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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君炎不由分说地将她圈到了怀里,搂着她的腰往回走:“夫人莫要因这等小事同为夫置气,言归正传,我们该去着手修桥之事!否则,你如何当上首辅夫人?”
    陆燕尔眼眸一亮:“修座桥,就能当上?”
    “当然……”
    楼君炎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尖,话锋倏地一转,“不能了!这只是漫漫长路的一步,任重而道远,那人在朝堂积压的势力盘根复杂,非你我所能想象,恐怕没那么容易。”
    而今,所做的只不过是试探而已!
    陆燕尔似是失望地叹了一口气:“看样子,我还得再等好长一段时间了。”
    不远处的暗影中,看着他们相拥而去的背影,冷枫怀抱长剑,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翠珠:
    “公子与少夫人的感情很好,不是吗?”
    “是挺好的,他们的感情很难让外人插足!”翠珠顿了顿,绷了绷唇,“其实,我也挺羡慕这样的感情,但不敢奢望拥有。”
    “你的目光若不停留在公子身上……”似想到了什么,冷枫淡淡地摇摇头,没将后半句说出来。
    其实,你也可以拥有。
    因为,我就在你身后,在你能看见的地方!
    翠珠收回目光,忽然看向冷枫:“我一直有个困扰的问题,你说天下如此之大,为何公子偏偏选择了少夫人那样的姑娘?他们当初仅在江州见了一面,如少夫人那般娇柔的姑娘,楼夫人也曾给公子说过亲,但他全然不曾上过心,为何就对少夫人上了心呢?”
    关于道衍对楼君炎与陆燕尔批的命,除了楼富贵夫妇、楼君炎小两口,再无其他人知晓。
    像翠珠他们也不知道内情。
    冷枫看着翠珠,默默地叹了口气,说:“千万人之中,就他,就她看对了眼呢,你忘了还有一个词叫做‘一见钟情’?公子不轻易对谁动情,只是没遇到合他眼缘的人罢了,一旦遇到了,便再也不会吝啬自己的情感!
    看似无情无欲的人,不动情则已,若是动了,便是深情不移,至死不渝。”
    深情不移?
    至死不渝?
    翠珠默了默,再也不言语,她已无什么好说的。
    然后,两人便跟了上去。
    走了几步,翠珠突然伸手扯住冷枫,刻意拽着他放慢了脚步,清冷的眸眼里蓦地腾起一抹刻骨的仇恨,她不敢惹怒楼君炎,只能问冷枫:
    “公子这次为何不直接以沈家当年的事做为引子?我们已经掌控了大量的证据,难道还扳不到那人吗?”
    冷枫眉头一皱,冷道:“这事,公子自有决定,不是你我能干涉。或许,是时机未到,若未能一击击中,公子不会让沈家的事情重现于天日。因为,机会只有一次!”
    若不能彻底翻案平反,连累公子不说,沈家也便再无洗刷罪名的可能。
    “我……”
    冷枫冷冷地打断她:“你想再被公子赶回江州不成?”
    翠珠呆住:“不想。”
    “那便不要去质疑公子的任何决定!”
    楼君炎回到停宿的客栈,便开始着手修建桥梁的事,首要的便是桥梁设计图,方才同陆燕尔考察过渭河的水势以及地势风貌,他心里已经大概有了数,曾经又跟过范世成学了几天,如今更是在工部历练多月,这种桥梁的图纸对他来说,不费吹灰之力。
    熬了一个夜晚,便搞定了初稿。
    他并非随意指了条河就要修座桥,而是经过慎重考虑,渭河隶属于流江的一个分支,紧挨着渭河的是渭县,三面被渭河水环面,仅余的一面又是崇山峻岭,而渭县与外界的主要通道是摆渡的船只,地方闭塞,都是些孤舟小船;要不就是山路出行,而山路往往很绕,也不是很方便。
    可若是在东面上架上一座桥,再顺着往东的方向修建一条官路,便能将渭县与几十里外的豫州相连,再利用渭县天然的地势将它修筑成军事要塞之地,便能做为西境入大晋的第二道防线。
    即使未来大晋的西边境失守,这道防线便能启用。
    当然,他并不希望这道防线发挥作用,只有边关无虞,大晋才会安定,不会分割离析。
    不得不说,楼君炎确有先见之明,在大晋盛存了百年之后,国势偏弱,而西境那边却出现了一个天才般的好战人物,西境日益强大,一路西下,攻打大晋,多地失守,正是这方不起眼之地却与东边的多座城池成合围之势,护住了大晋的半壁江山,免遭尽数落于入侵者。
    那便是后来的东晋。
    这是后话,也是另一段历史了,这已不是属于楼君炎的时代,他已封存于历史中,被世人永远铭记!
