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斯年,你让我下去。”雪惜还在闹,她不想跟他待在同一个密闭空间里,她害怕她会管不住自己的心。
“你在发烧,别闹,我送你去医院。”池斯年见她开门,连忙锁上门,发动车子向医院开去。
雪惜并不知道她喝的红酒加了威士忌,虽然只有半杯,但是后劲很足。她整个人都像被火在烧,难受得要命,但是她还是听到他说要去医院。
雪惜打从心里抗拒医院,她每次进医院,都差点没命,她闹起来,伸手去抓方向盘,“我不要去医院,我不要去医院。”
池斯年一边开车,一边招架她的进攻,他忙得满头是汗,又一次差点追尾,他将车停在路边,咬着她的耳垂威胁道:“惜儿,你再闹,就别怪我在这里将你就地阵法了。”
雪惜缩了缩脖子,总算老实下来,却还带着委屈的哭腔,“我不要去医院。”
池斯年看着她眼里滚滚落下的泪珠,他强占她时,她没有哭,冷言冷语攻击她时,她也没有哭,此刻她却哭了。
池斯年哭笑不得,伸手抚摸着她的发安抚她,“好,我去买退烧药,我们不去医院。”
池斯年开车重新驶上路,他开得很慢,一边注意路况一边寻找药店,终于在一个红绿灯前看到了一家24小时药店,他将车停好,飞快地跑进药店。
过了一会儿,他提着一包药飞快地冲出来,坐上车,他偏头看着雪惜,她已经闭上眼睛了,嘴里咕哝着难受。池斯年闻到威士忌的味道,他皱起眉头,“明明不舒服还喝酒,活该!”
话虽是这么说,语气里却含着一抹心疼与宠溺。他将车里的温度调高了一些,然后急速向芙蓉小区驶去。
………………
池斯年抱着雪惜进屋,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昏暗光线,他抱着她进了卧室,将她放在床上,他伸手覆在她额头上,温度比刚才还高。
他拿起遥控器,开了灯,又关上窗帘。他转身出去,倒了一杯温开水进来,他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托起她的上身,然后取来退烧药,送进她嘴里,让她和着温开水服下。
她身上的温度很高,整个人像一颗火球,脸都被烧红了。池斯年坐在床边,将新买的温度计消毒,然后塞进她腋窝下面,将她放回床上,过了两分钟,他抽出温度计,她的体温飙到了41.2度,他心惊不已。
他看着她被烧红的脸,心疼得无以复加。都怪他只顾跟她斗嘴,都没有注意到她身体不适。他坐不住,必须想别的办法降温。他想了想,站起来走出门去,进来时他手里多了一瓶酒。
他坐在床边,轻柔地褪下她的衣服,将她上身脱得一丝不挂,然后翻过去趴在床上。他倒了酒在手里的棉花上,使劲搓热,然后顺着她的脊梁骨往尾椎骨使劲擦。
“疼……”雪惜蜷缩在一起,她身上无处不疼,好像被置身在烈火上烤一般,最疼的是后背。
池斯年看着她雪白的后背被搓得通红,听到她嚷着疼,他心疼不已,“宝贝,忍忍,一会儿就舒服了。”
池斯年动作放柔了些,他来回给她擦了好几遍,然后将她翻过来,将她的手心脚心都擦了一遍。他目不斜视,看着她赤/裸地呈现在他面前,他也没有别的心思,只是担心着她烧退不下来。
雪惜渐渐安静下来,池斯年知道用酒给她擦身体起作用了,他拿来温度计重新拷了一下,这次体温降到了39.7,他松了口气,拉起被子给她盖上时,他突然瞥见了她腹部上有一条三寸长的疤。
因为颜色略浅,所以他刚才一直没注意,此刻看见,他浑身一震,脑中突然划过一个念头。
儿童读物,疤痕,那个长得像他叫兜兜的孩子,他们住在同一个小区,这么多巧合只能说明一件事……
池斯年不可思议地看着沉睡的雪惜,脑子里电闪雷鸣,那个念头越来越清晰。他浑身颤抖,伸手轻轻地触碰她小腹上的疤痕。
睡梦中的雪惜不安地动了动,梦呓道:“疼……”
“惜儿,我们的兜兜还在对不对?你骗我骗得好苦。”池斯年满眼是泪,这三年他总会做一个梦,梦里雪惜躺在白花花的手术室里,孩子从她身体里流出来,血肉模糊的一团,是他没有保护好的宝贝。
每当那个时候,他惊醒过来,面对一室黑暗,他连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兜兜,他无缘的孩子,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了吗?
