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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已经是第二天日中十分,躺在床上的人手指突然动了动,眼睫也颤抖了几下,呈现出一副将醒之势。终于,他睁开了双眼——这里是哪里?
    几片零碎的记忆进入脑海,昨天自己情急之下似乎进了一个深宅大院,可看这周围的陈设,自己不像被府中之人救了,难道被那伙人抓了?受伤之人试着运了运气,真气还在。不该是这样啊,他心中十分疑惑。
    没过多久,小院门口传来脚步声,步履并不轻,听着好像不是习武之人。床上的人没起身,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安尘推门而入,见昨晚上救的那人已经醒了心里轻松了不少。
    “这位公子醒了?昨天晚上你昏倒在安府的后花园。”
    那人似乎回想起昨天晚上自己睁眼瞬间看到的那张面容:“这里是哪个安府?是你救了我吗?”
    安尘“嗯”了一声说道:“右相安广耀的府邸。”
    那人心中暗想,原来是这样。想来也是,那群江湖人士也不敢轻易向朝廷挑衅。
    “谢谢你啊。”
    安尘似乎有些难开口:“这位公子,如果你能下地的话请出府让大夫好好瞧一瞧,我这里不便让人养伤。”
    “哦,对不住,是我唐突了。可是实不相瞒,我是江湖人士,现在正被仇家追赶,可能要打扰你一段时间。”
    安尘知道他误会了:“不是的公子,这里虽是安府,可是我没办法为你请大夫。你伤得并不轻。”
    “原来是这样,我错解了你的好意。你不要叫我什么公子了,在下姓肖,单名一个‘隐’字。我比你应该大了不少,你就叫我肖大哥吧。敢问这位小公子如何称呼?”
    “什么小公子,叫我阿尘便好。”
    “好的阿尘,在下对于治病救人之事不敢说顶好,但还是小有研究的,这点小小外伤你就不必担心了。”
    “那就好。”安尘扶他起身并拿出了两个馒头递了过去:“吃点东西吧。”
    “多谢。”肖隐便接了过来。
    吃饭间肖隐细细打量了这位救命恩人,他小小年纪却能如此宁静淡泊,这十分难得。最让肖隐注目的是安尘脸颊上的那块红斑——如果自己看得没错,这应该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奇毒所致。这种毒叫“红颜”,是一种慢性毒,名字虽美可是残忍而无人能解。中毒之人表现出的症状并不明显,平日里只是体弱多病的样子;可是,一般活不过十年,就会因其内脏衰竭而亡。“红颜”有一个奇特之处,人若是中了此毒是察觉不出什么的,显性特征只会在他们的后代中表现出来——红斑。这些后代也不会活过二十岁。
    红斑长的部位并不确定,面前这位少年长在了脸上。看这个少年的样子可知这毒已经渗入血脉,肖隐不禁心疼起了这个孩子。
    “阿尘,你爹娘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
    安尘很是奇怪:“肖大哥为何会这么问?”
    肖隐见他似乎并不知道,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告诉他实情:“阿尘,你生来带毒,脸颊上的红斑便是症状。”
    “为什么会这样?”安尘听到此消息心里猛地一震。
    肖隐细细将这种毒的由来症状讲了一遍。
    “听你这么说我娘是中毒而死?”安尘惊愕气愤,不愿相信。
    “你肯定是你娘吗?你爹呢?”
    安尘犹豫:“他······还活得好好的。”
    肖隐见他似有难言之隐,并没有追问下去。
    “从初被下毒到毒发而亡大概有多久?”
    “这个因人而异。刚刚我也说了,这是一种慢性毒,不过一般人来说十年左右。”
    安尘细想,十年之前自己与娘亲早已经搬到了西院,而安老爷又怀疑自己的血统,母子二人根本不会构成安家人的威胁,所以说应该不是安家人下的手。可是娘曾得罪过安家以外的人吗?
    其实仔细想来,娘的身世一直是个迷。按理说她出身风尘,就算洁身自好也会不可避免地沾染一些世俗之气,可是娘的气质出众,甚至比起出身名门望族的安家大夫人、三夫人来说还要高贵不少。娘琴棋书画可以说是样样精通,才情思虑更是在众人之上。如果不是历史悠久的家族,是不可能养出这样灵动的女子的。退一步说,就算娘从烟花之地而来,也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故乡亲人,可是娘从没和自己提过哪怕一句。
    或许,娘是知道自己身中奇毒的。仔细想来,难怪她从前经常抚着自己的脸颊流泪叹息。她不告诉自己这些事必定是有原因的,就像她曾说过的,她希望自己平凡安稳地过一世。
    安尘的思绪飘远了。
    “阿尘,阿尘,你没事吧。”肖隐以为安尘受到的打击太大。
    安尘回过神:“哦,刚刚想了一些事。肖大哥,我问你,我还能活多长时间?”
