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扭头一看,蔺遇兮连个人影都没,他要是再不出现,他爹都把亲事定了。
“爹?”许以之喊了一声,这一声也算是打断了许惟与蔺刑的相谈甚欢。
蔺刑与许惟同时往声音源头处看去,沈亭鹤与许以之从大门口并肩而来,从外貌上看当真是不怎么般配。许惟看地面无表情,他早便放弃了这个女儿,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
“民女见过王爷。”许以之含笑对着蔺刑施了一礼,这礼倒是行地标准。
“王爷。”沈亭鹤朝着蔺刑点了点头,瞧也没瞧许惟,“岳父大人怎么也在此?”
许惟面上一寒,冷哼了一声。“老臣来同襄王提亲,怎么,侯爷连这私事也要管?”因着前几次的事,他对沈亭鹤的态度变了不少,在外人面前也没打算给他留面子,毕竟面子是相互给的。
蔺刑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两人一眼,这两人不是翁婿么,怎么之间有股火药味。难道是因为站队的事儿?沈亭鹤是太子党,而许惟是四皇子党,不合倒是说得过去,只不过摆在明面上就有些难看了。
这么一看,蔺刑刚想答应许惟又开始犹豫,万一将来他逼不得已要站一个,那时候该怎么办,他从未考虑过四皇子,如此便会与许惟有分歧,往后见面想必也同今日差不多。
他笑着打圆场道:“侯爷怎么今日有空来王府做客。”蔺刑说着转向许以之打量,长得倒是水灵,尤其是那双眼睛,俏皮可人,他倒是喜欢这样的媳妇儿进府,会让府里热闹些。
“本侯对岳父的事没兴趣,本侯来王府是因小王爷约了本侯而已。”沈亭鹤话音刚落,蔺遇兮与白莫也从一侧走了过来。
蔺遇兮沉着脸,蔺刑了解他,他又怎会不了解蔺刑,在他眼里,他选儿媳就看出身,许以瑟的出身自然好,当朝丞相之女,简直好的不能再好了。
“父亲,见过许大人。”蔺遇兮头一次见人黑脸,这有悖于他的家教,但他此时只能如此。他也晓得蔺刑因燕凌弃的事定会同意这门亲事,他根本不会顾及他同意与否,他已经忍了自己多年,今日许惟找上门来,大概正合了他的心意。
“遇兮啊,你来地正好,爹刚想去找你呢。来来来,爹给你介绍介绍。”蔺刑笑呵呵地拉着蔺遇兮到了许惟面前。
许以之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蔺刑是准备答应蔺遇兮与许以瑟的婚事了,这个假白莲大姐还挺会挑男人的,每次还都跟她有关,真是她命中煞星。
“父亲,孩儿有事想通你说……”
“你的事先缓一缓,爹先跟你说,许大人今日是来提亲的,爹再三思量,觉得许家大姑娘确实不错,想给你就此定了这门亲事。你也老大不小该娶亲了,别整日在外头瞎混。”蔺刑语按着蔺遇兮,说地语重心长。
许惟在一旁慈祥地笑,这原本是两家商定亲事的好事,但在许以之看来确实两个老男人再诱骗纯情小王爷,毕竟她大姐什么性子她可太清楚了,外表看着是不错,但她的心是坏的,人品更不行。
“父亲,你明知孩儿心里有人,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孩儿不娶许小姐。”
许惟闻言一愣,蓦地想起三年前的事来,那时他还不是丞相,只是个五品官,当时的丞相是张大人,风头比他可是要气派地多。他记得,这小王爷想娶一名醉音楼的女子,为此王爷大怒,打了他许多天,可小王爷死活不改口,后来这事似乎没了下文。
想不到,小王爷时至今日还喜欢那名女子。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蔺刑不由动了怒,他清楚他要说的那人是谁,三年前他就警告过那女子,想不到,自己的儿子还不死心。
他也清楚他一直在等自己松口,可自己就是不松口。
蔺遇兮看了白莫也一眼,跪下大声道:“爹,孩儿喜欢的人是莫也,孩儿想与他在一起。”
“什,什么?”蔺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脖子往钱一倾,他说的不是燕凌弃?
