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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后生可畏,不知小道友如何称呼?”
    “反正彼此也不打算深交,李先生知道我姓夏就可以了。”
    二人相顾一视,气氛降至冰点,李清川抚须冷笑:“敝处地处偏远,风土人情与中原略有出入,居延自古民风淳朴,乡民豪爽,尚博戏。若有客来,身份越尊贵,彩头也越丰厚,否则便是礼数不周了,夏姑娘初来乍到,还请入乡随俗。”
    “那李先生认为,我当得起怎样的筹码?”
    “夏姑娘这样的贵客,岂能以金银俗物衡量?居延国小民寡,唯有金石矿产颇丰,某虽不才,岆水以东,倚山原以西,方圆三千里沃野所产,悉数由我掌握。我就压这牧守一方之权!”李清川眯起眼睛,原本他与国师苏玉朗等六人为一起修道的好友,十年前结伴来到居延寻找仙缘,发现此地地灵人杰,矿物常有伴生能够用作制造法器的材料,而把持这个的只是一群招摇撞骗的凡人神棍,于是便几下打散了,自己取而代之。
    开始六人各自划定了势力范围,所得产出,都用作向各仙门外出采买的用度司弟子换取修炼用灵石,丹药,香烛等物,倒也各自满意;奈何世事难料,几年后,大量需求碧青石母的寒焰门根基被夺,而掌握碧青石母的主要产区那位修士自然收入大减。相反李清川地盘的五色石脂,则因为吞并寒焰门的天罡教的需求大兴,价格日益水涨船高。
    不患寡,而患不均,碧青石母的那位修士自然眼红,苏玉朗一干人也对李清川这块肥肉虎视眈眈,多次旁敲侧击要求重新划分区域,李清川总是装聋作哑。一方面是到手的利益不能轻易让出,二来天罡教吞并寒焰门,也有他出的一份力。在李清川的策划下,天罡教直接派出信徒前来挖掘矿产物资,连寒焰门来居延采购的物品也被详细列出,这让天罡教轻易就知晓了寒焰门炼制的底牌。若是重新划分区域,矿道内留下的蛛丝马迹势必会让李清川的布局露出端倪。
    “这个丫头多半是苏玉朗暗度陈仓之计,若是让她证明自己的实力,按十年前的协议,便可以加入我们松林六子,到时候苏玉朗必定提议,要我们六人各割一块地给她落脚,这样渗透这种小毛孩子的地盘自然易如反掌,如若被他拿到证据,恐怕简远堂那个夯货真要为寒焰门那一点蝇头小利不顾我们十多年道友的情分。”
    多年以前,他们也曾意气风发,约上三五至交好友一同来到这边陲之地,希望有朝一日得入仙门,他们发愿,要广交天下英才,效法那上古时期紫霄九子故事,互相扶持,生死不弃,一同位列仙班,名震天下。犹记彼时酒酣耳热之际,纵论古往今来得道诸仙,谈经论道,意气风发,好不潇洒。奈何良辰美景终究还是躲不过曲终人散的一天,这五浊恶世间,十丈软红尘,便如同一柄锉刀,慢慢把豪情壮志消磨殆尽。现在无论李清川也好,苏玉朗也好,已经执掌人间权柄十载,习惯了万人尊崇,顶礼膜拜的尊位,手指一挥,就有数以万计的民夫开山采石,换来源源不断的丹药香烛,一颗聚气丹可抵三日枯坐,一根宁神檀香能澄心静气,轻易进入以前求而不得的物我两忘状态,山间餐风饮露的清苦生活却再也回不去了,至于当初一同立愿的道友嘛……俗话说,法财侣地,侣还排在财后面呢。
    “也罢,我就让你们看看我这几年的进益吧,让你们知道,什么东西是不能惦记的!这次拿外人开刀,也不算我李清川不给兄弟脸面。”他思考间,动作却不停,抬手示意夏元熙随自己上了侍从抬来的两乘沉香木鲛纱步辇,早有两位眉清目秀的小厮跪伏在地上,顺从地等待着客人踩过自己的脊背。
    夏元熙厌恶地一个斜眼,也不踩地上的“人凳”,凭空旋身跃上步辇,冷笑道:“那要是我输了呢?”
