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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晓晨“你家当初不是也找过媒人前来我家给我姐说媒啊?”
    “是啊。”
    “你当初……是不是没看上我姐?”
    韩云西一惊:“这话从何说起?”
    梅晓晨冷得缩着脖子道:“旁人来我家给我姐说媒,都是遣了媒人直接过来,只有你先去云照庵的后山见过我姐后才遣媒人上门。你那时应该是担心我姐配不上你,才提前去看我姐一眼吧?”
    韩云西原本以为这件事只有梅幼清一个人知道,没想到他们家都知道,不仅有些尴尬,在梅晓晨清澈的眼神前也只能诚实道:“我当时确实想亲自见一见你姐,再决定要不要说亲,你姐是不是因为这个生气了?”
    “我姐才不生气,我姐脾气好着呢。”
    “那你姐是因为这个才拒绝我的吗?”
    “不是我姐拒绝的,是我父亲觉得你忒挑剔了些,担心以后你对我姐不好,所以才没选你。”梅晓晨见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又安慰道,“不过我与你做朋友,相处下来,觉得你还是不错的,唉,我爹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在梅晓晨看来,韩云西虽然看起来风流挑剔了一些,但怎么说也比那个只会冷着脸的太子强许多。
    韩云西听完他说的话,郁卒了好一会儿,才又问了梅晓晨另一个问题:“你姐今天开心吗?”他不知道梅幼清是不是真的愿意嫁给太子,倘若心里是不情愿的,她今天应该挺难过的吧。
    梅晓晨看了一眼正在与母亲说话的玉夫人,道:“我姐今天很开心,看得出来是打心眼里开心……”玉夫人都下山来送姐姐出嫁了,姐姐怎么会不开心?
    本就胸口痛的韩云西感觉又被人补了一刀。
    从祠堂过来的梅幼清跪别父亲母亲和薛姨娘之后,在女官的扶侍下,入了彩轿,在将军府所有人的注视中,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走远了。
    第24章 024
    封云澈等在宫门前,喜服之上一张冷峻的脸庞却不见喜色,让周围参礼的大臣心里直犯嘀咕。
    迎亲的队伍到来之后,封云澈在宫人的提醒去接梅幼清下轿。
    揭帘,下轿,入宫,行合卺礼,在周围人的唱喝道喜声中,两人还算顺利地完成了成亲的仪式。
    礼毕后,寝殿中便只留柔儿一个贴身丫鬟同梅幼清在一处,其他人在外面等候差遣。
    柔儿有些委屈地同她说:“小姐,太子殿下自始至终都绷着一张脸,叫人看着心里毛毛的……”
    梅幼清反而安慰她:“无事,你不要多想。”
    或许是因为五年前那个睡在佛像后面的少年让她印象太过深刻,梅幼清始终没有把封云澈往坏处想。但她现在心中也并不轻快,因为今晚是两人的洞房花烛夜,梅幼清难免想到教习嬷嬷在昨日才教给她的敦伦之礼,让她紧张得胸口咚咚直跳。
    她自庵中下山回将军府居住也不过才几个月,在香火缭绕的佛门净地住了十年,世间的一些烟火之事她本就懂得不算多,昨日嬷嬷教了她那般让人脸红心跳的东西,让她着实有些承受不住。
    这样的情绪随着夜幕的来临,叫梅幼清愈发紧张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只好在心中默念起《清心经》来,念了快半个时辰才好了些。
    封云澈在前院宴客,许是因为大家都见他心情不好,没有心思待客,故而宴席并未持续多久,夜色刚深就散了。
    封云澈是不愿意成这个亲的,他心中不快,喝了许多酒,由宫人扶着往寝殿走去。
    待到了寝殿门前,封云澈抬眼瞧见以往自己睡觉的地方多了许多红绸,才想起里面有他刚娶的太子妃。
    心中不免又烦躁起来,他顿住身子,在宫人已经为他打开房门的那一刻,转身,走了。
    梅幼清正默念着《清心经》,忽听外面有脚步声愈来愈近,脚步身错落凌乱,该是喝醉酒的人走出来的。
    是太子过来了。
    梅幼清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方才念过的《清心经》像是被狼踹了窝子的小羊一般跑了个干净。
    她咬住嘴唇,绞紧了手中的帕子,如临大敌一般,额头也冒出汗来。
    房门打开后,并未有踏足的声音进来,反而听见宫人喊了一声:“太子殿下,您去哪里?”
    而后便是脚步声离去的声音。
    柔儿小声且着急地同她说:“小姐,太子殿下走了,怎么办呀?”
    梅幼清捂着砰砰直跳的胸口道:“你出去瞧瞧,他真的走了吗?”
    柔儿小步跑到门前,往外瞧了一眼,回来禀报:“太子殿下真的走了,已经往前院去了。”
    梅幼清听罢,重重吐出一口气来,心也跳得没那么厉害了:“走了好,走了好……”
    柔儿瞧见她吓白了的小脸,和满头的细汗,忙拿起罗帕给她擦了擦:“小姐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
    “我有点热……”梅幼清说。
    本来身上的衣服就厚重,头上还戴着沉重的凤冠,约束得她身子乏惫,如今见太子走了,梅幼清想让柔儿帮自己褪去喜服和凤冠,换上轻便的衣服,又担心太子会折返回来,于是叫柔儿去出去打听一下太子到底做什么去了。
    柔儿依言出去,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就回来了:“小姐,太子殿下在前院的书房歇下了。”
    “太子已经歇下了?”
