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达忠和石英把俞晨吃剩的山药炖乌鸡就着面条煮给许临吃,看他端着面条狼吞虎咽,两口子都感到很心酸。
之后两天,俞晨没和石英说话,只是在感到肚子饿的时候,打开房门准时接收石英放在门前的夜宵。
通过不断的思考权衡,还是决定不把事情搞大,毕竟石英做的饭菜是那么美味。
“这两天许临都没来学校上课,他没事吧?”下了课,班上一个和沈晓桐要好的女书生坐在许临的座位上,瞅了瞅桌面上用涂改液画的蜈蚣,问俞晨。
“他有没有事,我怎么知道?”俞晨一边翻着手里的漫画,一边冷淡说道。
这个尖子班的月考要到了,她要兑现自己跟石英说的话——让自己垫底。
“同学一场,不至于这么不近人情吧?”女书生见到沈晓桐正跟自己使眼色,继续套话。
俞晨瞄到女书生和沈晓桐交换眼神,放下手里的漫画,大声说道:“你这么关心这个变态,就自己去看他家看他好了,不怕死的话就赶紧去。”
女书生无趣地走开,沈晓桐冷冷瞪着俞晨。
上课铃声响起,许临比数学老师前一步进了教室,在俞晨旁边坐下,掏出一本崭新的数学书摆在桌上。
俞晨从未见过许临的数学书长什么样子,他上课不是喂蜈蚣就是睡觉。
许临注意到桌面上俞晨用涂改液画的蜈蚣,第一次主动对俞晨说了话,“画功不错。”
俞晨瞪了许临一眼,扭过头继续看漫画。
他又拿出一本奥数题,握着铅笔在草稿纸上演算,这是俞晨第一次见他上课做题。
数学课过半,老师点名让俞晨上黑板,俞晨写了个“=”就再也写不出什么,老师痛心疾首摇摇头,又点名许临,喊了两三声,许临从才从草稿纸上抬起头,靠着椅背对老师随意说道:“我也不会做。”
众人惊掉下巴,老师更气愤了,“你们两个!下课到我办公室!”
俞晨在办公室被老师当面讥讽只是个借读生,要不是她那个承包商老爸在学校打通关系,根本不可能在这样一个尖子班就读,无论智商还是基础,都很难跟得上这个班的水平。
“资质平平的学生我从来都不想放在眼里,但是希望你老实一点,不要带坏其他学生。”
俞晨看了一眼正坐在对面办公桌前做题的许临,终于感受到被学习成绩吊打是什么滋味,学霸和学渣如果同时违抗老师,老师一定是站在学霸一边的。
这时,许临停止了草稿纸上的演算,伸了伸懒腰,把一堆草稿纸交给老师,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奥数题演算过程,老师翻了翻,惊讶地问道:“你多久做完的?”
“两天。”
那本奥数两百多页,将近五百道计算,涉及大学微积分和线代。
俞晨想哭。
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在此时发生,许临忽然对数学老师说道:“上课我被点到上黑板做题的时候,确实是做不出,因为思路都在这本奥数题上,和俞晨一样都没有专心听你讲课,俞晨没有带坏我,是我影响到了她。快上课了,我和她就先走了。”
还没等老师回应,许临把俞晨拉出了办公室。
走出办公室,俞晨甩开许临的手,忽然看到他手背上贴的医用胶布,问道:“你这两天去医院输液了?”
“嗯。”
“那你应该没事了吧?”
“没事了。”
“没事就不要再麻烦我老爸老妈照顾你!”
