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午睡时,徐敏被恶梦惊醒后就一直心神不定,坐立不安。无论母亲怎么安抚,她都听不进去,总想往外跑。由于这里是特殊病房,外面还有人看守,所以徐敏要想出去,那是万万不能。没有办法,她也只好在病房里心急火燎地走来走去。
徐敏出事送医院抢救后,她的命算是保住了,但她已经完全失去了记忆,连自己叫什么名字,母亲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自已在哪里工作,又是干什么的,这些她都统统不记得。但是也奇怪,唯独她穿的警服却记得真真切切。
于是,她每每从床上醒来,下床的第-件事就是找她的警服,而且随时在找,见人便问,“我的警服在哪里?”
徐敏被抢救生还后,她的病房被调到8楼靠走廊的第45号病室。里面有两张病床,特1号空着,,特2号就是徐敏的。母亲罗群这几天晚上就睡在这特1号病床上。母亲由于年纪大了,睡在这里很不习惯,再加女儿又成这样,心里老隔着什么,夜里总睡不好觉。
这天夜里,徐敏和母亲罗群睡到深夜,母亲忽然被外面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惊醒。随着脚步声,跟着就进来一个女护士。女护士对她说:“阿姨,实在对不起,又来一个女病人,我们这医院床位又紧张,所以只好安排在特1号病床了。所以,请你老人家理解,把床让出来。”
罗群因为女儿成这样,本来就一肚子气没处发,也找不着人发,见女护士不但不关心她,还要叫她让床,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她说:“床给她睡,我睡哪里?我不让!要我让,你把季一天叫来,把那行那小子给我叫来。我好好的一个女儿交给他们,如今变成这样,现在我来服侍,还不给我床睡!这合理吗?”
女护士说:“这是病床,本来就是给住院的病人住的,你又没病,又没住院,只是陪护,为啥子要占一张病床?再说了,也不是不让你睡,这不给你搬来一张活动床吗?人家其他病室的陪护都睡得,你为啥睡不得呀?”
罗群一听更火了,大声说:“你说什么?你说我没病?告诉你,我是糖尿病、高血压、高血脂,三高!我说了,要我让床可以,你把那行给我叫来我就让!”
这时,进来一个穿皮夹克的小伙子。罗群一看眼睛忽然大了,正要发作,小伙子用手指往嘴边一放,便将她拽出病房去了。
这小伙子就是那行。今晚,他穿便衣来到这里。
在走廊里,那行对徐敏母亲罗群说:“罗阿姨,病人是我送来的,和徐敏住一间病房也是我建议的,让你把病床腾出来给那病人住也是我决定的。您有气就冲我发,人家小女护士是照章办事,你这个老革命,烈士家属怎么啥都不懂呢?”
“什么?我不懂?”罗群更火了,但小声说,“我懂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我女儿被你搞成这样,我还没找你算账,你现在反而训斥我来了?你不配!”
那行说:“是是,我不配,我怎么配呢,你的女儿是你的心肝宝贝,又是老革命之后,我算啥?在您老人家眼里,我那行不过是一个穷小子,小刑警,我当然不配!不过今天不说这些,你只要把床腾出来给那病人住,我给你下跪都可以!”
罗群一惊,问:“这是一个啥样的病人哟?值得你一个刑警队长来下跪求我这个老太婆让床?她是你家的亲戚还是什么人呀?哦,不会是你的......”
“啥也不是。”那行一思忖,“这么跟你说吧,不过你可千万要保密,就像徐敏的事一样,绝对不能给任何人讲。她是我们侦查的一个凶案的被害者,她的父亲被凶手杀死了,她也被凶手差点杀死。现在经抢救虽然没死,但也成了植物人。可是,凶手连植物人也不放过,居心叵测要把她置她于死。现在,凶手以为她死了,其实没死。为了保护她,我们才把她从原医转到这里来。”
“他们是怕她醒来指认他们是凶手?”罗群问。
那行说:“你说的太对了,不愧是警察家属,英雄的徐敏之母。所以,为了保护她,我们才在深夜从她住的医院秘密传移到这里来。”
“哎呀,这事你早说,不就啥也没有了吗?。”罗群说,“太可怜了这孩子。我让我让,我一定让!”
