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儿,你爹都说了咱们家不能做生意的。”温春兰连忙阻止:“可不能像李家那样经商。”
艾香看向了艾长青。
“是,我们艾家不经商。”艾长青点了点头:“我们艾家祖上就是农民,爷爷一直边种地边替人艾灸,有药铺请你爷爷去坐诊他都不同意……”
那是当然了,艾老爷子只会一样本事:艾灸。可不像自己家的白爷爷,那可是世代祖传的中医,民间圣手呢,望闻问切,传统的诊断手法超高的诊断结论,让那些慕名而来的病人惊讶万分。
爷爷不仅能看出病人是什么病,还能说出有些什么症状,和患者的状况一模一样,大呼神仙在世。
正是看多了这种情况她才决定跟师学艺的,可是上天给开了一个玩笑,入门不到三年自己就摔到了这个异世界。
也不知道自己那具身体是否还在,让爷爷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不是有医者不自医的伤感!
“香儿,你听明白了吗?”艾长青的喊声将她惊醒。
“啊,爹。”说了什么呢,她刚才开飞机去了没听见。大约也是不能经商什么的吧:“爹,其实,经商也不是坏事,存在就有道理。再说了,我们眼下做点买卖只不过是为了填肚子。人总是要生存的,眼下是秋天,再过一个月就是隆冬了,到时候咱们家靠什么过日子?”
渡日如年,年关将近,衣食住都是大问题。
衣裳倒还有以前的旧的,哪怕就是补丁多一些也不要紧,这吃的确实是难事。
“爹,您不用去,让娘带我去就行了。”读书人有所为有所不为,既然他以经商为耻也就不勉强他了。
“你娘身体不好,既然你想去就我去吧。”艾长青心疼妻子:“当年她跟了我还被街坊邻居看笑话呢,说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我虽不能为她挣得诰命也不会让她沦为俗人。”
到底还是迂腐了一些!
什么叫俗人?
人与仙不同,要吃要喝一日三餐不能少,没有粮就山上找野菜,这样就不俗了?
也对啊,没人看见,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要去赶集的事定了,眼前最要紧卖点什么可以换粮食。
当仁不让的是山药,艾香说找一些匀称洗净,然后装进小背篼带到镇上去。
“香儿,咱们只是去看看,你不要太当真了。”艾长青余心不仁,也不是家家户户都吃不起粮的。
“嗯,爹,要是遇上熟人什么的您别多说。”艾香都想好了要为她取名淮山,沾药字多少人会忌讳:“就说是咱们家种的一种补品。”
这样好吗?
野菜变成了补品。
“爹,娘,山药真的有滋补的功效,助消化敛虚汗止泻,补中益气力、长肌肉,久服耳目聪明。”艾香道:“说它是补品不是假的。”
既然女儿说不是假的,那就听她的。
夜黑人静,昏黄的岩洞里突然间有了几分暖昧。
大约因为自己是成年人的原因,艾香有点难为情,就一个山洞,两张床一个角落一张,若是他们夫妻恩爱什么的岂不是少儿不宜。
呵呵,真是想多了,人家是正经夫妻,恩爱也是应该的。
要是不恩爱了那才是麻烦事呢。
古人云:非礼勿听非礼勿视非礼勿闻,吃了早早的睡吧。
这一觉艾香睡得特别沉,一觉到了天亮,翻身坐了起来,说好的赶集呢。
艾叶也曾说要去的,用脚蹬了她两下。
“姐,我还想睡!”艾叶懵懵懂懂道:“姐,昨晚有大耗子,一直有响声,爹娘说她们在打呢,吵得我一直没睡好。”
打大耗子!
天下爹娘都是同一个语气!
艾香差点笑出了声,幸好自己昨晚睡眠好没有听见耗子叫,若不然多难为情。
“妹妹,你是要补觉还是赶集”如果没猜测的话,爹娘早就在准备赶集的东西了。
“我要去赶集。”瞌睡什么的一下就醒了,翻身爬起来穿上衣服就要往外走。
“别急,这儿离镇上可有十多里路呢,先垫点肚子。”温春兰端了一小陶钵进来:“煮有汤羹,又蒸了一些,你们还可以带点路上吃。”
艾香下意识的看向温春兰,眉眼里都带着春她的精气神也比以前些天足,和谐的夫妻生活果然也是一剂灵丹妙药。
艾长青在洗山药,一根根的放进了小背篼。
“春兰,真是苦了你们了。”吃饭的时候他感慨道:“咱家年年缺粮,今年又卖了田土都是为了我的前程,我……”
“相公,夫妻本一体,为了你也是为了我们,真正苦的是相公您。”温春兰动情的说道:“多年的寒窗苦读,您背负着我们一家子的前程,春兰又不能帮衬。”
艾香听得这些话觉得有点酸牙,老夫老妻的能不能别这么客气啊!
“妹妹快吃,吃了我们就去赶集。”艾香提醒道:“再磨蹭下去都散市了,还怎么卖东西。”
“对,咱们都快一点。”艾长青道:“叶儿也要去,等会儿我背了淮山就背不了你,走不动路时可不能哭鼻子。”
艾叶自然是拍胸脯保证自己不会拖后腿。
温春兰看着父女三人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别人家的儿女都怕爹,自家的两个孩子在相公面前是谈笑风生。相公集严父和慈父于一身,世间少的有好爹。
在她的眼里,贫富都无所谓关键是一大家子要在一起。
第十四章遇上熟人
艾香原以为艾叶会失言,结果喊苦的是她。
想她上辈子可是热爱运动的人,常年的深入农村爬山涉水搞得身体健硕得像汉子,多次参加马拉松拉力赛也能得奖的。
今非昔比!
