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家虽然不是什么书香门第,但也是荆州这块地界上小有名气的望族,你这个做族弟的想取寡嫂也罢了,怎么能喜形于色。”老大邓策说了句公道话。
“哼,反正我不管,你们要财,我要人,要是我不能如愿,就修书一封给蒯氏兄弟。”邓睯摆出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模样,发狠道。
“别忘了你现在的吃穿用度,都是邓家给的,要是邓家倒了,你什么也不是。”邓策、邓典两个面色齐齐一变,邓典厉声道。
蒯氏兄弟是他们现在最忌惮的人物了,这两兄弟在荆州的家族势力不用说了,更不要说两人还是同蔡瑁一样同受刘表重用的重臣。
这样重要的人物,却与邓捷有些交情,要是让这两个人知道他们这批旁支的人欺压剑儿这对孤儿寡母。
就算是有蔡家的庇佑,恐怕他们父子几个也得吃够苦头才行。
“好了,别再抱怨了,薇姿迟早是你的。”一直坐着似乎睡着了的邓论道,沙哑的声音中透着的是一种威严。
让自己的儿子取了薇姿,认那个麻烦的小家伙做儿子,不仅可以名正言顺的接受邓家酒窖,而且也绝了蒯氏兄弟的嘴。
算是一举两得吧。
“好,爹我听您的,不过人我先要了,你们也不要再反对。”邓睯狠声道。
人无耻的时候,谁也拦不住,族兄尸骨未寒,就想着要霸占嫂子,不服还要强上。
“好。”沉吟了片刻,邓论就做了决定。
“老爷,各位少爷,那小子带着一个自称为刘豫州帐下军师将军刘正的人求见。”看门人先参拜了一下,这才道。
“剑儿?”邓论眯着眼睛,问道。
“嗯。”
军师将军?就是那个带兵乱七八糟,刘备的同宗兄弟?邓论想着最近新野的一些传闻,有些纳闷这样的人物,怎么会跟那个麻烦的小家伙一起出现。
难道这其中又有一些关联?刘备是瞄上了邓家的酒窖?邓论的心中不自觉的往坏处想了。但面上却淡淡的点着头道:“既然是求见,那就请进来。”
“爹,会不会出什么纰漏?”刘正这个不速之客的存在,让邓策有些疑虑。
“静观其变。”邓论只是轻飘飘的吐出了四个字。
等待的时间里,刘正细细的问了剑儿一些事情,发现剑儿的记忆力惊人,很多事情也分析的头头是道,还替刘正分析起了邓论父子几个的性格来。
老谋深算的老子,还算沉稳的长子,还行的次子,还有令人厌恶的三子。
这就是刘正得到的全部东西。
“老爷有请。”看门人回来的时候看向刘正的眼神已经完全的变了,恭敬的虚引着道。
刘正转身吩咐刘盾带着随从们守在外边,自各儿带着恶来、剑儿随着看门人走入邓府。
到了大厅外边时,又让恶来在外边候着。
“想必这位就是邓老先生了。”走到大厅的时候,刘正给足了礼数。
“老夫就是邓论没错。不知军师将军此来有何贵干?是否是我那族孙给您添了麻烦?”邓论指着剑儿,口称族孙。
说完之后,又片刻不停道:“我那族孙从小就神志不清,近来又失了父亲,怪会胡言乱语,要是说了哪些不当的话,老夫在这儿向将军赔礼了。”说着,巍巍颤颤的起身,给刘正行礼。
一出口就是神志不清,彻底的堵了刘正的嘴。让他接下来的话成了泡影。
心中大骂老家伙不识相,但刘正的面上却保持着风度,上前拦住邓论,没有受礼。
“老先生多礼了。”刘正出口也是连番客套,转了几个弯后,这才道:“我此来本是想厚着面皮向老先生讨要几坛酒,只是见这孩子在路边哭泣,直嚷着要寻娘亲,这才带过来而已。”
说着,刘正握住剑儿的手,叹息着。
外边还对邓论左一句老不死,又一句老家伙,但一见面,剑儿就出奇的乖巧,任由着刘正摆弄着。
“哪里的话,将军亲自前来,别说是几坛子的酒,就算是倾尽了邓家的酒窖,也无妨啊。”想要早点摆平刘正,打发他回去,邓论是给足了面子,在他大儿子、二儿子两人的眼睛都快凸出来的情况下,轻描淡写的就把酒窖的全部库存给送了出去。
邓论心里有种感觉,这个刘正一定会坏事,要是能拿那么点酒来让他走,邓论觉得值得。
“去,吩咐下去,命人把酒全部抬出来。”邓论转头吩咐着邓策道。