    “这······阿尘,我也说了这是因人而异的,你······”
    “肖大哥,没关系的,你直接说吧,我能承受。”
    “你这毒是生来带的,若说到发病,时间会久一些。一般人大概会活到······二十岁左右。”
    安尘苦笑:“真是辜负娘的期望了,我这一世注定无法幸福。”
    肖隐也是心有不忍,转过头去不再看他的表情。
    沉默了一会儿,安尘反过来安慰肖隐:“没事的肖大哥,难道活得长就代表活得幸福吗?在我看来,那也要获得自己想要的并安稳一世才行。在这深府之中,大哥认为我能找到自己想要的吗?所以说寿命的长短在我看来并不是那么重要。大哥不必再为我神伤。”
    安尘轻松一笑,如三月的暖阳。“好了,我现在还得活着不是?晌午休息的时间也差不多结束了,我要去花房里帮忙了。肖大哥你就安心养伤吧。哦对了,你记得等会儿开一个方子,笔墨就在里间,我晚间好出去替你抓药。”
    扶着肖隐躺下后,安尘便出去了。
    刚才的一番话是讲给肖隐听的没错,可是又有谁说不是讲给自己听的?安尘觉得现实十分讽刺,自己似乎就不该来到这人世。
    作者有话要说:  再多一点亲们来看文吧~~~~~~
    ☆、第二十章 医毒之技
    时间过得很快,肖隐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些日子里他在安府倒也安心。
    自从那天肖隐写药方时发现了安尘的字画开始,他对安尘就转变了看法。原本他以为安尘就是安家的一个或许念过几年书又有几分见地的小厮,可是安尘的字画结构天成飞逸灵动,哪是一个做小厮的人可以练就的?
    世间常有以文会友之说。从安尘的字就可以看出他的为人品性,于是肖隐便起了结交之心。
    肖隐少时就因医毒双绝而闻名江湖,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在江湖之中可以说是家喻户晓。可是安尘自小没出过几次安府,对江湖之事并不了解。肖隐为人正气且做事知晓分寸,与安府中人的假模假式自是不同,安尘对他这个朋友也很是喜欢。
    “肖大哥,一直忘了问你,如今关于你仇家的事解决了吗?”
    “呵呵,让阿尘费心了,我没事不用担心。”
    似乎肖大哥不太想说,安尘了然:“大哥哪里话,你没事就好。”
    安尘犹豫了一下:“肖大哥,安府外这几日好像一直有人盯着,我外出买药时已经注意过好几回了。”
    肖隐也惊了一下,那帮家伙还真是不死心,别说不知道他的下落,就算知道也断断不会告诉他们。想自己的伤已经大好,此地也不便久留,万一引起江湖与朝廷的纷争就麻烦了。再说,那个人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自己一定要将他揪出来好好惩罚。既然有胆子招惹自己就别轻易消失,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嗯,我知道了。”肖隐想了想接着说了下去:“阿尘,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你不应该消极地对待你的性命。人生在世需称意,就算不如意也要当着如意去过。”
    肖隐从怀里掏出一本典籍:“这是我们师门代代相传的《绝方》,里面记载了一些疑难杂症的治疗方法,及毒药的制成与破解之法等。你的年龄对于学武来说已经过大,难有所成;可是这本书能让你行走江湖时自保有余。”
    安尘连忙拒绝:“不,肖大哥,这我绝对不能收。你师门之物定然珍贵,况且我也没剩下几年时间了,江湖这等是非之地我也应该不会有那个机会和精力去涉足。”
    “阿尘你听我说,我们师门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我师父在把这本书传授给我的时候告诫我将其用在正途,而你心思单纯为人不俗,当然是这本书的正途。再说你的救命之恩我岂可不报?”
    “肖大哥你不要这样,我救你自不是为了求你报答。”
    “这我当然知道,可是你身中奇毒,若是好好研究研究这上面的东西,再按照上面的法子悉心调养,说不定能对你的身体有所帮助。再说,书上的内容皆已装在了我的头脑中,所以于我来说已经用不到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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