“好。”
俞晨白了许临一眼,朝教室走去,回想刚才许临在老师面前袒护自己的一幕,顿时脸红,却又不断提醒自己:“都是表象都是表象…老爸跟我说过,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实…”
……
早晨上学,俞晨正在路边买糯米饭和牛奶,看到沈晓桐从身后插过,连忙付了钱跟上,想要跟她搭两句话。
来林城一中有一个多星期,沈晓桐还是不怎么搭理她。
想当初俞达忠对她提出转到一中借读时,她情绪激动地反抗,可是当俞达忠说沈晓桐也在这个班级,她就像精神分裂一样立马答应了父亲转学。
“晓桐,给。”俞晨把自己的早餐递给她,想要讨好。
“你靠着你爸爸,还真是哪个学校都能进。”沈晓桐没有接俞晨的早餐,目视前方不想看俞晨,冷冰冰说道。
“我只是借读在这里,考是肯定考不进来的。”俞晨颇有自知之明地自嘲。
进入沈晓桐耳中的,却是炫耀。
她不想再和俞晨说话,继续大步朝前走。
俞晨竭力想要找到和她的共同话题,连忙说道:“你平时离许临远一点,他会杀猫,我亲眼看见的。”
沈晓桐停下脚步,扬起唇角,轻蔑地望着俞晨笑道:“杀猫怎么了?他不照样是最优秀出色的那一个?据说智商有220,校长和老师都选择保护他,平时禁止学生谈论关于他的事情,007班更看重的是学习成绩,倒是你,操心一下自己吧。”
“晓桐,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和我一起观察路边那些流浪猫…我们还总是在猜它们想跟我们说的话…”。
“你以为我还是那个跟你一起读幼儿园的小朋友吗?现在想想,那些流浪猫根本就不应该被生下来…”
俞晨眼圈红了。
沈晓桐冷冷打量俞晨,本已深黑的眸子更为幽不见底,“什么都已经改变了…我自顾不暇,没功夫再去同情那些脏兮兮的小东西…。”
她拿过俞晨手里的糯米饭和牛奶,转过身走过去扔进垃圾箱。
俞晨站在原地微微曲着膝盖怂着双肩,忍住眼泪。
课间,沈晓桐让俞晨挪位,对许临请教数学题,许临一如既往拒绝。
俞晨把被沈晓桐“抛弃”的怨愤全部算在了许临头上,咬牙切齿说道:“吃了我妈那么多饭,在这儿装什么大爷。”
上课后, 许临面无表情不动声色,从抽屉里扯出一把草稿纸,拿起铅笔在上面开始写写算算。
下课铃响,他把草稿纸递给俞晨,说道:“拿给沈晓桐吧,她问的题,我把解题思路全部写上去了。”
俞晨接过稿纸一看,果然写得很详细,虽然是一道难题,每一步推理却都很简单,甚至说到用了教科书上的哪条哪款定理,最后推出结果。
居然…连自己也看懂了…..
体育课,男生们被安排跑步,老师对体力不佳的许临“特赦”,说他可以不参加,其他男生嘘声一片。
俞晨带着讥讽的笑意瞟了一眼许临,心想他体力不行的话,自己住在楼上遇到危险的时候倒是有胜算。
许临没有接受体育老师的“特赦”,坚持跑完了三千米,到达终点时脑神经产生强烈的兴奋感,头痛欲裂,苍白着脸蹲在一旁不说话,双手抱住膝盖靠着球门栏杆有些晕眩地眺望远方。
他看到站在不远处和班上女生打排球的俞晨被裹在阳光里,一双健硕有力的长腿高高弹跳起,腰和臀部悬空呈现优美的弧度,身姿轻盈如燕,朝对方狠狠扣出一球。
短发干净利落,在阳光下被星星点点的光芒铺满…
沈晓桐此时过来拍了拍许临的肩膀,许临有些慌张地收回目光。
她将一瓶水和纸巾递给他,带着笑意说道:“谢谢你写给我的那些解题过程,很详细。”
“不用谢。”
许临推开了她的水和纸巾,站起身独自走开了。
……
沈晓桐和生父沈大勇、继母杨兰以及还被抱着的小妹妹沈敬春走到俞晨家楼下。
沈大勇嘱咐沈晓桐注意举止,毕竟自从沈晓桐的母亲在店里被流氓用刀砍死后,俞家对他们的恩惠不少,他在建筑工地开吊车,俞达忠作为老板给他提了不少薪水,妻子杨兰在离家不远的超市当收银员,日子过得还算稳定,都是拜俞达忠所赐。
这个周末,沈晓桐本是不愿意和父母来俞晨家里拜访的,她不明白俞晨怎么就像瓜蔓一样裹挟自己的命运,嫉妒与不甘越来越强烈。
在俞晨小学跳了两级之后,她也从五年级直接跳到六年级,从初一直接跳到了初三,尽量节省掉学费,只想尽快走出现在的境地。
沈大勇是个粗人,有时在工地喝完酒回到家,会动手打她,沈晓桐只能默默忍受。
这次眼见沈大勇又要因为来不来俞晨家作客这件事动气,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一同前来,忽然看到在楼下小卖部买泡面的许临。
她憋闷的脸舒展开,对他喊道:“许临,你怎么在这儿?”
