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晚桥倒也不惊讶,他带出来的人他心里清楚,势均力敌的情况下,绝对不可能屡战屡败,要是有内鬼也就说得过去了,“把你所想说来听听。”
江寒星回忆起两年前刚开始和荆军交战的时候,“两年前荆朝主动挑起战事,敌军十万,我军将士有二十万,自然是不怕的,只是不知怎的,敌军屡屡识破我军的行军布阵策略,戳中了我军的弱点,直击要害,光是前面三场大战,我军就折损了一半的将士,战况惨烈。若不是有人泄露我军战术,敌军不可能一次又一次地识破。”
程晚桥拳头捏紧,又问他,“可有怀疑之人?”
江寒星摇了摇头,“我暗中观察试探过,完全看不出谁有可疑之处。”
行军布阵图乃是机密,唯有军中几位主要将领才知情,若是有外人潜入偷走了图,那必定早就发现了,除非泄密的人就是军中的将领,且地位还不低。
想到什么,程晚桥又问:“如今朝廷情势如何?”
“这些年,三皇子和太子明争暗斗,在朝中拉帮结派,朝廷一片乌烟瘴气。”
程晚桥也预料到了,皇位之争向来腥风血雨,十一年前太子和三皇子已然是水火不容,这十一载针锋相对下来,必定会让朝堂混乱。
这大祁王朝,如今用内忧外患来形容,再恰当不过。
程晚桥叹了一息,十一年说短不算短,说长也不算长,他只离开了十一年,出来后这大祁的天都快要变了。
江寒星跪了下来,抱着拳道:“殿下!大祁没了你就等于没有了支柱,还请殿下回归军营,重振我朝军威!”
程晚桥看着跪在地上的江寒星,他眼底几分茫然,十一年前,在他决定要跟遇辰走的那一刻起,他便决心不再过问国事,安心与他在羽灵溪过日子,可是如今看着大祁被荆国踩在脚下,他又无比痛心,想要扬眉吐气。
如今池州成了荆国的领地,他已然无法在羽灵溪安心的过日子。
前几天的那一场大火起火原由已然明确,是荆军所为,当年他们为了捉拿羽族,发动五千兵卒围攻羽灵溪,是他及时赶到将荆军敌退。
如今,又有谁能为他们赶走荆军?
大祁的江山岌岌可危,羽灵溪也被虎视眈眈,他又如何能不闻不问,不管不顾?
程晚桥的目光变得坚毅,他问:“我不在的这十一年,父皇可曾革去我的军职?”
江寒星道:“殿下放心!陛下从未下旨,您还是我大祁的镇国将军!”
程晚桥道:“那好,你去召集校尉以上将领,我有话要说!”
“是!”
——
灵溪宫,穿着紫衣的小包子坐在门口,看着门口下山的路发呆,这一坐就是一个时辰。
鸿雁走了过来,在他面前矮下身子,朝他伸出手,“少君,回去吧。”
祁言仰头,一双圆圆的眼睛看着鸿雁,“鸿雁,爹爹怎么还不回来?”
鸿雁哽咽了一下,“你爹爹他有事要办,暂时还不能回来。”
“那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等他办好了事。”
“那要多久呢?”
鸿雁道:“要很久,所以少君先别等了,回去吧。”
祁言的眼睛溢出了眼泪,他抽噎着道:“可我,可我想爹爹,很想爹爹。”
祁言自从来了羽灵溪,便没哭过,这还是第一次哭。
鸿雁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最亲近的人突然离开了,任是谁都会难过的。
“言儿。”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是遇辰。
鸿雁起身,恭敬地喊了一声,“君上。”
“你先下去,他交给我。”
“是。”鸿雁退了下去,遇辰走了过来,把他抱了起来,这些年他从不主动抱他,仅有的几次还是程晚桥硬塞给他抱的。
此时他也不嫌弃这小包子哭花了脸,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裳。
他不会哄孩子,更没有程晚桥的那个耐心,便任他哭,好在祁言也知他父上不喜欢吵闹,哭得十分隐忍,生怕被父上嫌弃。
他咬着唇哭腔道:“父上,我想去找爹爹。”
遇辰道:“不必找他,你以后会见到他的。”
“可是我很想爹爹。”
遇辰抬手拂去他脸上的泪,“言儿,你记住,你爹爹是为了天下苍生而离开,你不该哭。”
祁言听不懂什么叫天下苍生,也不懂这世上的纷扰,心里只是想着见他的爹爹。
——
十一年前骁勇善战的五皇子程晚桥重披战袍,祁军新兵老将都为之欢欣鼓舞,一时之间,士气大增。
五皇子回归后第十日,祁军与荆军在吉安谷一战,荆军惨败。后听闻是五皇子特意泄露行军布阵图,引荆军落入了陷阱,荆军被围困山谷,任人宰割。
祁军胜了一局,五皇子乘胜追击,一路南下,势如破竹。
三个月后,祁军查出军营中的奸细,乃是忠武将军吴世易,随后吴世易的生世也一并被查出,此人乃是荆国武将秦河山之子,十一年前,身为荆朝骠骑大将军的秦河山战死沙场,吴世易为父报仇,处心积虑混入了祁国,后因为在武考中脱颖而出,被太子程坤凌收为门客,又在一次刺杀中救了太子的性命,后依靠太子一路平步青云,成为忠武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