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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吧,你来这里到底有什么事?”谢岁欢开门见山。
    “奴婢与田客是旧相识,想探望她,问她是否安好。”她现在撒谎越来越得心应手。
    淡然一笑,谢岁欢道,“这些话还是留着应付素客她们吧,我不信。”
    谢岁欢又道,“每个人都有隐秘,今日看在郁离和瀛玉的面子上,我帮你一回。”
    “大姑娘什么都不问么?”
    停下脚步,谢岁欢笑颜如花,“瀛玉信任的人,必定不是恶人。”
    “此为何解?”
    “人人都说谢二姑娘飞扬跋扈不知礼数,可他们终究不明白,这样的他也是一种伪装,我知道,除了老侯爷,瀛玉谁也不信。”
    就像她一样,府里人人夸她广结善缘,对待各个妹妹一视同仁,可没人相信其实她应对人际关系起来也很累。
    她用笃定的口气顺着漫不经心的事,“你是第二个。”
    也许这时的场景应该是她们二人各自转身,分道扬镳。
    而事实是一行人又不约而同走在一起,脚下的路途越来越多,眼神碰撞之间,她们读懂了要去的目的地是一致的。
    赶早不如赶巧,正巧要看望的那人正病歪歪地坐在凉亭,谢岁欢不免有些疼惜,吩咐素客将她的披风给那人盖上,“病还没好呢,怎么就出来了?”
    “今夏的木芙蓉开得不错,躺了这么久,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花。”
    醉客机灵地摘下一朵,谢清清触摸着花瓣,婉转一笑。
    而素客等人都被谢清清出口的话震惊,这这这,这居然是三姑娘。
    “清清,莫要太过伤感,养好身体要紧。”
    从衣襟内拿出一块吊坠,谢岁欢道:“这是供奉在谢府排位之前的护身符,有谢家英灵看守,定然护你安好无忧。”
    “多谢。”
    许是改了性子,丫鬟们对谢清清的印象分直线上升,惹是生非的三姑娘动若脱兔,不挑拨事端的三姑娘静若处子,看上去楚楚可怜,更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白兔。
    “你好好将养,我得空就来看你。”
    谢清清点头,谢岁欢摸了摸她的头,才带人回紫园。
    “穿越的?”
    留下来的白栀凝视她,空气是极静的沉默。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谢清清满脸茫然,“话说那天你来我这里干什么,害我还把你当成自己的丫鬟了。”
    难道是她弄错了?
    再要出声试探,芙蓉裀被人毫不怜惜地穿过,高嬷嬷沉着脸又一次无视众人带走白栀,脆弱的芙蓉花纷纷从枝头掉落,纷纷洒洒被风吹舞。
    没想到和传说中杀伐果断的高嬷嬷再次相遇,白栀套了下近乎,“不知嬷嬷找我所为何事?”
    “这次不是我找你。”高嬷嬷只抛下意味不明的一句话,接着又命众人放开她。
    左右有婆子夹击堵住出路,白栀纵有十八般武艺也只能乖乖地跟着高嬷嬷,来到一处房间,高嬷嬷请她入内。
    大不了就是再关一次小黑屋,白栀无所畏惧地迈过门槛。
    可接下来的剧情让她猝不及防。
    谢老太太坐在内侧,挥手让程大娘带她过来,细细问过生辰八字,白栀只捡知道的答了,她的生辰还是原主没失忆之前自己登记的。
    看着花名册上的资料,谢老太太有些失神,她问:“你是乐城人?”
    籍贯上注明甘肃乐城,白栀点头。
    仔细地端详她的样貌,谢老太太控制不住泪珠,一把将她抱住,“可怜的孩子,你才是我的孙女哪!”
    程大娘亦上前福身,“恭喜老太太找回失散多年的二姑娘。”
    “老太太说的是玩笑话吧,”白栀退开几步,“我怎么可能是您的孙女,我和二公子相差了一两岁呢。”
    古代婴孩容易夭折,有时候新生儿只是暂时休克,却被产婆误以为是死婴,造成了不少惨剧,二公子的双胞胎妹妹就算活下来,怎么可能和她一般岁数。
    “我的儿呀,你不是这个二姑娘,你是,你是那个二姑娘呀!”
    闻言,白栀更加听不懂了,“可我真的不是二姑娘。”
    程大娘忙解释,“您不是夭折的那个二姑娘,是三老爷的二姑娘呀,原先的二姑娘是冒名顶替的。”
    “二姑娘来,二姑娘去的,我都弄糊涂了。”白栀抗拒着否定这一切,想用笑意掩饰。
    谢老太太年纪大了说不明白,程大娘看不过眼,疾步搀扶着情绪激动的老妇人,噼里啪啦几下将事情说清楚。
    “十年前,您随三夫人上京,马车半路遇到劫匪,奴仆大多为保护主子死了,而您和三夫人也杳无音讯。后来,有一个自称是三老爷的孩子上门认亲,还带了三老爷的贴身玉佩,而且说得出敦煌当地的风土民俗,老侯爷不疑有它,就认了这条血脉。可最近暗中调查,老太太才知道,现在丹园里的是冒牌货,您才是真真正正的二姑娘啊。”
    白栀冷静地反问:“天底下祖籍乐城年纪十六的姑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们可有其他的证据证明我是侯府千金?”
