,压着声问道:“娘娘,要不要请方……”
“不用!”蔡絮浓急急打断了她,“这样正入了别人的套。她不过是试探而已,要是有证据,早就去皇上面前告发我了,不必在这与我拐弯抹角地讲这些。”
“可……”
后来婢女又说了些什么,可相隔渐远,对方又是有意压低了声音,耳力灵敏如舒锦芸也听不太清了。
回到广安宫,舒锦芸补了个回笼觉,快到午时才堪堪转醒。
刚下床换衣,就有太监来通报说皇上要来。
还睡眼朦胧的她被一众宫人牵引着,
匆匆换了正衣,端坐在正殿,百无聊赖地等着,手里转着刚才在梳妆台上顺来的黑檀木簪。
许久,程奕信才姗姗来迟。
“上元节,你真的要和朕同去吗?”无视桌前来来往往的布菜宫女,程奕信转头问。
被映儿夺走木簪的舒锦芸,盯着桌上的玉箸蠢蠢欲动,但又极力忍住了。
她漫不经心地答道:“嗯。”
“你知道这一行有多么危险吗?”她的不以为意让程奕信有些恼怒。
“可是留在宫里更危险,”舒锦芸将目光从玉箸上移开,真挚地望着程奕信,缓缓道,“我方才和蔡絮浓聊了聊。”
“聊什么?”程奕信急忙问。
蔡絮浓和这件事到底有没有关系,自己还未查清楚,她这么贸贸然地见面,万一出了什么岔子,自己怕是护不了她的周全。
舒锦芸向他身边挪了挪,低声道:“我去警告了她,不要搞事情。如果她真的和宣王有关系,而我又留在宫中,恐怕就算你能平安归来,也看不到我了。”
程奕信无奈地叹了口气,眼里满是宠溺地说:“好吧,那你到时候小心点,跟紧朕。”
“嗯嗯!”
他们谈了这么一阵,宫人才陆陆续续地布好碗碟,上齐了菜,再一一试玩毒。
“请皇上、皇后用膳。”白音弯腰拱手道。
接过宫女递上的玉箸,舒锦芸迫不及待地像红烧肉伸出了魔爪。
御厨做的红烧肉像极了幼时母亲做的,也算可以缓解一下她的思乡之苦了。
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模样,程奕信有点哭笑不得,调侃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从冷宫里出来呢!”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幸好,那人并未在意,他赶忙转了话题,“你方才从絮……蔡絮浓那打听到了什么?”
“唔……没什么,我主要是去警告她。”那个女人的话,真真假假,岂是她能分辨得出的,还不如直接让她闭嘴。
“……”程奕信轻笑,她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喜欢用最直接、最粗暴的手段解决问题,但这却是后宫中最要不得的。
“以后别那么冲动了。”他贴心地为身边人夹了片青菜,“来,解解腻。”
舒锦芸伸碗去接,低头轻声道:“谢谢。”也不知是因为他的关心,还是因为那片青菜。
“以后这些事就交给朕好了,你就不要操心了。”程奕信的笑带了几分伤感。
“总不能事事都靠你吧?你已经够烦了。”舒锦芸如实答道,原书中,他们俩就是因为不够坦诚,才会造成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