    “我尚缺一洒扫童子,若是姑娘输了,便要入我门中。不过夏姑娘来历不明,底细全无,我有一丸仙药,出自海外流州,服下此物,夏姑娘倘若不怀二心,自然太平无事。”李清川拿出一个纹饰粗犷怪异的木盒,里面正是流州咒水河畔巫王窟的蚀心丸,施药者以自身精血为引,给低阶修士服下,若对施药者产生敌意,便会心绞不止。
    “这么珍贵的东西还请李先生放好,反正我也用不上这个,倒是什么地理志,食货志,户籍之类的账册最好快点准备,这样交接也比较方便……我这人性子急,如果言语上有哪些地方得罪了还请多多指教。”夏元熙随意地一拱手,心里却加了一句:我就是故意的,不满直说啊,反正我也不会改。
    李清川怒极反笑:“话不要说得太满,给自己留一些余地,否则到时面子上过不去。”
    两人唇枪舌剑间,步辇在一处作坊群落间停下,这里房屋墙体都用青石砌成,屋后的烟囱里冒出滚滚青烟,工人们汗如雨下地往来穿梭,把各种石块,木炭等材料运送到各处。
    “这几间作坊都可以炼制方才你所见的‘流金沙’,只是此物得来不易,又多伴生杂矿,需以大火煅烧尽杂质,若是原材料极精纯,自然炼制更为容易,所以需要我等练气士以灵觉挑拣矿石。”李清川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徒手捏碎外壳,露出里面的一小块金沙,还有一点他没说,有些杂质耐高温,煅烧不净,所以流金沙的原料选取几乎是影响品质的唯一因素,由于生产过程需要修士加入,而且煅烧杂质需要大量人力物力,所以流金沙固然价值不菲,却极少生产。这几间作坊平日多挪作他用,里面摆放着不少炼制其他物品的的工具。
    “你我二人自选作坊一间,炼制流金沙,十五日后见分晓,出产流金沙价高者为胜。”以灵觉挑选原料和开炉炼制都极其耗费真元,李清川大约估算了一下,以自己旋照圆满的实力,加上丹药助力,可支撑十五日。毕竟事关全部身家,对比自己弱一个境界的对手,也当如狮子搏兔,全力以赴。
    “另外,高一成纯度的流金沙市值五倍于比它低一成的,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李清川拍拍手上的沙粒,眼中寒光一闪道:“择日不如撞日,苏兄也来了,正好可以作个见证。”
    言罢,作坊的小巷中转出一人,竹冠青袍,长相普通,倒是天生笑唇,让人一见之下顿感亲切。
    “哎呀,李贤弟从哪结识的小友,也不给为兄引荐引荐,我自幼慕道,平素最喜结交同道友人,这位小友骨骼清奇,一见之下便好生欢喜,所谓倾盖如故便是了,若小友不嫌弃,便与愚兄义结金兰,我松林六子便又可添一人……”
    “咳。”眼看苏玉朗要抛出戏肉了,李清川便出声打断道:“我与夏姑娘已立下赌约,十五日后若夏姑娘赢了,我以基业相托,若输了,她便要做我门人,苏兄要与夏姑娘结义,还请十五日后再考虑,免得乱了辈分!”说罢拂袖便进了一间作坊。
    “这么急作甚?我这次带了几瓶澧泉名产‘透骨香’,那真是液如琥珀,香若芝兰,味比凤髓,加之灵气馥郁,对修炼大有裨益。愚兄不敢藏私,正好今夜为夏姑娘接风,兄弟几人一道把酒赏月,谈经论典,岂不快哉……”
    “我先走一步,苏国师改日再叙。”夏元熙拱了拱手,留下意犹未尽的苏玉朗,也径直进了一间作坊。
