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们!告诉胡都尉——我们是谁!”林峰大声呼到,四面立时响起堂堂宏声,“我等乃越安宫长公主麾下白羽营左营将士!”
越安宫!?胡俑大惊!他带来的二十名侍卫也是各样震惊!不是说东宫禁军吗?怎就换成了越安宫白羽营?
“我给胡都尉指条活路如何?”林峰反来劝降胡俑,“胡都尉回城去,立刻嘱妻儿收拾细软,趁大军攻城之前离开丘邑,或可保全一家老小性命……”
“大军?哪来的大军?”胡俑半信半疑。
“你知鬼影阵吗?”林峰另换一题,问得胡俑愈发懵怔,蹙眉愁苦听林峰继续说去,“这鬼影阵罢……算了,我也不与你啰嗦!耳闻不如一见!你且回城上去看罢!只一件事须胡都尉效劳:回去备下火弩千发,待见到我营上方有火团落下时,则以火弩攻之。此样便可算你大功一件,他日我为胡兄弟在殿下面前请赏时也有可言说!”
胡俑愈听愈蒙,早被林峰真真假假哄得不知所措,恍乎乎又问,“殿下……当真在你营中?”
“你还想见殿下!?”林峰又佯装讶异,“你一定要见我就带你去见!若说这位殿下啊那可真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要不怎么就哄得我们长公主倾城倾国助他还朝呢!只是啊——殿下脾性也怪异,手段也极端,他若对胡都尉心存愠怒……”
“末将并非要扰殿下安枕。”胡俑急忙分辩,听这东越将军言不打结,话不露怯,一时也不敢再深究虚实,想想自己也不过是受那莫嵩要挟,又何苦搅这不义之战!东宫若真有东越蔚璃助阵,此间胜败倒也难预料了!真不若回去收拾细软一走了之。
林峰看透他心思一般,拍肩拥臂又行劝告,“识时务者为俊杰也!胡都尉何不做一回当世俊杰!这样——本将军索性再慷慨一回,赠你二十贴身侍卫,护你家眷出城!”
胡俑闻言只觉异样,正待细问,就听身后几声惨叫,回头看,自己带来的二十侍卫全被撂倒在地,另有二十名东越净衣士卒正上前扒他们铠甲呢。不由得又惊又恼,忿忿道,“回城后我若是不放火弩呢?!”
“无妨。”林峰按他肩膀,送他出帐,“那就看着本将军如何收拾了莫嵩再回头来收拾尔等!奉劝阁下多备棺椁,葬兄弟,葬妻儿,葬父母,葬九族……另外还要选块隐秘的墓岗,莫让人掘了坟墓!”一言了,至帐外,东越二十铠甲已然人人挎剑,以四角阵列挟持胡俑左右。
胡俑且忧且惧,临去时回头又问,“将军此行就不怕你东越将士入城后全数丢了性命!”
林峰面色微凝,沉声道,“你护他们在城中无恙,他们必拼死护你家眷出城。若然不能,惟有共赴黄泉!”说时又向着东越二十铠甲将士长揖到地,起身高啸一声,“吾——等——”身后传来齐声呼啸,“送我东越儿郎!扬我军威!壮我国风!”
胡俑见此势愈发惊惧万分!才知若有东越鼎力扶助玉室,那莫家的胜算委实难测矣!当下只看这东越蔚璃的治军风范便可窥得战局之一斑。
待送走了丘邑城胡都尉,林峰回身又喝一声,“传令各营,息灯!静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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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嵩带兵赶至丘邑城外时,见所谓的禁军营盘漆黑一片,不闻半点动静。提问探兵,报说胡都尉已经自营盘回城,因太子过早安寝并未见其真颜,只得几个将士在营中吵吵嚷嚷。——胡都尉所言倒是半句不假,只是未曾言尽罢了。
莫嵩疑心所谓的过早安寝是太子当真病至偎榻还是其中暗伏诡计?可又想想一个末路太子能有怎样诡计,诡计倒也不怕他!区区四千兵还能摆出怎样阵仗,大了不全数剿杀!近在咫尺焉有放过之理!遂与参军副将商议,传令城中压阵瞭望,以备支援不测,先以右副将领五千精锐四面合围大营,趁黑偷袭,直扑中央大帐擒拿太子。于是五千铁骑在营外五里处下马,掩于夜色深沉中,悄悄围向禁军营盘。
因上有重赏——擒太子者赏千金,封上卿,故莫营士卒贪功名者无不争相赴前,都想率先摸入中央营帐。众兵持矛压弓,绕开外围几座散营,直勾勾盯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中央大帐,仿佛领金封侯就在今夕!
谁人也不知他们身后的营帐正悄悄移换了方位,淹没了来时担途,露出了深坑陷井。偷袭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忽然高啸一声“杀——啊——”,若虎啸搅了寂静的营盘,顿时四面喊杀声起,人群冲击,直扑中央营帐,接着便是一声声惨叫从营帐内传出。
先冲进去的直接掉进深坑,后面的不明状况,只当帐内厮杀惨烈,贪功心切仍旧奋勇向前!
一时间前仆后继,近百人扑进了大坑陷井,后面终有人意识到帐内有诈,急吼一声转身向回跑,仓皇中也不知去路早已变换,未待奔出几步,只觉脚下一软,眼前一黑,身子跌落,又是另一道深沟陷井!
一时间四面惨叫如潮,数千将士或跌或沉,或陷或倒,一个个折骨断筋全数陷落深坑里。
莫嵩营外督战,闻听惨叫声声,起初还以为是东宫禁军被杀,可过不多时就惊见营盘内一个个白色营帐若幽魂鬼影一般左右漂移起来,一时连排成屏,一时交错若阵,方才偷袭进去的一众士兵正拼命向回奔跑,可是左突右冲,或为营帐所阻,或顷刻没了身影。
正在这时,又见一只火弩冲天,照亮了夜空,照见营帐中一张张惶恐惊惧的面孔,瞬间又化作火球坠地,燃起中央大营。鬼火漫延,又引来更多火弩冲天,更多火球坠地,四方营盘顿时化作泱泱火海,莫家的五千精锐悉数困于火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