白莫也见自己的戏份到了,于是跟着在蔺遇兮身侧跪下,他这次牺牲可大了,但他为了兄弟真能豁出去,不就是变一下自己喜欢的性别么,有什么大不了,他不在乎,他老爹也不在乎。
“伯父,我与遇兮说来话长,但的确情投意合,天地可鉴。”他说地言辞恳切,表情浮夸。
许惟顿时倒吸一口冷气,他原以为蔺遇兮喜欢的会是那青楼女子,结果,他喜欢的竟然是男人,他好男风,那许以瑟是万万不能嫁给他的,他不能让女儿往火坑里跳。
许以之在一旁忍笑忍地厉害,死死抓着沈亭鹤的袖子才没笑出声来,想不到啊想不到,白莫也的演技如此浮夸,她起初还以为蔺遇兮的演技会浮夸一些,没想到正好相反,真是瞎了她的眼了。
“……”沈亭鹤侧头瞥了一眼许以之,不晓得她在笑些什么,他只觉得别扭。他并不知晓今日会有这么一出,但一看许以之的神情,这场戏一定是她安排的,为的是让蔺刑退而求其次接受燕凌弃。
“你们……你们两个?”蔺刑的脸都绿了,震惊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蔺遇兮和白莫也,脑子许久都未转过弯来,他不喜欢燕凌弃了是好事,但白莫也是怎么回事。
“是,我们两个。”白莫也缓缓牵起了蔺遇兮的手,深情款款地看着他,蔺遇兮一咬牙,为了自己和燕凌弃的以后,他忍了,于是他用平日看燕凌弃的眼神看他,白莫也忍笑忍地辛苦,但在蔺刑面前还是得装,这可太为难他了。
许以之紧抿着嘴,这两人要是真的,她还分不出攻受,好像谁都可以吧,一半对一半。
沈亭鹤木然看着眼前的笑话,他怎么觉得她脸上的笑有些,说不上来的诡异?
“王爷,老臣还有事便先走了,至于小女儿的婚事,你大可不必考虑,公子已有心上人,老臣觉得还是算了吧,就此告辞。”许惟说完就走,走时还狠狠瞪了许以之一眼,遇着她总没好事,他真后悔养大了她。
“许大人你别走啊,本王觉得他们的婚事可以再商量商量。”蔺刑急忙追了上去,但许惟走地飞快,生怕被他给拉住了。
蔺遇兮顿时松了一口气,这办法不错,至少以后没人敢上门求亲了。
白莫也挑了挑眉,想他在城里的一世英名要毁了,也不知以后姑娘们见了他会怎么想。
“哈哈哈……”蔺刑一走,许以之忍不住笑出了声,“白莫也,你之前还跟我吹嘘说自己能演地多好多好,你都不知道你刚才的表情有多浮夸,那是看心爱之人的眼神么?我看你根本就没爱过。”
“你还就说对了,我真没爱过,我这种人啊,自认没女人配得上。”白莫也弯腰弹了弹衣摆处的灰尘,待会儿蔺刑回来还得演一次。
“自恋到家,我看你以后遇上了喜欢的姑娘是怎么死的。”许以之白了他一眼。
这两人的对话沈亭鹤听地很是不悦,抬手一揽许以之的腰将他拉近了自己。
“啧啧啧,亭鹤,你这醋吃地不对啊,我现在可是遇兮的心上人。”白莫也说着搭上了一直沉默的蔺遇兮。
蔺遇兮眉头一皱正想挥开他的手,然而他眼角瞥见蔺刑回来,于是一狠心靠了上去,白莫也差点下意识把他推了出去,好在蔺刑的声音到了。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俩在做什么!”他见着这场景差点没双眼一黑晕过去,朗朗乾坤,这两人竟然如此伤风败俗,他,他一定要打死这个不孝子。
白莫也一听蔺刑的话,当即将手往蔺遇兮肩头一揽,“王爷,我与遇兮是真心相爱,你便成全我们吧。”
“你!”蔺刑满脸涨红地看着白莫也,一手指着他发抖,他从小便与蔺遇兮在一处玩,他也没觉得他们俩有什么,谁想今日来了这么一出,难不成蔺遇兮当年来那一出是为今日这一出做铺垫?他真喜欢男人?
细思恐极,他看着被白莫也搂在怀里的蔺遇兮,当真是刺眼睛的很。情绪一上来,蔺刑抄起一旁的竹棍便想打醒蔺遇兮,他虽然不让他娶门不当户不对的女人,但男人,他想都不要想,他死了也不行。
白莫也见蔺刑抄起竹棍,连忙往蔺遇兮身前一挡,然后那一棍就到了他身上,蔺刑这一棍打地很,白莫也是硬生生挨的,也没用护体真气,再说他武功一般般,用了也就那样,好受是好受点,但现在得演苦肉计。
“莫也!”蔺遇兮惊叫一声,立马将白莫也拉到了身后,他仰头看向蔺刑,“爹,你要打就打我吧,别打他!”