“累了吧,歇歇,还有几里路就到了。”艾长青心疼的说道:“本不该让你来的,你娘说这次摔得不轻。”
“没事,爹,我们慢慢走。”忍一忍,走到镇上就有收益。
一路上,艾香打艾长青打听粮油肉的价格。
“我也不知道。”艾长青难为情:“之前咱是自己家种的粮食,一直省着吃,就在我去赶考的时候吃完了,我当时说要留点银两在家里,你娘硬是全都塞给我带走,说是在外不容易,没想到,你在家里却出了事。”
“爹,那只是意外,我没事的。”想着原主早已烟消云散没了灵魂,艾香还是有点同情的。
“也幸好是没事。”艾长青道:“要是你没了,爹纵然是考了功名也会悔恨终身的。”
就现在来说,没有粮食吃全靠了温春兰挖野菜充饥,身为一家之主他也是难过得很。
“困难是暂时的,我会家会好的。”以前是以前,从现在开始,她艾香强势来临。
上了街,艾香就去问粮价。
肉二十文一斤;大米八文钱;白面六文;粗面四文。
艾香仔细看过,这种粗面比二婶送自己家的好上十倍,至少看起来还有点白白的粉。
“这是舂的第二道第三道米制的,好些人还会混点掺了白面当精面卖呢。”店老板看艾香盯着粗面不转眼以为她有兴趣:“小姑娘,你要买一些。”
“暂时不买。”艾香摇了摇头,然后迅速的走开了。
“不买又要问,浪费我的口水。”店老板叹口气:“我也是和一个小姑娘说这些干什么呢。”
“卖东西应该是在下街子。”艾长青道:“那时候你姥爷家就在下街子,我们每天上学堂听得最多的就是各种吆喝。”
“噗嗤!”一声艾香笑出了声,这让她想起了:收废品喽;萝卜五元三斤……各种吆喝声充斥的城乡结合部的热闹场景。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每天耳濡目染的艾长青居然没有经商的念头,还真是一件奇事。
“你姥爷也就我这个学生才是真正的想要当读书人。”想起过往艾长青苦笑道:“其他的人也不过是识几个字,能算得了几个数就满足了,早早的回乡种地娶妻生子亦或者做点营生。”
“爹,恐怕是因为你具有读书的天赋。”不能读书的原因是种各样的,有的是家穷回家就多一个劳动力;有的是因为读不进,让他读书比挑粪还痛苦;还有的人聪明却没有用上这个正途。
“呵呵,你姥爷当年确实这样说过的。”艾长青脸上泛起一阵红晕:“他曾经语重心长的对我说过: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有读书的天赋,只要肯用功他日定有所成。”
所以才内定为女婿了。
“可惜是我辜负了他的期望,蹉跎了不少岁月。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并无半点建树。”艾长青瞬间又满脸的羞愧。
“爹,这不能怪您啊。”守孝呢,守了娘又守爹,还因为温春兰生叶儿耽误一届光阴:“爹,有句话叫磨刀
误砍柴功,您一直扎扎实实的做学问,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说不定还能考个案首呢。”
“这孩子说话宽人心!”艾长青笑了:“爹觉得这次考得不错!”
意思是很有希望了!
艾香感觉她的人生就要从此开挂一路高歌了。
很快到了下街子,挑箩篼挎蓝子,鸡鸭鱼蛋禽无数,也有青菜米面什么的都有,艾长青将小背篼放了下来。
“咦,连之,是你,你卖东西?”旁边卖鸡的粗黑的汉子不认识这长长的东西是什么,刚想着一抬头发现是老熟人。
“余兄,是你啊。”真是怕啥来啥,他心里一直祈祷不要遇上熟人,结果眼前就给遇上了:“你卖鸡?”
“嗯,自家喂的,这不快过冬了吗,卖了鸡称几斤棉花弹床棉絮。”余三拍了拍艾长青的肩膀:“你还是像以前那样文质彬彬的,叫我余三多好听,余兄余兄的叫得我还不自在呢。”
“嗯,”余长青不好意思的笑笑:“十多年前的同窗,习惯了!”
原来是遇上了老同学。
自然也介绍了一双女儿。
“长得像师妹!”那余三嘿嘿笑道:“连之啊,还是你有福气,不仅学了先生的好本事,还得了师妹的青睐抱得了美人归。”
“余兄慎言,春兰是我的妻,不是什么美人。”艾长青义正言辞。
艾香听了牙疼,老爹什么都好,就是没有一点幽默细胞太过于正经。
“我是一个粗人,连之莫要生气。”余三见状连忙道歉:“对了,你卖的是……”
“余叔叔,这是我们家种的补品,叫淮山,煮炖蒸都行。”艾香见他们只顾着叙旧连忙介绍起来:“你买上一点,不贵,十文钱一斤,余叔叔您是爹爹的同窗,卖您八文就行!”
“瞧瞧这张小嘴,”余三瞪大了眼睛:“先生曾说龙生龙凤生凤,你和师妹都不是凡人,生的女儿都这么机灵。”
我去,只想让你买补品,又不是讨你这份夸赞的。
“你余叔叔我啊,一家大小过冬都没靠着这只鸡呢,哪还有钱买补品。”余三尴尬的笑了笑:“十文钱一斤对不对?你爹是要当秀才的人,你是小姑娘拉不下这个脸,余叔叔替你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