    烛火熄灭,天光大亮。
    陆燕尔揉着眼睛趴到他身上,迷迷糊糊地看着他手上看不懂的图纸,说:”夫君提议修桥,结果我却呼呼大睡,一点儿力都没出,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楼君炎扬了扬图纸,似笑非笑:“你会画?”
    陆燕尔勾住他的脖子,嘟了嘟嘴,瓮声瓮气地说道:“我会画桥。”
    旋即,转到他前面,重新铺开一张宣纸,寥寥数笔,便勾勒出了一条奔流不息的河流,以及巍峨立于河上的拱桥。
    她献宝似地笑道:“如何,水平不赖吧?”
    楼君炎哑然,笑得颇有几分无奈:“的确不错,但你这是修建好的桥,我需要的是桥的构造图。”
    陆燕尔撇撇嘴,弯了弯好看的眉眼:“我知道呀,我只是看你太累,博君一笑嘛。”
    楼君炎环住她纤细的腰肢,抱着她置于双膝上:“我们是分工合作,你心里不必有任何负担,其中涉及到的具体事宜由我来操作,比如画图纸,预算,又该交给何人经手等等一些琐碎的事,而你只需要告知别人你要捐修一座桥,出银子便可。”
    天下营造这种事本就归属于吏部管辖,这是他的本职,哪儿能让她劳心费力,她怀着孩子,最是不宜忧心。
    陆燕尔:“……好吧!”
    有这么能干的夫君,她也是毫无用武之地。
    做好前期的准备事宜,他们便坐船去了渭县,向渭县县令说明来意。
    县令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姓盛,这渭县因路不太通畅,来往外地人并不多,而渭县可以说比较穷,因着三面环水的缘故,这里的农耕地比较少,几乎都掌握在地主手里,而没土地的人就靠捕鱼和进山打猎为山,或者在山里小范围开辟一片土地出来。
    而因着渭县闭塞不通的地势,颇有些沦为三不管的地带,上面的地方官几乎不管这个地方,相比其它富庶的地方,这里的条件真是落后啊。
    所谓穷山恶水易出刁民,渭县的偷盗甚是猖狂,百姓也是动不动就干仗,教化很成问题。
    而一些出了渭县有本事在外面扎根的人,几乎都不会再回来。
    盛县令做为渭县本地人,很想为父老乡亲做些事,老早就想修建一条通往外界比较顺畅的桥梁,可几次上书给豫州知府,可人家说你这个地方这么穷,修条桥凭白浪费银子,有什么可修的。
    修桥的事就此搁浅。
    可要想富就必须得修路建桥!
    盛县令眯了眯眼,眼睛瞬间挤成了□□,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小姑娘,声音如猫般软绵,毫无可信度,又看了看旁边浅笑不语的贵公子,再看了看跟在贵公子身后的侍女侍从。
    总体看起来来人挺富有,莫不是天上真掉馅饼了?
    陆燕尔说的口干舌燥,这个胖墩墩的盛县令竟看着他们出神,也不发表意见。
    她急了,不自觉拔高了声音,仍旧软绵绵的:“县太爷,我说我们要修建一座通往豫州方向的桥!”
    “哦哦哦。”盛县令直接掠过陆燕尔,看向后面气度不凡的楼君炎,笑眯眯地问道,“公子,你真要为我们渭县修桥?”
    陆燕尔:“……县太爷,你搞错了,是我要修桥!”
    出银子的可是她!
