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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倾车还没开到医院,就接到元汧汧火急火燎的电话:“聂警官,三哥出事了!”
    “他怎么了??”
    “刚才有几个陌生人突然冲了进来,说什么是‘大哥的命令’,强行把三哥带走了!”
    “大哥?吴燊?!”聂倾一脚刹车踩到底,车轮发出刺耳的“刺啦——”声,猛地停在路边。
    “你把话说清楚!吴燊的人为什么带走他?余生没有反抗吗??就算眼睛看不见,以他的能力也不可能束手就擒啊!”
    “他们一共有六个人!身手都很厉害!我们人手不足……而且他们还拿小叙威胁三哥,说他如果不跟着去的话,就要把小叙也带走,三哥这才妥协了……”
    “他们走多久了?往哪个方向?有人跟着吗?”聂倾说服自己迅速冷静下来。
    “就在几分钟前,我和另一个弟兄被他们的人拖住了,没有及时跟上去……”
    “我知道了,你留在医院照看好连叙,我去找人,有消息及时联系。”聂倾挂了电话,就给慕西泽拨了过去,他知道慕西泽可以追踪到余生的位置。
    然而,无人接听。
    聂倾又一次尝试拨出,不过这次刚响了两声他就看到一个来电提示,是苏纪。
    “慕西泽跟你在一起吗?!”聂倾接起电话就问。
    谁知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开口时竟是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聂倾,现在来局里一趟。”
    “……爸?”聂倾懵了一秒,“苏纪在你旁边吗?”
    “嗯。有急事,你先过来。”聂慎行说道。
    “……不行。我现在不能过去,余生被人带走了,我得去找他!你帮我问问苏纪,怎么才能联系到慕西泽??”
    “余生应该再有一会儿就到了。你来就能见到他。”聂慎行沉稳的语气与聂倾的焦急形成强烈反差。
    聂倾差一点又是一个急刹车,“他不是被吴燊——是你安排的??”
    “来了再说。”聂慎行言简意赅地终结了这段对话,随即不等聂倾再问,直接把电话挂了。
    这下聂倾不敢再耽搁,一路超速赶往市公安局,罚单什么的他已无心顾虑了。
    等到了市局门口,没想到正好看到余生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出租车放下他就迅速开走了,聂倾只来得及记下车牌号。
    “阿生!”聂倾跳下车去拉住余生。
    余生听见是他也十分意外,“这里真是公安局?到底怎么回事儿?”
    “不知道,我还想问你呢,元汧汧给我打电话说你被吴燊的人带走了,是他们送你过来的?”
    “不是,那些人中途就让我下车了,换了辆出租说送我去市公安局,我还在想他们是不是骗我——”
    “小聂、余生!你俩快别堵着门闲聊了,赶快进去吧,局长等着呢!车我帮你停!”正说着就见宣传处长贾明边擦汗边从里头小跑出来,对他们招着手喊道。
    余生下意识把头转向聂倾这边,聂倾握紧他的手,走向贾明,把车钥匙递了出去,“贾处,那就麻烦您了。”
    贾明点着头接过,擦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道:“快去吧,在局长办公室。”
    聂慎行的办公室在市局办公楼三层,聂倾拉着余生进去时,一眼看到苏纪坐在招待用的沙发上,正端着玻璃杯喝水,心里不由踏实了些。
    不过,一扭头发现治安警察支队的队长黄志强也在,聂倾便没有主动跟苏纪打招呼。他印象中黄志强一直对聂慎行不算尊重,听说是副局长孔宪明那头的,没事总喜欢给刑侦、经侦的人找找茬,聂倾一向对他敬而远之,此时也不愿在他面前多话。
    “来了?把门关上。”倒是聂慎行先开了口,他看见余生被聂倾搀扶着的样子并没有显得意外,只是叹了口气,走过来揽住他的肩膀用力箍了两下,摇摇头叹道:“你这孩子……唉……”
    “叔叔……”余生有些拘谨地叫了一声。
    “坐吧。”聂慎行把余生按在沙发上,又朝聂倾点了下头,“你也坐。”
    聂倾看了眼黄志强,默默走到余生旁边坐下。
    黄志强察觉到聂倾略含戒备的目光,露出一个无所谓的表情,对聂慎行道:“聂局,我看这里应该没我的事了,我先走了。”
    聂慎行点点头,“好,辛苦了。记得那头也盯紧点。”
    “明白。”黄志强应完就出去了。
    聂倾这时终于忍不住问道:“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聂慎行反问一句,神情格外严肃地盯着自己的儿子,“你还好意思问我?年纪轻轻,不知天高地厚!不听劝,有事情也不跟大人说,尽自己背地里瞎胡闹,你以为你是谁?把自己当成孙悟空了?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了?我告诉你,就算你真是孙悟空,上面还有如来佛呢!就凭你现在这点道行,还差得太远了!”