池斯年恨不得马上冲上楼去,敲开那扇门,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他们的宝贝,而他也当真这么做了,在冲出卧室那一刹那,他停了下来。
他想起先前雪惜挡住他不让他踏进她家门的情形,她那么紧张,他原以为她是害怕他闯入她的私人领地,此刻想来,她竟是害怕他知道兜兜的存在。
她为什么害怕?她为什么不让他见兜兜?
池斯年转过身来,他看着躺在床上虚弱的雪惜,他慢慢冷静下来,他渴望见到兜兜,但是他更在乎她的感受。她不肯告诉他兜兜的存在,一定有原因的,在没有弄清楚她在想什么前,他不能轻举妄动,否则他会永远失去她们。
池斯年勉强压抑着冲上楼去的渴望,他重新坐在床边,看着她额上沁出的汗珠,他拿毛巾给她擦干净,知道有兜兜,那种失而复得的狂喜淹没了他,他握着雪惜的手,全身都在颤抖,“惜儿,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雪惜睡到后半夜,也了一身的汗,她嚷着说渴,想喝水,池斯年坐在床边,一直没有离开她半步,闻言他起身去给她倒水。
回来时,他托起她的上半身,喂她喝了大半杯温开水,她柔弱地靠在他肩膀上,没有清醒时的疏离,完全依靠着他。
池斯年将她放回床上,她又沉沉睡去,他去打了盆热水来,将她身上的汗渍擦拭干净,然后找来一件衬衣给她换上,又给她拷了体温,温度已经下降到38度了,他终于安了心。
此时天已经快亮了,他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她跟兜兜的影子,三年了,他竟一直被她瞒在鼓里。池斯年没想过怪她,也没资格怪她。
是他丢下了她,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抛弃了她,她给他怎样的惩罚都不过分,是他咎由自取。
而她回来了,仍旧不打算告诉他兜兜的事,是他没有给她足够的信心,让她相信他。池斯年终于明白,昨天他在办公室里强占她时,她说的那句话。
他此刻想来,还暗暗心惊,他真的后悔了。如果不是她病倒,如果不是她肚子上的疤痕,他恐怕一辈子都要失去她们了,幸好,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池斯年俯下身,在她额上轻轻印下一吻,又辗转到她唇上,“惜儿,我会用行动来证明我可以被你信任,会让你亲口告诉我,我们的孩子还活着。”
池斯年起身出去了,他看了看时间,刚到七点,他打开门,来到电梯前,他按了上行键,电梯一会儿就上来了,他走进电梯里,按了9,电梯缓缓上行。
两层楼的距离,电梯上行的速度并不慢,但是对于池斯年来说,却迟了3年,他心跳加快,在电梯“叮”一声开启时,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停了一拍。
他站在电梯里,突然手足无措起来,他浑身僵硬地走出电梯,来到门前,他的心跳越来越快,仿佛下一秒就有从胸腔里跳出来。
他捂着心口,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颤着手按响了门铃。
过了许久,他听到拖鞋的声音由远及近,然后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苏姐,你可算回来了,打你电话也……”
微微瞪着门外人,有瞬间的呆愣,反应过来时,她连忙道:“先生,你走错地方了。”话音未落,她已经利落的甩门。
池斯年一挡一推,门开了,他如入无人之境般走进了客厅,“兜兜在哪个房间?”
“先生,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再不出去我就打电话报警了。”微微吓得要命,怎么回事?自从那天兜兜跟他巧遇之后,她就再也不敢带兜兜在小区里玩,生怕撞见了他。
他怎么突然凶神恶煞地冲进来找兜兜,难道他已经知道真相了?
池斯年回头看着微微,他启唇,“你苏姐在我床上,我是兜兜的亲生父亲。”
“我…我凭什么相信你?”微微结巴道。
“凭我是兜兜的爸爸。”池斯年说完,转身走进去,微微见他来者不善,只怕已经知道了。瞧他往她房间闯,她连忙叫道:“左手边第一间。”
池斯年刚好走到那间卧室外面,他推开虚掩着的门,慢慢走了进去,一米八的大床上,兜兜睡在中间,睡姿很不老实,裙子掀到肚子上,整个人都横趴在枕头上,那么小那么惹人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