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通铺躺下,他捂上耳朵,开始背诵刚刚圣贤书里的那些内容。
折腾完了,梁玄琛到屋外,天气已经十分炎热,然而他还是喊来地空,一定逼着他去升炉子烧热水。他端着热水进屋,跟孝子贤孙那样伺候完顾长风才躺下,顾长风还嫌挤一起睡太热,说要去隔壁书房睡,梁玄琛哪里舍得,最后是他自己去隔壁书房了。
书房里的香已经燃尽,隔着一间屋都能听到他噼噼啪啪拍蚊子的声音。
后半夜他躺不住,又回屋里去了,那隔壁的动静便重新大起来。
这么反复折腾之下,常清河突然听到身后水空低喝一声:“你干嘛?”
地空对水空道:“哎,你也给我摸两下过把瘾?”
水空道:“滚你的。”
“那我给你摸摸。”
常清河看见朦胧的月光下,春来也没有睡,睁着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要观战。
“你们要敢在这里浪,老子就把你们俩给阉了。”常清河低低地威胁。
地空不服气了,“哎,这铺是你一个人睡的?你是哪里来的大爷?我们想干嘛还用你管?你管得着吗?”
常清河一脚蹬过去,把地空踢下了床。地空像破了口的饺子一样,光身从帐子里跌到地上,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常清河就扑上去,骑到他头顶左右开弓地打起了耳刮子。
地空哇啦哇啦地惨呼起来,大喊救命,然而隔壁正热火朝天,哪里顾得上几个小厮打架。常清河把地空一顿好揍,直揍得他一张眉清目秀的脸肿成猪头,揍完还不忘对着地空吐一大口唾沫。
揍爽了,气顺了,他翻身躺下呼呼大睡。
地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故意嘶嚎,终于把梁玄琛给打扰到了。
“吵什么吵,嚎丧呢!?”隔壁传来梁玄琛压抑着怒火的吼声。
“三爷啊,常清河他打我!”
“揍得好,让你再嚎!”
地空这下受到了莫大的打击,又不敢大声哭嚎,他捂着脸趴在地上呜呜咽咽地哭。春来不敢吱声,还是水空下地去把他拖回床上,又是安慰又是拍抚的。
地空抽抽搭搭地继续哭,边哭边道:“这是阎王再世吗?三爷都没这么打过我,他凭什么?还吵了三爷的好事,怪罪到我头上来!明日我一定要去三爷跟前讨个说法,这事没完!”
水空道:“好了好了,三爷会给你做主的。”
通铺很大,水空搂着地空远远地缩到角落里去,然而角落的位置没有撑蚊帐,不一会儿蚊子就围上来叮咬个不停。水空只好拉他回帐里面去,隔着两个空位,地空水空二人在一个蚊帐里头低声说话,常清河已经睡得四平八稳,连春来都顶不住睡意,跟着一起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地空听到隔壁屋有动静了,便赶紧端了水盆要进去伺候梁玄琛起床,结果被打了出来,因为顾长风还没走呢。
梁玄琛把顾长风伺候起床了,又给他梳了头,洗漱完毕,顾长风也没说隔壁什么,更不稀罕在这里用早膳,他打着哈欠抱怨:“这大热的天,热得我一夜没睡好,再不来你这里了。”
说罢就转身出门,“春来,还睡呢,走了!”
顾长风一走,梁玄琛就把几个小厮一起叫进屋里罚跪。地空再要告状都不行了,他说常清河揍他,梁玄琛都不问缘由,就说他挨揍不冤,换他只怕揍得更狠。
地空呜咽,抽得泣不成声,“三爷啊,你都没这么打过我,他凭什么?他跟着你的时间比我和水空都晚,他凭什么打我!”
“我不问他凭什么打你,我就问他为什么打你?”
地空一时说不出口了。
梁玄琛踹了他一脚。
地空又委屈上了,“我不就跟水空玩玩么,吵着常清河了,他就这么揍我。”
常清河道:“禀三爷,他在那里听壁角,还要跟水空学……学你和顾家二爷的样子。”
梁玄琛老脸一红,一甩手:“滚滚滚,都给我滚!”
这破房子是绝对住不得了,反正秦王还没打到家门口,梁玄琛思忖总得另外约个地方才好和顾长风幽会,本来还以为这里清静,光是底下这些小崽子们就够闹心的了。
梁玄琛去找顾长风商量,约在什么地方好。今日指挥使大人还未收整队伍,顾长风也留在校场上,汗水从他的帽檐淌下来,凝到下巴,把系帽带都浸透了。他看着前方操练的士兵,头也不回地听着梁玄琛在耳边说话。
“要不还是去找个画舫,这大热的天,水上凉快。”他提议。
顾长风道:“这几天营里很紧张,皇上随时调兵遣将,咱们在画舫里怕是不妥,误了军情更不得了。”
梁玄琛道:“要不……去我家里,我爹横竖不在家。”
顾长风道:“董太君不说你吗?”
梁玄琛道:“她见了你就笑得跟朵花似的,她还说若是我跟你相好,她才不搅合,换别人都不行。”
顾长风看了看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冷冷地说道:“不去。”
梁玄琛想起来,以前他跟六妹妹相好的时候,天天泡在梁府,再去梁家未免触景伤情。“那这样吧,我在上直卫军营附近找个房子,让春来住营里,要有个什么事,他可以马上出来找到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