蔺刑真是被气到了不行,扬起竹棍便打到了蔺遇兮的身上,这一棍更狠,“你,你这是要气死我啊,好,我今天就打死你这个败坏门风的东西!”
“遇兮你这又是何苦。”白莫也戏精上身来了一句,说着又去替蔺遇兮挡,毕竟做戏也是要做全套的。
这场面倒是有点味道出来了,估计蔺刑也有心理阴影了,许以之看向了沈亭鹤,总不能让蔺刑真打死他们两个吧,她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快帮忙,然而沈亭鹤只顾看戏,压根没有出手的意思。
“王爷其实……”许以之正想开口。
谁知白耿来了,他穿着一身常服,他走地飞快还有喜感,嘴边的胡子一抖一抖,右手挥地更喜感,想来是特地赶来救白莫也的,估计白莫也早跟他通过气了。
“王爷棍下留住我儿的命啊。” 白耿也不介意白莫也为了帮蔺遇兮做出如此的牺牲,反正是做好事,他们家这位置糟人妒忌太多,做点好事也好。
许以之不由往他看去,想不到白莫也的爹长得这般模样,上了年纪,但看着和蔼可亲,与一般老叔叔没什么差别,相比之下,蔺刑长得就有点严肃。
蔺刑这会儿刚想再来一棍,听地白耿的声音,棍子停在了半空中,再看向自己的儿子,他和白莫也两人正争着挨他这一棍,他看地气急,于是右手一动,好在及时被白耿拉住了。
“王爷听老夫一句,是,犬儿是做错了,不该对小王爷动心,可他也是情难自禁,你不能就这么打死他啊。”白耿一手死死地拉着蔺刑的手,然后在蔺刑愣住的时候一把将竹棍从他手中夺了下来。
蔺刑发现自己手中竹棍被夺便想去找其他东西,反正这前厅里的能打人的东西多得很,再不济,椅子也行,反正这个不孝子败坏门风,他是真想打死他。
想他一世英名,他们家的清白都要被他蒙羞了。
“王爷喜怒,王爷一定要喜怒,先听老夫一言。”白耿死死拽着蔺刑不让他动。
许以之与沈亭鹤就站在一旁看戏,沈亭鹤是面无表情,她倒是看地津津有味,这出戏她就知道有爆点,原本蔺遇兮承认与白莫也的感情就是一个爆点,谁知道白耿来了之后这戏更好看,主要是他自带笑点。
“你没事吧?”蔺遇兮自责地看着白莫也,他是求他来帮忙的,没想让他受皮肉之苦,他心里过意不去。他们是兄弟,但这也太对不起他了点。
而且他太了解白莫也了,他是个从不吃亏的人,用脑子的时候比用武多,如今让他白白挨几棍怕是不好受。
“没事,倒是你,你没伤着吧?”白莫也背后的伤疼地他龇牙咧嘴,但他既然答应了要帮忙,自然不会忍不住这点疼,眼睁睁看着兄弟被打,他也做不到。
不过早知道老王爷会发这么大的火,他就该让沈亭鹤来,起码他武功好,打不伤他,他就惨了,背后火辣辣地疼,从小到大,他还真没被人这么打过。
“我不碍事。”蔺遇兮此时对上白莫也反倒是不好意思了。
白莫也是什么人,蔺遇兮的心思他一清二楚,他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结果这一幕被蔺刑看到,他的火气立马又上来了。
“王爷莫要动怒,坐,坐下,我们来好好聊聊。”白耿死活按着蔺刑在椅子上坐下,然后他转向一直在看戏的许以之和沈亭鹤,“侯爷和夫人也坐吧。”
沈亭鹤点了点头,随后拉着许以之在一侧坐下。
许以之看着白莫也的样子忍不住便想笑,这次蔺遇兮和燕凌弃要真成了,他是他们俩的大恩人。
白莫也见许以之朝他看来,不由给她翻了个白眼,他这一次亏大了,回去得好好给自己补补身体。
许以之收到白莫也的眼神后看向沈亭鹤笑,但她不敢笑地太大声,怕被蔺刑看出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