他回过头,面无表情,也不对沈晓桐的父母打招呼,独自朝前走,沈晓桐连忙跟上他。
杨兰不满地说道:“是晓桐的同学吗?这孩子真没礼貌。”
沈晓桐主动和许临谈起一道数学题的解法,许临这才有了回应,两人进了单元楼,沈晓桐这时才发现父亲和抱着妹妹的继母还走在后面,惊觉许临家就住在俞晨家楼下。
沈大勇从后面上来,看了一眼表情冷漠的许临,对这个不懂礼貌的孩子没有好感,拉着沈晓桐上了楼。
俞晨开门,见到沈家人,朝着沈大勇和杨兰甜甜地喊了一声“叔叔阿姨好”,看到杨兰怀里小小的敬春,用手拨了拨她肉嘟嘟的小脸蛋,开心不已。
杨兰喜欢俞晨脸上开心的表情,这表情是在沈晓桐那里看不到的。
石英和杨兰一边在厨房做事一边聊起生活的不易,沈大勇和俞达忠坐在客厅下象棋。
沈晓桐在俞晨的房间倚着书桌,冷脸询问俞晨,怎么不告诉她许临就住在楼下的事。
俞晨咕哝道:“一个变态住楼下是很值得说出去的事么?”
沈晓桐懒得再搭理她,年仅两岁的沈敬春坐在俞晨的席梦思大床上玩着玩具,跟个小肉坨一样东扭扭西扭扭,扭着扭着倒在床上睡着了。
俞晨羡慕地望着沈晓桐,说道:“你妹妹可真可爱,我要是也有个妹妹就好了。”
沈晓桐冷笑,“你喜欢那就送你好了,我巴不能我爸只有我一个女儿。”
俞晨看了看沈晓桐冷漠的脸,忽然提议道:“要不要让许临上来?你不是要问他题目吗?”
俞达忠教过俞晨,投其所好,方能让友谊长存……
沈晓桐表情一顿,带着讥讽反问:“你们在学校当同桌也没说上几句话,他会来你家?”
俞晨无奈地叹息:“自从搬来这里,他没少吃我妈做的饭菜,早中晚。”
沈晓桐表情瞬变,走到床边,伸手用力掐了一下敬春肉肉的小胳膊,把敬春掐醒过来,扯着嗓子放声大哭。
“你干什么啊。”俞晨看着沈晓桐,一惊。
在沈敬春的哭声中,杨兰从门外跑进来抱起小肉坨对着沈晓桐就是一顿训斥,俞晨连忙对杨兰说道:“阿姨,她可能是饿了。”
杨兰看到俞晨也在,稍微收敛了脸上的怒气,匡抚着小肉坨出了房间。
俞晨正考虑着要不要让许临上楼,没想到客厅的门已经被石英打开,俞达忠领着许临进了家。
看到站在房间门口的沈晓桐和俞晨,俞达忠责怪她们:“你们都是同班同学吧,还都是同龄人,怎么不主动请许临上来吃饭?”
俞晨是真没想到俞达忠会主动把许临领上楼,瞬间气炸,大声说道:“爸!我们这是属于家庭聚会!你怎么把他带上来了!”
俞达忠瞪了俞晨一眼,警告道:“都是同班同学,态度不要这么恶劣!”
“你…你…你太过分了你…”俞晨一连说出四个“你”,话都说不连贯了。
沈晓桐内心五味杂陈,翻江倒海……因为她发现许临的目光竟然一直在俞晨脸上。
石英和杨兰端菜上桌,有红烧狮子头、清蒸桂鱼、香辣花蟹、麻婆豆腐、清炖老鸭汤、芹菜炒牛肉、酱炒里脊肉…俞晨发现这些菜都是自己爱吃的,对许临的厌恶稍稍平息。
她按照礼数为客人添饭,杨兰笑着夸道:“我要有俞晨这么个乖女儿就好了。”
沈晓桐在一旁冷着脸。
许临冷淡地坐在一旁,照样不跟周围人打招呼,对沈晓桐的父母连个“叔叔阿姨”也没喊出口。
席间,石英对沈大勇和杨兰介绍道:“这个许临你们应该知道的吧?年级第一呢,功课门门满分。”
沈晓桐怼道:“他们都没去过家长会,怎么会知道年级第一是谁…”
沈大勇面色尴尬地笑笑,接茬道:“工地的活儿太忙,我确实没参加过晓桐的家长会…晓桐这孩子…杨兰要去她又不让….”