“父亲。”邓策的脸上有些急,他有些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对刘备手下的一个将军这么大方,刘备也不过是刘表的一条看门狗,何况是看门狗手下的一个将军了。
回应他的却是一个冷冷的眼神,那是一种透着无限寒意的眼神。
“是。”生生的打了个寒颤,邓策屈服了。
办完这一切,邓论转头看向剑儿。
“这孩子倒也可怜哦,剑儿啊,你母亲就在内宅,等下叔公安排你们母子见面,来先过来。”大方过后,邓论的脸上笑容可掬,对这剑儿亲切道,但眼神中却带着森森寒意。
半步没走,剑儿就这么站着,神色平静的看着邓论。
“这孩子。”邓论笑容依旧,笑骂了一声道。
“那就多谢老先生了,只是,能不能安排剑儿与他娘亲先见上一面?”虽然是请求,但刘正的语气却极为特别。
他也相信这老家伙能听出其中的意味来。
刘正本来也本着能帮忙就帮忙的心态才带着剑儿一起来的,并没有打算要跟邓家有什么冲突。
老家伙又给足了他面子,他这样说,也透着那么几分事情到此为止的意思。
说白了就是剑儿的重要性还不足以让他惹麻烦而已。刘正天性凉薄,可见一斑。
“应当如此。”邓论哪听不出来刘正语气中的这一分意思,笑着点头应了。
“来人。”
“老爷。”来的人还是那个看门人。点头哈腰的道。
“去把薇姿带过来,就说剑儿来看她了。”邓论道。
“是。”看门人一丝不苟的做着家奴的本分,什么也没问就应声退下。
两人不管是扯皮还是什么的,都看在邓睯的眼里,但与之先前有天壤之别的是现在的他一句话也没插入,就算事情说道了他想要的人,薇姿身上,也没见他有任何动静。
只是眼神中闪着探究的光芒,不经意间瞄一下刘正。
不可否认,这个人的风度仪表,让他感受到了那么一点妒忌。不过这又怎么样,这个世界上最为美丽水灵的嫂子就快要成为他的人了。
他也能从细微之处,分辨出刘正不想惹是生非的意思。
片刻后,看门人带着一身素白打扮的薇姿,走了进来。
首次刘正正眼的看了眼,有人宁愿背着骂名,也想要取过门的寡妇。
她顶住了族中的压力,没有改嫁给族叔,应该是刚烈的。从那天裁缝店里的丁点印象中来看,她应该是温柔的。
一点一点的,刘正等待着这个寡妇露出了脸蛋来。
鹅蛋脸上有些许疲惫,脸色也有些蜡黄,但素白衣衫下的身子,脸上的形态,温婉的气质却是上上层的。
些许失望之后,刘正立马就体会出了这个女人的魅力来。
从薇姿进来开始,邓睯的眼睛就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这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寡嫂。眼中的垂涎三尺是火辣辣的。
可惜薇姿自从进来以后,一双美目始终盯着刘正身边的剑儿,有些许埋怨,但更多的却是惊喜。
“娘亲。”一个乳燕投怀,剑儿一把挣脱了刘正的手,扑到了薇姿的怀里。
“剑儿。”轻轻的抚摸着剑儿的背,薇姿不停的呢喃着。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呢?刘正的脑子里忽然出现了几乎被他遗忘的画卷,一个同样是寡居,同样疼爱着儿子,但更疼他的女子。
那是把他拉扯大的姑姑。
姑姑一手拉着他,一手拉着弟弟,那慈爱的神情,再次浮现在了刘正的脑海中。
并不是说薇姿和他姑姑长得很像,让他唤醒了脑子里久藏的记忆,而是这样的画面这样的场景,令刘正记起了一些东西而已。
我就这么人间蒸发了。姑姑一定会很伤心吧。刘正有些担心又有些痴痴的想着。
“爹,酒已经准备好了。”也就在这个时刻,邓策返了回来,向邓论道。
“刘将军,需不需要老夫派人把这些酒运送到府上?”邓论的眼神中带了几分探究,也算是间接的下了逐客令。
“将军。”这时,剑儿也感觉到了事情有点不对,也是抬头看着刘正。
“这位公子是?将军?”薇姿也发现了客厅内一群熟人中的一个较陌生的面孔,那个衣袖飘飘的公子,那个她期望能让儿子长大后能拥有同样气度仪表的身影。
这么个温文尔雅的公子,居然是个将军?