    在聂倾的成长过程中,聂慎行对他向来算是比较温和的。凡事都很尊重他的个人意愿,也极少疾言厉色地批评或是斥责他。
    所以此刻突然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让聂倾不禁有些发愣。
    他看向苏纪,试图获取一些信息,却发现苏纪脸色很差,只是低头呆坐着。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们这些不考虑后果的行为,差点把自己置于险地!”聂慎行又深深吸了口气,一指苏纪,“你来告诉他们,刚才发生了什么!”
    “嗯……”虽然没抬头,但苏纪也知道聂慎行这话是对自己说的。
    他紧了紧手中的玻璃杯,掌心传来的热度似乎能让他稍微安心一点,一声轻呼后,他才有些干涩地开口道:“今晚七点多的时候,西泽去了洪嘉嘉那儿。”
    聂倾和余生瞬间都坐直了。
    苏纪接着道:“他是去问洪嘉嘉有关‘那个人’的事情,他自己已经有了猜测,因为‘李艾嘉’这个名字,他推测‘那个人’很有可能是——”
    “李常晟?”聂倾接过话道。
    苏纪抬头诧异地看向他,“没错,你也猜到了?”
    “我基本上能确认了。”聂倾说完感觉到旁边余生的身体变得十分僵硬,于是拍了拍他,“我过会儿再详细告诉你。书记,你继续说,慕西泽去问了洪嘉嘉然后呢?”
    “洪嘉嘉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但是从她的反应来看,应该没有错。”苏纪顿了一下,“我有电话录音,你们可以自己听。”
    “有录音就好办了!这样我们就可以——”聂倾蹭一下站了起来。
    “坐下!”聂慎行瞪着他,“你可以什么?那个电话录音里什么确凿的信息都得不到,根本不能被当成证据。你拿着一份模棱两可且未经当事人许可的录音想做什么?能做什么?做事情之前能不能动动脑子!”
    聂倾被堵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现在慕西泽在哪儿?”余生忽然问。
    聂慎行看看他,又示意苏纪,“你继续说。”
    苏纪点了下头,咽了口唾沫,“我不知道他们是通过什么手段来监听的……之前西泽专门帮我排查过家里和手机,都没有问题。但是这次,他们的人监听到西泽给我拨了电话,洪嘉嘉知道她和西泽的谈话全程都被我听到了,并且向西泽挑明了这一点,之后电话就断了,我没再联系上他……”
    “这么说慕西泽现在岂不是很危险??”余生也差点坐不住。
    但是聂慎行对他的态度要比对聂倾温和的多,走过来拍拍他,“目前还不用担心他的安全。洪嘉嘉毕竟是他妈,顶多会限制他的行动和通信自由,不会真的伤害他。你们现在最需要担心的,是你们自己。”聂慎行说到这时突然用力捏了捏余生的肩膀,“尤其是你。”
    余生抿住嘴唇没有吭声。
    聂慎行重重叹了口气,“阿生,我坦白跟你说,聂倾、苏纪、还有慕西泽他们三人,都有着各自的保护罩。聂倾和苏纪都是警务人员就不说了,我这个局长多少还有些影响力。至于慕西泽,虎毒还不食子呢,他只要别自己上赶着去找死,肯定不会伤及性命。只有你,只有你至今仍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是他们欲除之而后快的对象。从去年十月你回到平城以来,大大小小出过多少事?又死里逃生了几回?你现在之所以还能活着,一是因为你背后有吴燊的关系,二是因为你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让人觉得没有太大威胁。但是,如果你再这么不加收敛地跟聂倾一起胡闹,会有什么后果,还需要我来告诉你吗?突发事件谁都无法预料,就算我找人保护你,也难保万全。当年你爸妈不就是……”
    突然提起余生的父母,聂慎行不禁神色黯然。
    “叔叔,您知道我和吴燊的关系?”余生不自觉间双手已紧紧地攥在一起。结合今天发生的事,和之前的许多事,他好像一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聂慎行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点了点头,“我知道。”
    “您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余生又问。
    聂慎行静静审视着他,过了几秒,才颇为慎重地开口:“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一开始?原来是这样……”余生终于想通了。
    “怪不得之前有好几次,在我即将遇到危机的时候,总会被一些莫名其妙的意外打断,要么就是本来不想参与的行动因为一些原因而终止。我当时还觉得奇怪,自己的运气居然那么好,每次都能化险为夷……是您一直在暗中帮我吗?”
