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砚堂默认所有控诉,原本这案子并没有哪条律法能够作为判决的参照,只是他的消极抵抗险些触怒了审判席,因此法官少见的当庭宣判,将孩子的监护权给了陈润禾。
宣判的那一刻李举一猛的站了起来,被抛弃的恐惧与愤怒让他挥开了一旁长辈的拉扯。
“你不要我了吗?”他流着眼泪大声质问着尚未离开被告席的父亲,“那你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
他几乎要扑出旁听席:“为什么生我下来又不要我?!为什么不敢告诉他们你有多爱我?!”
沈黎起身向前冲了一步,紧紧拽着衣服领口,瞪大眼睛看着孩子崩溃的背影,以及他那卑微的像尘土一样的父亲。
李砚堂混混沌沌坐着,好像被肆意漫延的浓雾封住了耳目,模糊听到孩子的哭喊声,他机械的扭头看向那边。越过哭泣的孩子,他看到众人后面那个高傲冷漠的男人,浑浊的双眼使他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已经不在乎了。
十年来他提心吊胆噩梦缠身,这个孩子在他生命里占的比例太重了,自己就像一个可怕的寄生物,依靠他活着,如今强行被剥离,一时竟没了任何感觉。他分不清失去的到底是他的孩子还是他半生的爱,爱一个人为什么会这么苦呢,他并没有贪心想要得到回报啊。
·
大多数民事案件的审理总不能是安安静静尘埃落定的,尤其是家务事,当庭打成一团的都不罕见。
退庭之后李举一是第一个冲向父亲的人,但保镖旋即从后面制住了他,将他整个人举了起来,使他再不能前进半步,只能眼睁睁看着陆鸿昌把他的父亲同所有人隔离开。
王家的父母欣喜的想与李举一亲近,陈润禾却匆匆要保镖把人带走。
王雪雁的情绪很激动,若不是有人护着,她大约会扑过去撕咬李砚堂:“不是你偷走了我的孩子,我的婚姻不会毫无挽回的余地!当年我那样哀求你,你却毫无怜悯之心!想要孩子你为什么不自己生?!你这无耻的变态!”
她的恨意尖锐,旁人都拉不住,直到高大的陆鸿昌拦在了她眼前。他强势而冷漠,脸上毫无赢得官司的喜悦,甚至还有些厌恶。
十年不见了,眼神相对,王雪雁竟怵他,一时忘了谩骂攻击他身后的那个男人。
沈黎见他要把李砚堂带走,急忙大喊:“陆先生,请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