    ☆、第11章 阋墙·流金沙(三)
    作坊内部略有杂乱,但是一切物品摆放仍然是分门别类,给人一种混乱中包含秩序的感觉。器物多用紫铜制成,边角略有磨损而不见锈迹,看得出是经常使用的样子。
    不一会,便有仆役搬来大大小小的原石,夏元熙吩咐他们全部堆在角落里,她并不着急,转来转去地摸摸这个,看看那个。随手打开房间中间四人合抱的丹炉,发现里面摆放着两个三脚紫铜小鼎,一上一下,上面那只刻着上古葛天氏教授万民音律舞蹈,下面那只则是燧人氏钻木取火。
    夏元熙正打算深入研究,突然身后有位一直没离去的仆役开口道:“刻有黑帝的上鼎为水鼎,而燧皇的下鼎为火鼎,坎水离火,称为‘既济炉’,取《易》数第六十三‘坎上离下’之意。”
    空气传来食物的香味,那人也不见外,自顾自端着食盒走到夏元熙旁边的桌前,把饭菜一样一样摆在上面,然后打开一个比巴掌略大的白瓷小瓶,向酒盏倾倒出金色的液体,顿时馥郁的灵气伴随醇厚的酒香弥漫室内。
    “液如琥珀,香若芝兰……凤髓我是没喝过,无法评价,不过看样子味道应该不差,这就是‘透骨香’?……说吧,苏国师派你来做什么?”夏元熙转过头,来人一色青衣小帽,长相扔人堆里认不出来,满脸堆笑倒是和苏玉朗风格如出一辙。
    “夏仙师唤小人明安便是,仙师修道日浅,许多东西可能并不知晓,我家主人便吩咐小人前来听候差遣,也算略尽绵薄之力。”
    哼,在这种没有义务教育,识字率极低的时代,你能跟我谈易经,最差也是高级马仔,虽然刚才就发现李苏二人不太对盘,但是没想到竟然到了互相拆台的地步!倒是省了我不少时间。
    于是夏元熙便听明安将既济炉、水海、石榴罐、华池等物作用,以及炼制流金沙的方法细细道来:“流金沙需高温煅烧以去除杂质,如用普通石炭,则炉温不高,难出上品。这就需要先将石炭与石灰同炼为焦炭……”
    夏元熙开始听他介绍工具的时候还挺认真,讲到这里的时候眼神完全不对焦了,一副神游物外的模样,明安一见之下也生了几分恼怒,可是为了主人的大计,他只有按捺下怒火,脸上笑容越发谦卑:“仙师,您在听吗?”
    不合格的听众终于魂归来兮:“哦,知道了,你下去吧。”
    “夏仙师!李清川炼制的流金沙纯度足有七成,您若不早作打算……”
    这是外面又传来仆役的脚步声,下一批送材料的人也到了,自己的菜品已经摆放好,再滞留下去则毫无理由,若是被人发现恐怕会让李清川生出怀疑。想到这节,明安只得恨恨一跺脚,收拾起食盒退出门外,准备伺机找个空挡准备报告苏玉朗定夺。
    “你说她并未升起炉火,只在一边挑拣原矿?”这边的李清川也收到了消息。
    提炼焦炭的过程并不用特意看护,但是炼制流金沙的时候却需要,所以通常情况下最有效率的方式是挑拣矿石的时候开炉炼炭,等到流金沙矿攒够一炉之数,需要的燃料也炼好了,夏元熙不懂得双线进行,在李清川看来,就算她和自己同样境界,也已然是输了一半。
    “外面的人盯紧点,说不定苏玉朗要做什么手脚!”
    “主人放心,作坊外已经布置了天罡教的阵法,这门道他们最拿手了,您还不放心?若是夹带东西进出阵圈,金性灵气触发阵眼,必定即刻引爆,苏玉朗哪怕有通天手段,也送不进一粒流金沙!”
