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人杰:……
他半天憋不出一句解释,期期艾艾,吞吞吐吐。
“这、这都是下边的人看管不严,食物和赌具肯定也是嫌犯私下夹带进去的!我马上就把他们隔开来!”
岳定唐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他觉得自己大半夜突如其来的那一丁点善意,一定是吃饱了撑的。
等会儿出了门就应该把那点好心拿去喂狗。
“诶,岳先生!岳先生!您别气,等等我啊!”
……
凌枢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浑身酸痛。
这里肯定比不上家里的床铺舒服,睡觉的时候他隐约还听见吱吱声响,像是老鼠在啃头发。
崭新的羊绒大衣肯定也脏得不成样子了,幸好本来就是灰黑色,看不大出来,不然回去肯定挨骂。
昨晚刚进这间牢房的时候,他身上这件大衣立马就被看中了,差点成了别人垫床的褥子,要不是他反应快,身手敏捷,把地头蛇打趴,把其他人打服,身上的钱没被搜走,加上他充分发挥八面玲珑,与人为善的本事,昨晚能苦中作乐,填饱肚子吗?
凌枢摸摸肚子。
昨晚吃的夜宵还在,饿是不大饿的,但牢饭他肯定吃不惯,按照时间推算,现在家里人怎么也该得到消息,过来保释他了,也许他晚饭还能赶上在家里吃。
想到这里,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几秒钟后,牢门随之被打开,几名巡捕出现在他面前。
凌枢扫了一眼,没有沈人杰。
也没有昨晚跟他暗通款曲的巡捕。
取而代之的是几张陌生面孔。
他忽然感到一丝不对劲。
还未来得及想明白,为首之人抬手。
“把他带走!”
凌枢一左一右被拽起来。
他很快被带到审讯室。
还是昨天那一间。
但审问他的人已经换了。
也没有史密斯或岳定唐在场。
“说吧,老实交代,你为什么要杀杜蕴宁?”
对方冷着脸,语气严厉。
凌枢挑眉:“我没杀过任何人。”
砰!
桌子被猛地一拍,狭小的审讯室内震天响。
“还想狡辩!死者生前,你们就私相授受,勾勾搭搭,杜蕴宁死后,你又没法提供不在场证据,甚至连她卧室窗台那个鞋印都是你留下的,论嫌疑论动机,只有你!”
凌枢:“杀人这个罪名我背不起,希望各位能找到证据,早日还我清白。”
对方冷笑:“证据?还你清白的证据没有,能证明你是凶手的新证据,倒是有。”
他将手边的本子打开来,从中抽出几封信件,扔到凌枢面前。
凌枢拿起拆开。
三封信,都是杜蕴宁写的。
凌枢认得她的笔迹,连落款最后“宁”字那一钩,飞扬写意,带着杜蕴宁惯有的风情。
打从很多年前上学的时候,杜蕴宁就很喜欢用各种花样字体来书写自己的名字,最后定的这一个,还是凌枢帮她选出来的。
信中内容不多,一封是杜蕴宁写的情诗,诉说自己想见而又不得见的思念之情。
她在学校是出了名的才女,虽然这其中不乏男同窗追捧的成分,但文采的确不错,带着股新月派的清丽脱俗。
另外两封信大同小异,都是向凌枢诉说自己的苦闷之情。
凌枢一目十行,在看见里面某些字句时,不由扬眉。
“第一,我从来没有给她写过信,第二,我也从来没有向她提过多忍耐些时日,很快就可以解脱的话,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
“但我们对照过字迹和签名,确认过是出自杜蕴宁之手,你又怎么解释?”
审讯之人双眼盯住他,就像一头牢牢看住猎物的秃鹰,不容许对方有片刻逃离的心思。
凌枢:“长官,我既然是被冤枉的,又怎么知道这些书信从何而来?这些不应该是你们需要查清的问题么?自从杜蕴宁结婚之后,我就没有跟她见过面了。两个月前,她忽然派人找上我,说有事找我,约我到咖啡厅见面。”
审讯者:“说了什么?”
凌枢:“她说袁冰抽了大烟就打她骂她,她很痛苦,不知道怎么办,我建议她离婚。”
审讯者:“然后呢?”
凌枢:“然后她便向我反复倾诉自己如何与袁冰貌合神离,本来我看在老同学的份上,也想拉她一把,又跟她见过几次。但后来,我见她根本没有与袁冰离婚的心思,就没再出去见她,直到前两天下午,她再次派人来找我,语气十万火急,请我一定要出去见一面,我就去了。”
“她跟我说,自己私藏的一笔财物被袁冰发现了,想将它寄放在我那里,以免被袁冰拿去抽大烟,还说袁家家境已经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风光,袁秉道留下来的家产,早就被袁冰败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一个空架子。”
“还有,她说很后悔当年没有勇气拒绝袁家的婚事,说想重新与我在一起,就是上回说过的私奔,当然,这个提议被我拒绝了。”
审讯者:“财物呢?”
凌枢:“不知道,我自然没答应,只是建议她存放银行,或者另托他人。”
审讯者:“你为什么不帮忙?你们以前的关系,不值得你对她留有旧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