“酒,我要了,但是这一对母子,我同样也不放手。”从记忆中清醒过来,刘正的眼神还有些混沌,慢慢的扫了眼薇姿母子,邓论老头后,断然道。
太像了,这一副感觉实在是太像了,刘正觉得如果今天他不能为这对母子做点什么,他会后悔半辈子。
得罪人又怎么了。邓家,也没见过史书上有记载的,小角色而已。
刘正这一句话一出口,在场的人,神色全变了。
第二十四章 薇姿的决断
“将军这是说笑吧?”邓论一对老花眼迷得更紧,眼神闪烁之极。
“小子,你想带走我邓家的人,找死吗?”本就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眼睛里也只有薇姿这个人,一听见有人说要带走薇姿,邓睯顿时破口大骂。
“住口。”还是邓论有点顾忌刘备在新野的威望,一声震喝,也不瞥一眼脸色青紫的邓睯,举拳对刘正道:“犬子狂妄,还请将军见谅。”
顿了顿,又道:“只是,将军无缘无故就想带走老夫的侄媳妇,未免也太过孟浪了吧?”
邓论的这几句话将邓家这两个字咬的极重,摆明了是想让刘正有所顾忌。
说到身份,刘正虽然有点兵权,但也不过是小小新野县的将军,而他邓家却是树大根深,是荆州的豪强。
“是不是孟浪,请老先生问问这个小子,看看他是想跟着我走,还是想留在邓家?”话已经出口,刘正也不再多思,微微一笑,反手指着剑儿道。
笑容可掬,神态极为自信,指着剑儿的手也半点不抖。
邓论深深的看着刘正,似乎是首次检讨着刘正的为人秉性,却压根看不出任何的名堂,只有一点,这个身份是汉室宗亲的将军,果然不愧是汉室之后,那股自信就别说了。
加上他现在的那一点职权,说话也不是没有半点份量的。
“剑儿啊,你姓邓,这偌大的邓家本来也是从你父亲手里传下来的,老夫也只是见你年幼,怕你不识事儿,才不得已接手了邓家。一些误会老夫也不多说了。以后啊,你们母子就安心的在这里住着,吃穿用度一样也不会少。”虽然是看着剑儿,但眼神却不断的瞄向薇姿,里面隐含着的威胁之浓重,就连旁边的刘正也微微的能感受得到。
这个老头腻危险。这是刘正心中最为直接的感官。
眼神淡淡,仿佛半点也没感受到邓论眼中的威胁,薇姿轻轻的抚了下发鬓,姿态柔婉之极。虽然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却令一边的邓睯为止沉醉不已。
一句真心话不禁脱口而出,“嫂子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照顾你的。”惹得薇姿怀中的剑儿怒目而瞪。
轻轻俯下身子,薇姿在剑儿的耳中说了些话,其间还瞄了一下直身而立的刘正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