    另一方面,明安垂首立在堂下,向苏玉朗禀报了自己所见。
    “属下无能,请主人责罚。”
    苏玉朗含笑走下来,拍拍他肩膀。
    “何罪之有?我本来就不打算把希望寄托在一个胎息小鬼身上,只要能逼四弟走到那一步就够了。不过这事还需要你再跑一趟,把这粒丹药带给夏元熙。另外,四弟这人生性多疑,你回来的路上,不妨故意被他发现。”苏玉朗摊开手,里面是核桃大的个青瓷小圆罐。
    “是!属下必不负主人厚望!”
    此时的夏元熙正悠闲地扫地,方才挑选矿砂随便乱扔,脚边堆了不少含有流金沙的碎石沙砾,凑够了一炉,她直接提起角落的扫帚和簸箕,不拘矿石还是灰土草草拢作一堆,然后铲起来扔垃圾似的往炉里一丢,炉下是新鲜挖出来还带着泥土的生石炭,焰色驳杂不纯,黑烟四起,自然温度大打折扣。拿她与李清川先碾成粉末,再以流水法反复冲洗,粗选出富矿沙,然后九制九晒后以精制焦煤炼制的模范手法相比,简直如同把华夏名菜佛跳墙和腐国着名黑暗料理“仰望星空”相提并论。结果到了开炉的时辰一看,不负众望的一鼎渣渣躺在里面,颜色暗沉毫无光泽,纯度给个五成的评价不能更多……这样满身是槽点的豪迈风格简直可以编成一本《手把手教你怎么毁掉流金沙》。
    “啧,果然是‘战五渣’的水平啊……反正也没指望靠这种方式获胜。”伸了伸懒腰,眼中银星随即黯淡了一颗,澎湃的真元立刻又充满了全身,夏元熙推开门喊道:“来人呐,再给我来点矿,数量嘛……就先要个上次的十倍吧~”
    “你说她要了三次矿石,都是十倍的数量?”李清川听完禀报,望着窗外夏元熙作坊的方向,只见青石烟囱中滚滚浓烟喷薄而出,皱眉沉思道:“难道是希望以数量取胜?区区胎息期,真元理应耗尽才是……原来如此,难怪有人禀报发现有个鬼鬼祟祟的人,相貌神似苏玉朗身边的明安,看来是动了那个东西……”
    下首那人愤愤不平:“苏玉朗老奸巨猾,不知又做了什么手脚!主人,我们要不要……”
    “做什么?你又没当场抓到他,本来五色石脂价格高昂就让不少人犯了红眼病,若是率先撕破脸必然让他们彻底倒向苏玉朗,不是正中他下怀?!反正他打什么主意我已经清楚了,无外乎是以前他诛杀三百年鲛妖时服用过的那东西,本来当时他近乎油尽灯枯,服下一粒后竟然真元充沛,硬生生耗死了那鲛妖。朝景丹……巫王窟竖亥药师留下的仙药,当时他宣称兄弟六人一人一颗,果然还是藏了私!”
    李清川把玩着一个青瓷小瓶,阴恻恻道:“不过倒也无所谓,我这颗朝景丹,可是还未服用呢。任他机关算尽,终究目的还是为了谋夺我基业,我们只要守好自己就行。仙舟来访也快了,他瞒下这个消息固然是想自己早早做好准备,我也不准备拆穿,这点我和他利益倒是一致的。不过到了捂不住的时候,其他兄弟却也未必愿意与潜在的敌人联手!如此一来,各凭真本事,我倒要看看他还能用‘大哥’的帽子颐指气使多久!”
