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母善察言观色,一时间发现了不对劲:“干嘛?看到妈妈还不高兴?”
方唯低下头去没讲话,开了门进屋。方母跟在后面追问:“怎么了?你这么晚出去做什么,是不是那个周喊你出去的,欺负你了?”
“我说是的话,你是不是又要对他做什么?”方唯停下脚步,声音都绷着。
方母一怔:“什么意思?”
“他工作的事是你们做的?”
方母没明白。
方唯先笑了:“我不意外,毕竟你们也是用这招对付我的,把我从公司赶出来只要你开口说一句话,把他从单位、从学校剔除也只需要一句话。”
方母这次听出门道了,爬在脸上的笑意顿时失了:“你是说他工作丢了?你觉得是我做的?”
“不是你就是爸爸,或者姐姐。”
“你是这么想我们的?”方母脸沉了下来。
方唯始终低头看沙发一角,梗着脖子默认了。
方母盯着他好一会儿,胸口起伏不止,然后提着包摔门而出。
方唯不是成心想惹母亲生气,只是他自己心里一团乱麻,不知如何发泄。当年周锐昀退学的事,他已经不想再想起,对方也报复他了,就此扯平。从今晚,他们从公园走向两个不同的方向起,一切都扯平,别再联系。
方唯只想如此,但这决心才下了短短几十分钟,他又得知自己父母去找了周锐昀的茬,把人工作弄丢。
本来要理清的丝线又缠绕住了,无穷无尽,看不到挣脱的那天。他实在烦透了,不知如何是好。
方蔓电话来的很快,方唯不想接的,却按错了键。对方语气颇冲:“你怎么惹到妈妈了?”
方唯没讲话。方母回来后气冲冲的,把话都兜给女儿了。
“周锐昀工作那事是吧?我不知道你哪儿听来的传言,总是这事我们都不知情,也没做过。”方蔓单刀直入,“信不信由你。”
方唯一下子茫然了:“你们没做吗?”
“我说了,信不信由你。长这么大,你见过我有做了事不敢承认的时候吗?”
这倒是实话,方蔓纵有千般不好,却向来敢作敢当,不屑撒谎。
“那……那是谁做的?”
“指不定就是他自己干不下去辞职了,你查清了吗?就怀疑家里人。”
那是方家人有过前例,否则方唯也不会立即信了谢衡的话。可被方蔓这么一说,方唯也没了底气。
“妈现在很生气,我看你怎么哄吧。”方蔓挂了电话。
一天下来的所有事都让方唯头昏脑涨,不能思考。他在睡前拨通了方母的电话,所幸当妈妈的永远不愿意和儿子真闹气,打了第三通电话终于接了,只是语气不好:“打电话来干嘛?”
“妈。”方唯先软软叫了她一声。
方母一下子心软,跟他置不了气了,却还是梗着嗓子说:“不是又要讨伐我吧?”
“如果不是你们做的,我道歉。对不起。”方唯趴在枕头上。
“什么叫如果?本来就不是。”
“可是……”
“你工作丢了,那确实是我跟你们领导提了那么一两句,但那个周的工作,我们可什么都没做过。”
“真的吗?”
方母被他仍然在怀疑的态度气笑了:“你还不信是不是?方蔓跟我说了。”方母叹口气,“当年你从楼梯上摔下来,不是他推的。”
方唯没想到母亲已经了解到了这层,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我以为是他推的你,当时跟校长反应了几句,校长就把人劝退了。这事确实是我们没查清楚事实。”方母语气沉静,“现在我不知道你跟他发生了什么,但恋爱分手是正常事,我不会随便就因为自己儿子分手了,就去找他分手对象的麻烦,你说是不是?”
方唯心里一酸,声音又低又闷:“我知道,我只是不想再跟他扯上关系了。我希望就到此为止,不要再跟他有交集了。”
误会解除,既然不是自己家人找的周锐昀麻烦,那如今就是两条平行线了,方唯只愿能跟他划清界限。
生活继续,天气逐渐转凉,进入了秋天。方唯近来状态不错,自那晚再见周锐昀后他总归可以把那些情绪埋进心底,虽不至于完全消解,但也能像模像样的打起精神来生活工作。心情和气色呈正相关,头一个发现他转变的是赵延。
方唯在他那儿收养了只猫后,两人联系颇为频繁,偶尔下班后也会约着一起吃饭喝酒。
酒吧里,赵延盯着在灯光下晃骰子的方唯,打趣道:“你最近看起来比之前好了很多。”
“之前看起来是什么样的?”方唯问。
“无精打采的,任何时候见你都心不在焉,像在神游。”
“都过去了。” 方唯抿着嘴笑了笑,扯了扯自己的卫衣,“我现在晚上都去健身房跑步,不然好不容易攒起来的肌肉都要没了。”
赵延想到了什么,划了划手机界面,递到方唯面前:“那周末有时间不?有个全城体育活动。”
“嗯?这怎么参加?” 方唯接过了手机查看详情。活动是体育加慈善捐款的形式,这几年都有举办,只是方唯在国外,一次也没听说过。
秋高气爽,景色怡人。方唯一早就到了起跑点,来参加活动的人不少,围了整整四圈。
赵延比他早到几分钟,在人群边缘冲他招手:“你报名太晚了,还好我有朋友是组织者,给你现留了个名额。”
方唯没参加过这类活动:“我第一次来,估计得是倒数。”
“怕什么,大部分人都是凑热闹来玩儿的,包括我,我耐力也不行,你别有压力。”赵延拍拍他的肩膀以作宽慰。
方唯鼓了下腮帮,点点头。赵延上下打量他:“不过你今天穿的倒是像模像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