大人说着话,许临闷头大口扒饭,大筷夹菜,俞晨瞪着他,心想:“这家伙真没家教,饿鬼投胎么?”
石英不断夹菜到许临碗里,看到他胃口大开,脸上露出笑容,问道:“许临,你不对晓桐的爸爸妈妈打声招呼吗?”
许临抬起头,眼眸低垂,不走心地对沈大勇和杨兰喊道:“叔叔阿姨好。”
俞达忠在一旁打呵呵:“这孩子,光顾着吃了…..”
俞晨和许临的筷子同时夹住最后一块红烧狮子头,石英看到,连忙打了一下俞晨的筷子,“怎么能和客人抢菜?”
“他是哪门子客人啊…”俞晨委屈地收回筷子。
那块狮子头一直留到最后,许临没有再去夹,被沈大勇扫尾吃掉了。
吃完饭,杨兰帮助石英收拾碗筷,俞晨和俞达忠在电视机前打起了魂斗罗,狠狠对着老俞一踢一个准,老俞打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许临坐在沙发上望着这对一个打得瞪眼一个打得亢奋的父女。
沈晓桐的目光在经意和不经意间回转,不时看看许临,又不时看看俞晨,内心的嫉妒和猜疑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一样牢牢吸着她所有的思维。
石英和杨兰收拾完厨房出来,许临走到放在客厅电视柜旁的钢琴边,问石英可不可以弹,石英一边擦着饭桌,一边说当然可以。
许临掀开帘布坐到琴凳上,打开琴盖,一串优美的音符响起。
俞晨放下游戏手柄,愣愣地望着许临修长的手指灵动地翻飞于黑白琴键之间。
那是一首斯卡拉蒂的《d大调奏鸣曲》,俞晨惊讶于这个上课养蜈蚣睡觉、跑个三千米都会跑得气喘吁吁的人,怎么能够如此优雅地和琴键碰触出这些美妙的旋律。
继而是肖邦的《f小调练习曲》
最后是肖邦的《辉煌的大圆舞曲》。
直到许临弹奏完最后一个音符,在场的人都在安静地倾听。
沈晓桐除了倾听,又似乎在沉思,眼眸下亮晶晶的,就像雨后阳光下的露珠,湿润、晶莹,看起来却又有点悲伤。
许临弹完,站起身,对石英说道:“这个琴不错,果然是德国的老牌子。”
“你知道舒密尔?”石英此时的思绪似乎还沉浸在琴声中,许临的问话这才让她反应过来他已经弹完了。
“我原来的钢琴也是这个牌子,但是后来父亲出事,钢琴被卖掉了。”许临面无表情地说道。
石英的心里一阵惋惜难过,说道:“你如果想要弹琴的话,随时可以上来弹。”
“谢谢石阿姨。”
俞晨洞察石英看许临的眼神,内心瞬间被猜疑缠绕,强烈感觉到许临是在通过炫耀琴技来故意博取父母的欣赏和同情。
方才打魂斗罗打得皱脸的俞达忠,居然在俞晨无助又悲哀的时刻又捅了她一刀,呵呵笑道:“这架钢琴自从买回来,我们家俞晨跟老师学了不到一个月就放弃了。”
俞晨瞬间黑脸,终于忍不住朝俞达忠怒吼:“俞达忠!你不要太过分了!”
吼完,冲进房间摔上房门。
“这孩子…就是这个脾气,你们别介意。”石英习惯了俞晨的“爆炸”,笑着替她圆场。
“哦,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这时沈大勇站起身,对俞达忠和石英两口子提出告辞。
俞晨坐在书桌前,回想俞达忠和石英看许临的时候,眼神里流露出的满意又满足…
她怒火中烧,用圆珠笔不停往练习本上勾描着“死变态“三个字,直到整张纸都被她划穿。
……
教师办公室,俞晨站在办公桌前被高老师破口大骂,原因有二:一是因为她的月考成绩全班垫底,年级两百名开外,这是007班出现的最糟糕的成绩,普通班有些师生传言007的师资也就那样,遇不到好的生源,教学水平也就一般。
二是因为家里请客的那天晚上,俞晨气得整晚没睡着,第二天糊里糊涂把勾描着“许临是个死变态”的作业本交了上去,数学老师看得那个气呀,只差没拎着俞晨的衣领子去教导主任那儿告状,还好被高老师拦住了。
这次全班垫底的月考成绩,却是俞晨上中学以来拿到的最高分数,在原来的学校根本不敢盼着数理化能及格,这次居然及格了,她想了想原因,确定是平时许临让她转交给沈晓桐的那些草稿纸起的作用。
怂着肩膀,半开心半郁闷地回到教室,一旁的女书生们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鼓励道:“再接再厉!月考就像月经,每个月总要痛那么一次。”
此时,沈晓桐情绪低迷地坐在座位上,这一次月考对她的打击很大,全班倒数第五,比上次又倒退了。
最让她沮丧的是,这次俞晨的语文和英语居然能比她考得好,她不明白为什么一直发奋苦读的自己就这么轻易地被人超过。
如同…
那天从俞晨家下楼,她跟许临说了俞晨传他杀猫的事情,挑拨道:“我知道你在学校对面那家宠物诊所打工….杀猫这种事情你是做不出来的….俞晨那种脑袋少根筋的人,怎么会了解你?”