    与此同时,夏元熙还在摆弄一个比既济炉稍小的黑铁炉。这器物外观如同一个石榴,从顶部花蕊的部分分离出一根铁管,把铁炉与一个铁质小桶相连,夏元熙在稍大的石榴的一段填上炭火,装上不知从哪来的红色粉末,开始煅烧起来。
    “成了成了~”熄火后浸一浸水,草草冷却后马上迫不及待打开另一端的小桶,里面是流动着反射金属光泽的银液,夏元熙小心把它倒入盛着低品质流金沙的盘子里,颠簸了几下,只见银液流过之处,沙砾当中的细小金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吸收过流金沙的水银再度被倒入石榴形黑铁炉,加上炭火,不久后打开小桶,里面又攒了半桶水银,而石榴形铁炉中留下的,则是闪闪发亮,婴儿拳头大小的流金沙,这样纯度为十成的流金沙,偶尔也有黄豆大小的天然形成,但是那种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已经不叫流金沙了,在居延国口耳相传的说法中,它被称为“玄黄珠”。
    夏元熙这种水炼蒸馏法源自《北斗渡死经》,“北冥制魔黑律玄符”篇里记载了上古修真界若干种可用以制符的墨水,水银溶解的流金沙液在其中敬陪末座,被排在了第九品,这种特制墨汁书写上去后水银蒸发,流金沙就可以在纸上留下薄薄一层金色笔迹。而在常见金属中,水银并不能溶解铁器,夏元熙用黑铁蒸馏炉精炼流金沙,水银可以循环使用。至于水银哪来嘛……夏元熙知道朱砂可以提炼水银,在作坊里一阵翻找果然找到了说明书:“山石中采粗次朱砂,作炉置砂于中,下承以水,上覆以盎器,外加火煅养则烟飞于上,水银溜于下。”朱砂这东西,封汲给的储物袋里可是有不少。
    十五日很快就到了,双方各自带着自己的成果,来到这座城市实际上的中枢——偕行馆,苏玉朗和其他几位“松林六子”已经在主厅等待,这座最初以《诗》中的“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命名、意在与同伴同甘共苦的院落,如今却要为自己的创始者之间兄弟阋墙,勾心斗角的戏码作了见证。
    李清川服用了朝景丹,虽然坚持炼制了十五日,仍然神采奕奕,身后两个仆役抬着大箱也跟着他走了进来;反观夏元熙背个小小的包袱,睡眼惺忪,连那双让人见之难忘的锐利眸子也大打折扣,气势上立刻落了下风。
    李清川微微冷笑,暗思:“这种自己闷头苦修的散修向来不知人心险恶,白白被你苏玉朗当了枪使。不过,任你机关算尽,等到十二月初九,我们便不再是一路人,真是可惜,毕竟上古的精微妙法,原本就不是你这等谨小慎微,首鼠两端的蠢虫能痴心妄想的!”他目光挑衅地转向苏玉朗,袖袍一拂,箱子盖随即打开,只见一片光华耀目,细细的金色粉末堆的满满的,粗略来看有七八成的纯度,周围猛然想起一阵吸气的声音,如此一大箱流金沙的价值,都可以抵过在场不少同样是“松林六子”的辖区一个季度的所有产出。
    在金色的粉末中央,还有一个巴掌大的檀木盒子,李清川拿起来小心翼翼地打开,向在场众人展示了里面颜色更加纯正的沙粒:“还请诸位定夺!”
    旁边一位长期掌管与仙门交易事项的执事颤巍巍走上前,屏息静气,生怕吹走了一点,用指甲盖小心挑起一点沙,仔细看了看,方才摸着胡子郑重到:“八成有余……不,已经很接近九成了!”
    周围一片哗然,对世代居住在居延的人来说,火炼原矿至九成纯度,技艺之精妙,几乎穷尽人力的极限。看来李清川虽然十余年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也并未荒废时日。
    “七成四的约六十斤,八成六的一斤二两五钱,”
    明安站在人群后面不起眼的角落,把这一切收入眼中,不由得心急如焚。主辱臣死,这几年李清川势力扩张很快,隐隐有压过苏玉朗一系的势头,再不做点什么的话,这大好机会又要错过。
    “咳。”发现属下有些心不在焉,苏玉朗咳嗽了一下,袖袍下的手摆了摆,示意明安不要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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