    “的确有人在帮你,但不一定每次都是我。”聂慎行的回答意味深长。
    余生还想再问,却不料被聂倾抢了先。
    “你说‘一开始’是什么意思?”聂倾双眼死死盯着聂慎行,眼神里的火苗仿佛想在他脸上烧出两个洞来,声音也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你一直都知道余生的下落,知道他在哪里、做什么,但这几年来眼看着我疯了一样找他,你却能忍着连半个字都不告诉我?!有你这样当爹的吗!!!”
    聂慎行没有要为自己辩解的意思,只是点点头,说道:“你还太年轻,也太容易冲动,如果告诉你真相,不知道你会做出什么事来。这是一个很多人努力坚持多年的计划,我不能让自己的儿子成为这个计划的破坏者。”
    “什么计划??”聂倾和余生异口同声问道。
    聂慎行默默打量着他们二人,等了一会儿,他轻轻叹了口气,“这件事,终究还是要让你们知道。余生早就已经参与其中了,瞒不了他。至于聂倾,因为你一系列莽撞的行动,即便我现在想把你排除在外,也不可能了。苏纪,你不用回避——”
    叫住正准备站起来的苏纪,聂慎行也在另一侧的会客沙发上坐了下来,“你们想知道前因后果,我现在就讲给你们听。”
    “先从大概八年前说起。那个时候,省里最关注的两件事,一个是毒,一个是人。你们也清楚咱们省的地理位置和周边复杂的环境,跨境犯罪屡禁不绝,尤其在贩毒和走私方面问题尤为突出。当时,省厅想下力气根除这两块毒瘤,经过一番决策之后,就把任务分解摊派下来,各市局、分局都挑选了自己最精锐的人员来接手。当然,这里面的过程非常复杂,我就不跟你们细说了。总之当时在命令传达下去之后,余生,你爸作为平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队长,主要牵头负责对跨境人口走私和器官贩卖的调查。而你妈妈,则被给予了特殊任务,在身份洗干净之后,潜入贩毒组织内部。”
    “这些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余生这时说道,“我还知道,当时我妈的顶头上司就是您,还有省厅禁毒总队的队长是……”
    “聂恭平,我大哥,对吗?”聂慎行见余生低头不语,于是自顾自说了下去:“我知道你心里怀疑过我,所以这次你回来,我一直没有强迫聂倾带你回家,就是不想给你压力,让你为难。不过现在,事情已经大体有个轮廓了,我的嫌疑是不是可以解除了?”