许临抬眸直视她,脸上的平淡和冷漠让沈晓桐就像是看到冰块里的纹路,清晰而僵硬。
他对沈晓桐说道:“俞晨怎样理解她所看到的东西,那是她的事,但是她不了解我,并不表示她脑袋就少根筋。”
说完,他关上红木门,门扇过的那阵风,带着福尔马林的气味,就像耳光一样扇在沈晓桐的脸上。
她的内心产生周而复始地询问,“凭什么,俞晨总是要空降在我的世界….”
早上课间,俞晨走到学校角落一处垃圾箱扔牛奶空盒,发现一只脏脏的橘猫躺在垃圾箱边,肚子鼓胀,喘着粗气。
她蹲**,刚要伸手去摸,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别摸,它肚子里是肿瘤。”
俞晨抬起头,见到斜靠在垃圾箱旁边围墙上揣兜站着的许临。
“你不会是对这只猫有兴趣吧!我告诉你,你敢动它试试!”她情绪激动地狠狠威胁。
阳光下,许临走到俞晨身边,眼里带着邪煞与玩味:“我就是要挖开它的肚子看一看”
俞晨俯身把猫抱到怀里,转身逃开。
许临眯起眼睛,笑看她逃开的身影,脸上浮现出柔和与暖意。
为了把这只身子沉重的橘猫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她逃课了,花了一节数学课的时间,在学校后面的小树林给猫咪找地方,想着把它安置在隐蔽的地方。
她是多想把它带回家,可是父母都是不赞成养宠物的人,何况现在楼下还住了一个死变态….
中午放学,校门前的学生熙熙攘攘,大部分学生都是中午留校,石英当初听从俞达忠的决定租住林城医院宿舍,也主要是考虑到让俞晨中午也能回家,省得在自己的视野范围之外再去碰什么演唱会。
许临走在前面,俞晨小心翼翼地走在他的斜对面,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校门。
那只脏兮兮的、四肢干瘦、肚子却朝下凸起的橘猫出现,正和其他流浪猫争抢马路对面饭馆前下水道盖子上的一条没吃完的青椒鲤鱼。
这时,一辆往饭馆送菜的小货车倒车,司机按了几声喇叭,猫咪们散开,那只可怜的橘猫却没不躲闪,被卷入车轮下。
司机下车,朝着溅了猫血的轮底看了看,骂道:“真他妈晦气!”,回到车上握着方向盘调头,货车离开。
橘猫横躺在坡路上,头上全是血。
俞晨捂着嘴,还没反应过来,已经看到前面的许临朝着那只猫跑过去,慌忙跟上。
她伸出双臂挡在橘猫前面,朝许临大声吼道:“你要干什么!?给它收尸吗!”
转过头,却又被猫咪血淋淋的头颅吓到,根本不敢靠近,更不敢触摸。
“你让开。”许临的面色冷淡,语气里却带着迫切,以及和年龄不符的威严。
“我告诉你!你别想碰它!”
俞晨既悲伤又害怕。
许临的目光透过声嘶力竭的俞晨,望向她身后,看到猫肚子还在起伏。
他跨步上前用力推开了俞晨,跑到橘猫面前,蹲下伸手触摸橘猫的肚皮,脱**上的校服,裹着猫一把抱起,朝前奔去。
俞晨惊呆……
爱好是解剖、在他家客厅看到的那些标本……
她只能紧随其后,心想如果他敢解剖这只猫,就和他拼个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