    “自然有,不过要请二姑娘委屈一下,给奴婢们验明正身。”
    正说着,一个小丫头紧闭门户,将油灯点燃,程大娘不由分说将她的衣襟拉开,确认胸口有朵梨花形状的纹身后,与其他的刺青不同,它的颜色极淡,竟是用白色的颜料所制,唯有花蕊了几点湘黄。
    程大娘向白栀解释,“白夫人曾在二姑娘身上刺下花朵纹身,据说此是族规,无人敢违背。我们也是最近才知晓,所以当初并未查看那个二姑娘的身体。”
    “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二姑娘被带回来时难道就没彻查过么。”将衣襟拉好,白栀说出自己的揣测,两本小说原著里都没有出现过真假千金的章节,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还不简单,高嬷嬷,把人带上来。”程大娘吩咐。
    一道珠帘掀开,谢暮白衣衫雪白,那白色融入白栀的视线,叫她移不开眼。
    “瀛玉姑娘,想必叫您来的意思您自己也知道了,是您自己来,还是我们动手。”
    不再称呼谢暮白二姑娘,虽然用语还是尊称,可态度比起以往差了十分不止。
    白栀知道这件事是板上钉钉了,老太太手里一定有足够的证据,现在只是走个过场。
    可谢暮白的男儿身份不能曝光,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到了此刻还在掩饰男儿身份,但她明白一定有原因。
    谢暮白没有动作,只四下搜寻,见到白栀淡淡而笑。
    于程大娘等旁观者看来,这笑容却别有意味,眼神隐约带了几点防备。
    少年并不解释,他见到了她,陡生欢喜,想要对她笑,就只是这么简单。
    程大娘道声:“得罪了。”
    高嬷嬷想要上前抓住谢暮白,程大娘则声东击西趁他不备查看纹身,而这些习武多年的谢暮白岂能发现不了,一个闪躲,两个妇人撞在一起,谢暮白却好端端地立在另一侧。
    “侯府供你十年吃穿,如今你竟反了不成!”谢老太太急火攻心,重重地拍下桌子,“叫门外的佳客多带些仆妇上来。”
    眼看情形不妙,白栀上前挡住众人,望了谢暮白一眼,她艰涩地开口:“二姑娘许是怕羞,不如让奴婢替二姑娘验身,老太太,您以为如何?”
    谢老太太狐疑地看着白栀,她提问,“我如何知道你会不会撒谎?”
    白栀勉强浮上笑容,“老太太说笑了。若他是二姑娘自然有纹身,皆大欢喜,若他没有那个纹身,岂不间接印证我才是二姑娘,奴婢又怎会替他遮拦。”
    此话确实有理,白栀在众人面前如此维护谢暮白,如他是真,自己的表现亦是忠仆;若白栀才是真的二姑娘,此举不会显得她落井下石。
    谢老太太以她多年宅斗心术胡乱猜测,反而相信了白栀说辞。
    “请。”
    白栀向谢暮白行了一礼,引他进入侧房,拉起帘帐。
    有人从帘帐里递来一盏油灯,火光透过二人将他们的影子倒映在帘子上,对视一眼,他们明白,这是告诉他们不许搞小动作。
    白栀还未动作,谢暮白早已自行张开双臂,让她行动。
    她摇摇头。
    “听话。”
    这话似有魔力,白栀听后几乎认为他有办法脱身。而谢暮白仿佛意识不到危险,好整以暇地等着她过来。
    再次将少年的衣襟解开,她的心情明显与上次不同。
    第一次,在半是怀疑中触摸他的肌肤,最终真的确认他是男子。她既惊且喜。
    这一次,早已确定现在身前的是一位翩翩少年郎,她甚至顾不上害羞,挡在他身前遮挡光影投射的体型,用那双水眸紧紧地查看少年的胸口,上下搜寻,常年遮掩形体的衣裳下的体肤白皙光滑。
    唯独不见那些人口中所说的纹身。
    没有上次那般的亲密接触,仅仅是与他坦诚相见,她却心跳如雷鼓。
    侧房外的人不懂她的心情,看见里面的两人确实是在看是否有纹身,满意地点点头。
    “如何?”
    白栀回头看着少年。
    谢暮白正在转过身穿戴衣裳,没有看她,可手里的衣带结打了又散,在等着她做决定。
    其实哪里又有什么决定。
    如若她撒谎,谢老太太必定不相信,肯定会再找一个人验明正身,而谢暮白的秘密也彻底露馅。
    只有她是真正的谢家二姑娘,知道真相后必定会痛恨抢走她身份的人,决不会为那个人说谎,白栀的话才有可信度。
    一切早已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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