    余生迅速抬了下头,点点头没说话。
    “阿生,你知道吗,其实我心里一点都不希望把你卷进来。我只想看到你和聂倾能够顺利完成学业,毕业之后进不进警队都无所谓,我希望你们可以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平安、健康、快乐地过你们自己的生活。但是……我没想到那个时候连海会去找你。更没想到你会中枪,又被吴燊的人救走。这完全不在我的预期之内。但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我们的计划变了。”
    “说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这个所谓的‘计划’到底是什么。”聂倾在一旁冷冷插道。
    聂慎行无视了他无礼的态度,继续说道:“我还记得在你爸妈刚出事之后的一段时间,你总问我为什么那么轻易就结案了?为什么不再深入调查?你爸真的是叛徒吗?你妈真的是被你爸亲手害死的吗?有没有证据?为什么所有人都对这个案子讳莫如深?我当时始终没有正面回答过你。因为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你。阿生,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当年那个案子,一直都没有结。”
    “……什么?”余生感觉自己的心跳突然开始加快。
    “那个案子太大了,牵扯过多,所以当时为了不引起一部分人的注意,我们明面上草草结案,但暗地里,从未停止过调查。只不过,我们的对手太过狡猾,想要找到证据,又要揪出他们背后那个人,着实不易。而就在我们几乎要陷入僵局的时候,发生了连海和你的事件,你被吴燊带走,我们想,这可能是个契机。”
    “这么说,池晓菁告诉我的是真的,她说当年我的案子突然被转交给y省公安厅来处理,是上头的意思,而后来就不了了之了。是您给压下去的?”
    “我还没这么大的能耐,能直接从l省把案子压过来。”聂慎行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变得颇为慎重,也颇为隐晦:“你们要清楚一点,既然是警方内部出了问题,就绝不可能仅仅是一个人的问题。这背后,到底有多少人牵涉其中,又有多少势力在角逐,一时半会儿根本说不清楚。总之,你们不要把问题想简单了。”
    ……
    “聂倾……这件案子牵扯到的内情……太深了……他父母当年到底什么会死……我又是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如果你胆子够大……就查下去……”
    聂倾此时突然想起付明杰临死前对他说的话。
    原来,他那个时候就已经得到暗示了。
    “叔叔,那您——还有您背后的人,希望我从吴燊那里得到什么?”余生问道。
    聂倾不禁看向他,却发现从他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好像已经迅速接受了这些扑面而来的信息,坏的,还有更坏的,他都全盘接受了。
    甚至没有质疑,没有询问细节,没有感怀过去。他已经在思考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聂慎行也看着余生,“阿生,如果是由我们安插人进去,不管自以为做得多么天衣无缝,都会引起吴燊的猜疑。而你不同,你是被他亲自带进去的,他可以信任你,你就能获取更多的有用的信息。”
    “可是,你们从来没有找过我,也没问过我任何事情。而根据我之前的经历来看,你们手里掌握的线索甚至要比我多,我看不出来我的存在对你们有什么意义。”
    “原本的确想过找你谈协作的事,但……”说到这里聂慎行难得有了一丝迟疑,停顿片刻才接着道:“你眼睛的状况,我们不能不考虑在内。假如你真的失明,再对你提任何要求都只会让你的处境更加危险。我不能眼看这种事情发生。我还得替你爸妈照顾好你。”
    “所以……”余生低着头,“我连当一枚棋子被人利用的价值都没有了么?”
    “阿生,你不要这么想。听我的,从现在开始放弃一切调查,还有聂倾、苏纪,你们也是,不要再深入下去了。接下来的事情我自有安排,已经不是你们可以涉足的领域。你们只需要继续过正常的生活,我会找人暗中保护你们,以防万一。只要你们不再到处乱跑,不要离开我的视线,那在平城这个地方,我还是能护你们周全的。”聂慎行这番话说得格外语重心长,可惜却没有收获他想要的效果。
    “爸,在池宵飞出事之前,你就知道他会死吗?”聂倾忽然问。
    聂慎行蹙了下眉,“当然不知道,小池的死已经基本可以定为意外了。交警队调了附近路段的监控录像,确实证明他当时开车超速,而那个卡车司机是酒后驾车,也没有遵守交通规则,这才酿成悲剧。虽然很令人心痛,但我们不得不承认这真的只是一场不幸的交通事故。”
    “是么。那你知不知道,去年十一发生的那起焦尸案现在进展如何了?”聂倾又问。
    聂慎行想了想回道:“焦尸案先前一直是小池在查,现在不是已经移交给海明他们组了吗?”