“再说了,这么安排,也有利于她们二人尽快康复,同时也为我们腾出了警力投入到查案中去。”那行又说。
“这我懂!要不,把我留下来照顾她俩?”
那行说:“噢还有个事给阿姨您商量,您呢,这么大年纪了,还有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这三高呀最怕的就是劳累和休息不好。所以呀,季局和我的意思是,你就回家去静养去。徐敏这儿呢你就不要操心了。”
“我走了,我闺女谁照顾,你来呀?”
别看罗群先前对那行那么凶,其实她打心眼里怪喜欢这小子。曾经她甚至想过,这小子若是成了自己的女婿多好啊!可转眼一想又不行。她不能让女儿和女婿都当警察。她永远也忘不了,她的丈夫是怎么死的。她更不能让一个白发人送了丈夫再送女儿女婿。
“你放心,”那行说,“徐敏和这个病人呢,就由我们警局派人照顾,我们的人再加医院的人一起努力,徐敏会很快恢复记忆恢复健康的。用不了多久,我会将一个健健康康的女儿送到你面前,然后,我再向你老人家下跪……”
“干啥?”罗群迷惑地问。
那行本想说求婚的,又怕老人家生气,于是话到嘴边又改口说,“向你老人家陪罪!”
见那行如此真诚的表白,罗群感动了。她在心里说,“下细想,徐敏成这样并不是这小子的错。正如过去她老头子被歹徒打死,能说是季一天的错吗?这笔仇不该记在那行头上,而应该记在歹徒凶手头上,要发火要报仇也不应该往自已的人身上发呀!”
“好吧!那我就再次把闺女交给你了。你小子可给我记住,我女儿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我剥你的皮,抽你的筋!孩子啊,你可知道,阿姨我身边就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呀!”说着,她就呜咽起来。
那行扶住她,说,“阿姨,那行知道,知道!敏儿交给我,你老人家放心,一百个放心。”
忽然,罗群严肃地说,“敏儿是你叫的吗?她是我的专利!”说着她就破涕为笑了。
事情就这么被那行解决了。接着,一副担架床将一个女病人推了进来,背后跟着还有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就是便衣警察曾克容。
那行和曾克容与医生护士一起将病人小心翼冀地从担架床上移动下来,又轻轻地放在特1号病床上。女护士立即为她挂上点滴。罗群一看,这个病人眼睛紧闭着,仿佛只有呼吸没有知觉。但从雅嫩的脸和小巧的身材看似呼十分年轻,看上去不过十几岁像个孩子。
一切都安排妥当后,那行就准备带罗群走。临走时,徐敏也没醒。她不忍心叫醒她,便站在床前弯下腰去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又吻,以后才含泪离开。曾克客亲自把她送出病房。罗群握住她的手说:“姑娘,辛苦你,我女儿就拜托你一起照顾了。”
曾克容说:“请阿姨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徐姐的,您慢走!"
罗群走了两步又回头对曾克容说:“哦,忘了告诉你,我女儿醒后,她要找她的警服。她这是失忆的反映,其实这病房里并没有什么警服,更没有她穿的什么警服!我告诉你这事,就是希望你千万不要把她当成是精神病人看。”
“知道。徐姐怎么会是精神病呢?她只是暂时的失忆。她会很快恢复记忆的。”曾克容说。
那行开着警车回红阳,车上坐着徐敏母亲罗群。
“阿姨,敏儿噢徐敏这几天恢复得咋样?”那行问。
“能吃能睡也能说,就是认不到人,连我她也不认识。”
“她说过一些让人奇怪的话了吗?”
“好像没有。哦对了,她每次睡觉起来后就要找她的警服。而且见人就说,我要我的警服。”
那行一听,高兴地脚踩油门,车跑得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