    “你?”
    盛县令僵硬地转回头,不可置信地看向陆燕尔,语气中带着明晃晃的不信任。
    这么大的事情,一个妇道人家能做主?
    他是不信的。
    ☆、第108章 第108章哎呀呀,夫君好棒
    而楼君炎满意地勾起唇角,暗自感叹一声,孺子可教也。
    “关于银子,我会暂时出十万两,足够头一两使用。而剩下的十几万两,第二年我会派人送来。”陆燕尔面带微笑,顿了顿,眸子忽地一冷,“如果县太爷故意拖延工期,亦或是没有按照规定来办事,这些银子莫名进了其他人的口袋,吃了多少,可得连本带利给我还回来!”
    盛县令不禁一愣。
    方才都觉得软声无脾气的年轻夫人,陡然间,却让人觉得浑身气势一变,竟觉得不可小觑,让你不得不信服她的威胁,那绝不只是空口说说而已。
    趁着盛县令愣神间,陆燕尔逃出一叠厚厚的银票递了过去:“这是十万两,你点点。”
    盛县令可是第一次经手如此大的数额,颤巍巍地点起数来,在他清点核对的时候,陆燕尔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县太爷,可要记得找一个信得过的账房先生,好好地记记账,桥建成之日,不仅会有工部营造司的人来评估,我也会收回账本亲自查账。”
    这些都是为了约束警醒盛县令,毕竟突然掌控大额数量的钱财,难保不被银子诱/惑,一时鬼迷心窍。
    来渭县前,楼君炎虽慎重调查过这个盛县令,证实其品性端正,值得将此事交与他来督造,但楼君炎说人心最是复杂生变,能有些条条框框约束着点,就约束着点。
    毕竟他无法时刻盯着这边。
    既要修桥,就一定要修好修牢固!
    陆燕尔便趁着睡觉的时候,闭着眼私自想了这些拿捏人的话,能让盛县令心里生畏不敢行差走错。
    盛县令睁大铜铃般的眼睛,怔愣了片刻,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一般:“工、工部还要来人验收质量?”
    这造桥若非官府督造,官府一般是不会管的,而这位周夫人却说工部会来人,也就是说是京城的官吏会来审查?
    “周夫人,你可是认识工部的大官?”
    陆燕尔抿了抿唇,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楼君炎,笑着点头:“是认识,我与工部的大官渊源可深着呢。这桥虽是以我私人的名义所造,但我回京后,我会将桥的事在工部那儿支一声,他们可能还会派人亲自过来一趟。”
    虽是私桥,却会在官家那儿报备。
    盛县令握着银票的手抖了抖,忽然觉得修桥一事任重而道远,一直心心念念地想要修一座桥,可真有条件修时,心里又七上八下,顿觉这座桥是个烫手洋芋。
    若自己辜负了这位周夫人所托,是不是就完蛋了?
    造桥时,工部会来人盘审。
    造好后,工部还会派人来检查成果,周夫人还要查账。
    这皆是防备他打自己的小算盘,防备他会有什么小九九,这位周夫人一方面信任他,将建桥的事情全权委托他,一方面又担心他拿钱不办事。
    似是知道盛县令心中所想,陆燕尔瞥了他一眼,坦诚道:“我将巨额的钱财交由你,由你牵头来修建这座桥,是基于你以前的人品,所以我信任你。但你以后的人品,我却是无法保证!所以,早早立下规矩最好,这座桥不仅能造福渭县百姓,也能增加你的政绩,而待桥修成之日,我这边也必有重谢!”
    陆燕尔略微一停顿,笑了笑:“于你,是三赢的局面!”
    这下,盛县令是完全信服陆燕尔,心里再无质疑。
    谁说女子无才就是德,眼前的女子思路清晰敏捷,聪明的不像话,估计读了一箩筐书还没将自己读成迂腐的呆子,不一般哪不一般。
    而楼君炎微微诧异地抬了抬眸,惊喜地看着陆燕尔,他敢保证事前没有通过‘口供’,真的只让她说明来意出银子即可,而涉及到具体沟通的事宜他会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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