    “再装下去有意思么?”聂倾露出一丝苦笑。“既然已经说了一部分,剩下的不如也一起说了吧。我要查的人事档案离奇失踪,武局知道这件事,我还亲眼见你去过档案室,现在想起来,档案失踪恐怕只是个幌子,我也仅仅是‘听说’了这个情况,并没有确证。你不希望我参与到这个案子当中来,所以想给我制造困难让我知难而退,但没想到那帮人还是对我下手了。聂局长,是你大意了,还是你的‘保护’出不了盘龙区呢?”
    “阿倾,你受伤的事我确实——”
    “我没想用这件事去责怪谁,是我自己惹来的麻烦,我没理由怪任何人。我只是想说,作为公安局局长,你对局里的人事调动情况应该非常清楚。你肯定知道,一开始原本要被派来接任禁毒支队队长职务的人是吕炜,可他却突然因为受贿‘畏罪潜逃、下落不明’了。秋路新替代了他。可刚上任不久,平城就出现一具无法辨认身份的焦尸,成为无头悬案。你就没怀疑过什么吗?如果你怀疑过,那你至少应该采取一些行动,在察觉到池宵飞可能查到秋路新头上的时候,就该及时制止他、或者协助他。无论如何……都不该放任他被人害死还落个‘超速导致交通事故’这么随便的死因!”
    聂倾的音量不由自主提高,心底那团愤怒和郁结之气几乎要脱离控制,即将喷涌而出。
    “现在,池宵飞死了,我也被人袭击,就在平城,就在受你管辖的这座城市里。你说可以护人周全,你护住了谁?你说你们在查余叔叔和梁姨的案子,可是这么久了,有实质性的进展吗?你们也在怀疑李常晟对吗?那采取措施了吗?为什么就在不久前慕西泽还被迫给自己的亲妹妹做了心脏移植手术成为一名杀人犯??为什么连叙会在我省境内被人把一条胳膊砍断然后丢弃在一个破招待所的房间里??还有!为什么慕西泽今天去找洪嘉嘉就能被直接留在那里断了联系??你说我们在胡闹,是,我们是像没头苍蝇一样东闯西撞了很久,撞得遍体鳞伤,但是好不容易我们终于查到些眉目了!我们查到了李常晟但是你——你又做了什么?!”
    聂倾的胸口在剧烈起伏着,身体因为过于愤怒而无法控制地颤抖。
    “你刚才还说,因为考虑到余生眼睛的状况,怕他有危险,才没有跟他接触,没有要求他替你们做事。那我请问,你既然明知道他的处境有多艰难,明知道他的眼睛出了问题需要帮助……你为什么没有去解救他?为什么还眼睁睁地看他留在那个地方?难道对于你们来说,即便是一颗没用的棋子,也一定要榨干可能存在的任何一点价值吗?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觉得他年轻、不觉得他冲动、不说他是在胡闹呢??”聂倾说到最后尾音都在微微发抖。
    “阿倾……”余生从一旁扳住他的肩膀,低声劝道:“别这么跟叔叔说话……”
    “我有哪句话说错了吗?”虽然是接余生的话,聂倾眼睛却盯着聂慎行。
    一阵令人尴尬而压抑的沉默过后,聂慎行深深地吸了口气。
    “你说的,都没错。”他缓缓地用左手大拇指摩挲着右手手背,像是在斟酌词句,语速很慢,“我承认,在整个计划执行的过程中,有很多失误,也犯了很多错。这也是为什么,我现在竭力想弥补,我想让你们远离这些是非。阿倾,不管是作为上级也好、父亲也好,我都希望你可以对我多一点信任。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好吗?”
    “好啊。”聂倾这时站了起来,拉着余生一起。
    他握住余生的手对聂慎行说:“只要你能让他重见光明,我做什么都可以。你能吗?”
    聂慎行没有说话。
    “不能,就别再说便宜话了。”聂倾的眼神透着十足的失望。说完,就跟余生一起离开了聂慎行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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