    “是的,灯都熄了。”
    梅幼清如同躲过一劫般松了一口气:“那你帮我更衣梳洗,我们也歇息吧。”
    “可是小姐,今日是您和太子的大喜之日,太子却宿在书房中,若是传出去,别人会不会笑话小姐?”
    “没事,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我们不必理会就是。”梅幼清并不关心这件事,她扶着凤冠说,“你先帮我把这个拿掉,我脖子好酸……”
    柔儿帮她拆下凤冠,又帮她脱去喜服,见到内里的衣服已经湿透了,便让外面的人去准备些热水,给梅幼清洗漱沐浴。
    主仆二人折腾一番后,梅幼清肚子饿了,要了一盘点心吃,柔儿站在旁边给她擦头发。
    头发还未擦干,就看到自家小姐咬着一块点心困得直点头,眼睛一张一合,就快坐不住了。
    柔儿取下她咬着的点心,倒了杯茶给她喝下,然后扶她去床上睡觉。
    寝殿里一直燃着安神香,梅幼清原想着封云澈要来,便没让人熄灭,可从昨儿个半夜累到现在的她,被这安神香熏得昏昏欲睡。
    她实在困顿极了,便往里侧躺着,同柔儿说:“你今天晚上辛苦一些,就守在我身边吧……”
    “是。”
    而后梅幼清便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睡沉了。
    因为她的头发还未完全干,柔儿担心她明早起来会头疼,便去外面要了两个手炉,左右各一个放在梅幼清枕边,自己在一旁看着,免得待会儿梅幼清翻身,烫着就不好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柔儿也有些熬不住了,坐在床脚下直打瞌睡。
    正当她朦胧要睡着时,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喊“太子殿下……”
    而且确有人的脚步声走近。
    莫不是太子殿下又回来了?
    柔儿一个激灵,赶紧起身去房门那边瞧,从门缝中确实瞧见一个红色的身影往这边走来。
    于是她赶紧折回床边,小声去唤梅幼清:“小姐小姐,太子殿下好像回来了……”
    只是还未将梅幼清叫醒,便听见房门已经被宫人推开,太子殿下半闭着眼睛,踉踉跄跄地往这边走来。
    “太、太子殿下……”柔儿惊慌行礼。
    太子闭着眼睛凶她:“出去!”
    “……是。”柔儿看了一眼还未醒来的梅幼清,忐忑不安地走了出去。
    封云澈头昏脑涨地走到床边,揭开被子便躺了下去。
    有淡淡地檀香味入鼻,闻着叫人十分心怡舒畅。
    是哪个宫女在房中熏了这么好闻的香,明天有赏。
    就是今天的枕头不怎么舒服,有点硌得慌……
    封云澈呵着酒气,没来得及想那么多,很快便入了梦乡。
    次日,梅幼清在一阵压迫的目光中醒来。
    她睁开眼睛,就看到封云澈坐在旁边,一手揉着脖子,一手捧着一个手炉,眸色阴沉地看着她。
    第25章 025
    封云澈因为有夜里难眠的毛病, 所以对睡觉这一方面特别讲究。
    枕头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 不能太软也不能太硬。被子要大要暖和, 还要柔软和轻便。寝殿内要一直有烛光, 既不能太刺眼, 又要保证他夜中惊醒时视线清明。而且入睡前宫女需得提前在房中燃好安神香,香味不能太浓也不能太淡。睡觉的时候所有人都得去外面守着, 因为房中有其他人的话,他们的呼吸声也会扰得他睡不着觉。
    饶是如此, 每天晚上还是要辗转许久才能睡着。
    夜里难眠的痛苦无法与人言说, 折磨得他心神俱疲。
    昨天大喜, 他喝了许多酒,想到自己寝殿中多了个太子妃, 封云澈觉得无法忍受自己枕边有旁人呼吸,于是决定去前院的书房先凑合一宿再说。
    书房没有床, 只有一张窄榻, 虽然也铺了软衾,但还是觉得不舒服。
    醉意一直未曾消退,困意又汹涌而上,叫他头疼欲裂, 头昏脑涨, 迷迷糊糊中竟忘了自己已经娶妻这件事,晃晃悠悠又回了寝殿,凶走了一个陌生的丫鬟,自己掀了被子躺在床上, 竟是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就睡着了。
    早上脖子间的不适叫他醒来,才发现自己枕着一个手炉睡了一夜。
    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把他的枕头换成这硬邦邦的手炉?
    更让他震惊的是,他枕边居然睡了一个女人?!
    是他昨日娶得太子妃。
    旁边有人自己还能睡得这么香,看来昨天确实喝的酒太多了。
    所以是她趁自己醉酒,把他的枕头换成了手炉吗?
    正盯着她看的时候,对方睫毛颤了几颤,睁开了眼睛。
    梅幼清睁开眼睛看到封云澈的时候,心咚得跳了一下,着实吓了一跳。
    “太子殿下,”她坐起身来,有些尴尬,“早上好。”
    封云澈将手炉往她眼前递了递。
    梅幼清不知他举着手炉是什么意思,以为是给她的,可接过来之后才发现手炉是凉的。
    又瞧见他一直揉着脖子,想来是有不适,于是道:“太子殿下,臣妾帮你揉揉吧。”嬷嬷先前教导过,嫁给太子之后,就要自称“臣妾”。
    只是刚抬起手,便见他皱着眉头躲开:“别碰我!”
    梅幼清只好悻悻地收回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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