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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进来行礼。三春真人道:“查出什么结果没有?”
    堂主道:“根据尸身和出事的那片荒野地来看,似乎是在野外被魔兽所杀。”
    玉虚真人道:“你意思是他晚上不好好在客栈里呆着,自己给魔兽送上门去?”
    堂主道:“当然也不是这么说……”
    玉虚真人道:“而且仙界怎么会贸然出现魔兽作祟?”
    李持盈淡淡道:“这魔兽并非贸然出现,而是死者自己饲养的。”
    玉虚真人怒道:“一派胡言!他马上就要入太白宫,怎么会饲养魔兽?”
    “那么他随身的物件又是怎么回事?”李持盈示意,堂主将一枚挂坠取出,坠子是一枚鳞片。“这是魔蛇的蛇鳞。是从死者身上搜出来的。据同行的人说,的确曾见他带着这枚蛇鳞。而他身上的伤口,也证实是蛇虫一类啃咬出来的。”
    玉虚真人怒极反笑道:“人已经死了,你们还要拿这些片面之词来糊弄本尊……”
    李持盈道:“人证物证俱在,师叔公不信,可亲自去验尸盘问。晚辈怎敢在长辈面前口出诳语。”
    玉虚真人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三春真人道:“师叔,红渠和张师侄(摧心堂堂主姓张)不过是奉命调查,师叔也不用难为这些小辈。你们先下去吧。淮儿,你疏忽职守,自己去摧心堂领罚。”
    方淮躬身道:“是。”
    说着便和李持盈还有堂主一块退下了。离开了沉雾峰,方淮先去摧心堂领了罚,无非是扣他几个月灵石。随后回到父母的居所,见李持盈和方其生坐着,正谈论方才的事。
    方淮不假思索道:“这事与师叔一家没半点关系,分明是那玉虚师叔祖心疼弟子,乱给人安罪名。”
    方其生看着他笑道:“我们也没说是你师叔师叔母做的。不过,你也太偏袒你师叔家了,尤其是潇侄儿。”
    李持盈道:“是啊。余潇在三叠峰禁闭也有快五年了吧?你时不时偷偷地去探望他,以为爹娘不知道?你可知这样做要是让人看见了,对咱们两家非议更多。”
    方淮道:“非议早就有了。何必关心那些外人的闲话。”
    夫妇俩都笑了起来:“我瞧你平日行事与人来往还算妥当,怎么到潇侄儿身上,就顾前不顾后起来。”
    因为主角是重点保护对象啊,不光身体安全要保护,心理健康也要保护。方淮心里暗暗叹道,不过说到这里,他心里忽然朦胧地闪过一个念头,昨晚梁元忠被杀,而他在三叠峰上无知无觉地睡了一个晚上……
    他在想什么,他居然疑心到余潇身上去了?
    余潇如今连金丹期修为都没到,就算昨晚趁他睡着离开,逃过了他的眼睛,但也逃不过勘察附近的灵器啊。
    方淮定了定神,母亲仍在叮嘱他:“潇侄儿在三叠峰受罚固然煎熬,但你也不要太频繁去探望他,尤其是这一阵,玉虚真人指名的那弟子刚死,我看他多半还是迁怒了你师叔母,你这时也不要往潇侄儿那里跑了,免得招祸。”
    毕竟玉虚真人身为二代长老,若是有意把目光盯在余潇一家身上,保不齐会发现端倪。
    方淮听母亲说的话有理,尽管因为心头隐隐的挥之不去的疑虑,迫切想要再去三叠峰见余潇一面,却也按捺住没有立刻去。
    梁元忠的事,因为证据合理,玉虚真人再怎么心有不甘,也只能听从掌门的决定,此事就以梁元忠饲养魔兽被反噬为结果,不了了之。
    直到三个月后,方淮才又抽出空当,避开众人耳目,去了趟三叠峰。
    余潇一如往昔,方淮把梁元忠的事当新闻和他说了,余潇态度十分自然,和平时听他说那些奇闻趣事时的反应没有什么区别。
    方淮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余潇望着他道:“所以师兄为了这件事,这么久都没敢来吗?”
    方淮道:“那玉虚真人一心只认为这事是师叔母做的,我怕惹他怀疑,就一直没有来,免得被他看出痕迹,徒增口舌。”顿了顿,笑道:“你连着三个月都没人陪你说话,一定无聊得很吧?我来得急,也没带什么解闷的玩意来。”
    余潇道:“师兄人来了就好,东西都不重要。”
    这话反而更惹人怜惜,至少方淮是很吃这一套。于是兴致勃勃道:“我今日无事,就多陪你一会儿。对了,我刚练成一支琴曲,弹给你听怎么样?你在峰上待得久,琴棋书画这些想必都生疏了。”
    他这些年除了做好首席真传的分内事,闲暇之余,见别人都在修炼,他便将李持盈给他的那本琴谱放在手边练习。那张七弦琴也成了他随身携带的东西。
    练琴对他来说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帮助,只不过练久了,渐渐能在抚琴时找到一点内心的安宁。
    有时候独坐在林间,琴声从指间流出,在他的心灵和大脑中震颤着,把他对于未知世界和未来的不安尽数抚平。
    方淮自认是个普通人,一个在21世纪生活了二十多年,思想和观念都已经定型的人。从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刻起,“方淮”的身体里装的就是一个有自己的思维方式和为人准则的成年人。所以他干不出剖走主角金丹,伤害他一家的事。换做其他任何一个无辜的人,他都不会这么做。
    方淮本来是弹琴给余潇解闷,但随着曲调悠扬起伏,不禁有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过尽管如此,他双目不能视物,耳朵总是比别人要灵敏许多,所以在听到一声低低的叹息时,他立刻惊醒过来,抬头道:“谁?”
    余潇道:“师兄?”
    方淮站起身来道:“我听见有人叹气,你这峰顶上有别人?”
    余潇上前拉住他的手道:“师兄莫不是听错了?我也在这里,并没有听见有人叹气啊?”
    “没有吗?”方淮偏过头来,皱着眉。不怪他太警惕,他偷偷来探望余潇这事,让谁知道了都是个把柄。何况他是首席真传,看似有母亲和外公撑腰,但太白宫上下,也有不少眼睛在盯着他。
    余潇道:“没有。师兄是不是太累了?”
    方淮脸色有些狐疑,但被余潇劝慰了两句,仿佛真的是他听错了,只好暂且放下心来。
    琴曲被方才那个小插曲一打扰,也没了续弹下去的心思,方淮便一边和余潇说着话,一边在石桌旁坐下,只不过刚坐下,他无意识地转动拇指上的扳指,灵戒自然而然放出灵力感知周围的物体,立刻察觉到一旁摆各种小玩意的石架上,与平常相比仿佛有什么不一样了。
    这些小玩意都是他一样一样带来的,方淮再熟悉不过,走到石架旁,伸手抚摸上面一件瓷器,形状是一只仰着头抬起爪子的猫,果然上面有缺口和裂纹。
    一只手握住他伸出去的手道:“这件瓷器被我不小心打碎了,怕师兄怪罪,所以没说。”
    方淮道:“没什么。”他把那瓷器取下来收进宝囊里道:“既然破损了,不如我拿回去修补修补,再给你送来。”
    余潇道:“好。”
    方淮道:“看来我的确有点累了。那我先回去了,等过两天再来看你。”
    余潇顿了顿道:“好,师兄慢走。”
    方淮招来白虎,嘱咐了他两句,便下峰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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