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都要吓哭了,“他在屋檐底下站了一会儿,又走了,我肯定没看错,就是他。”
“坏了……”
春来道:“三爷,老侯爷不会打死我吧?”
梁玄琛道:“打你干嘛?”
春来急得直跺脚,“我没看好二爷啊!哎哟喂,他能舍得打死自己儿子吗?可是我一个奴才,老侯爷一个不高兴,就把我给发落了。三爷啊,祸是你闯的,你可要救救我啊!”
“闭嘴,别大呼小叫的,吵醒二爷了!”梁玄琛回头看看,确认顾长风还处于神魂飘荡不省人事中,“等会儿我回去,你就跟我一起走吧。等过了风头再说。”
春来感激涕零。
梁玄琛进屋又给顾长风清理干净,床上床下都收拾停当了,这才道:“刚刚你爹好像来过了。”
顾长风先是迷迷糊糊“嗯”了一声,梁玄琛便去摇晃他,“你听见没有啊,我说你爹刚刚来过了,他可能都听见了。”
顾长风不耐烦地说道:“听到了,那又怎么样?”
梁玄琛道:“你爹不会揍你吧?”
“揍就揍呗,揍死拉倒。”完全的死猪不怕开水烫。
梁玄琛被他逗乐了,觉得他这样满不在乎的样子真是潇洒极了,简直器宇不凡,名士风流!
第二天晚上他没敢去找顾长风,只让水空去营房打听打听,水空说顾长风不在。
春来哭着说:“完了完了。”
梁玄琛安慰春来:“不碍事,老侯爷只这么一个独子,你说我爹揍死我是可能的,梁家最不缺的就是儿子,可是顾家哪儿能毒打了心肝宝贝呢?”
春来道:“三爷,你能把我的身契从顾府要过来吗,我以后到梁府当差行不行啊?”
梁玄琛简直不想看他:“梁府缺你这样的奴才吗?”
春来哼哼唧唧。
“真要有您这样又丑又懒又蠢的,回头我也把你给发卖了。”
春来又哭,“三爷你不能这样啊!”
梁玄琛道:“别哭了,你家二爷舍不得卖你,你先在这儿躲几天风头,过两天你二爷自会把你领走。”
梁玄琛提心吊胆地等了几天,有一日下了教场,天还没黑,顾长风居然穿着麒麟锦衣就逛到虎贲卫营房来了。
他的官靴一脚跨入院子,还犹豫地左右张望了一下,试图问门口哨兵:“请问……”
“这儿呢!没错没错!”春来赶紧跑出去迎接他,“哎哟,我的二爷!侯爷没打你吧?”
春来上上下下检查了顾长风,发现他一根头发丝都没少。
“干嘛打我?”顾长风一头雾水。
梁玄琛在屋里听到动静,也赶紧跑出来,他看到顾长风,一时喜不自胜,忙拉他进屋说话。
第10章 欢乐窝
“这里三间都是你的?”顾长风看看。
这边院子不大,三开间朝南,本是一样的格局,供三位千户大人临时居住,然而梁玄琛平日吃的空饷都让给了别人,此地房子又小,他想要,人家也就推个顺水人情给他住着了,横竖空着也是空着,千户大人才不稀得夜夜住在这简陋的营房里。
“左边收拾出来当书房了,右边几个小厮住着通铺。”梁玄琛摇着折扇,十分潇洒。
顾长风笑道:“我们金吾右卫指挥使大人也只得两间。”
梁玄琛喝一口常清河递来的茶,“就是个值哨时临时住住的营房,你们指挥使大人在金陵的宅邸可是豪阔得很!”
“对啊,这是预备给值哨的长官临时居住的,你霸占了,那值哨的晚上住哪儿?”
“破房子不有的是,这一片都是。”梁玄琛收起折扇,“哎,你这两日被你爹提留回家了?他打你没有?”
“没有,他装不知道,我也装不知道他知道。”
梁玄琛竟不知道世上还有这么好的爹,通情达理到让人热泪盈眶的地步了,他当初跟风空搂着滚在床里被梁老将军抓个正着的时候,老爹拿了剑追砍了他几十条街,十几名卫士拿住了他,回家扒了裤子就是一顿好打,害他在床上趴了半个多月。
“让我嫁去你们顾家吧,我喊顾老侯爷一声爹!不,从今往后他就是我亲爹了!”
顾长风一边喝茶一边冲他翻了个白眼,那眼风扫得也是一派风流俊俏。
“所以你就肆无忌惮地跑我这里来了?”梁玄琛喜不自胜。
“嗯,我想看你爹是怎么打你的。”顾长风一本正经道。
梁玄琛想踹他一脚。
顾长风放下茶,“这么一说,我爹也挺不容易的,我这边就收敛一点,闹得营房里人尽皆知也不好,回头让人说闲话。”
梁玄琛道:“我这里不碍事,这个院子里头就我,没别人知道你在这里。”
“你这里有什么好的,我们出去喝两杯吧?”顾长风已经起身。
“那走!你想去哪儿?”梁玄琛放下茶盏。
两人有说有笑地相携离去。常清河端着托盘来收拾残茶,突然后悔刚刚怎么没在茶里下点儿泻药,好拉死这两个不要脸的货。
顾长风和梁玄琛到外面喝酒吃饭,深夜才回来,一回来就滚到床里去了。
常清河照例在书房练字,听到隔壁的响动,实在有点儿受不住,他扔下笔改看书,看书的时候用镇纸和胳膊肘压着书页还能空出手来捂住耳朵。后来实在是捂着耳朵也看不进去了,他索性吹灭蜡烛,摸着黑回屋里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