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叶落山黄,孤雁独飞,雁声凄凄,久不见同伴回应……
城门前,公主燕珍代表着皇室率领着文武百官站在城门已等候多时了,队伍中不乏熟悉的身影,有白鹿书院的同窗,青云书院的好友,有外放刚调回来的舒仲书……
李悠然死了,舒仲书等人已没有了威胁。新帝上位,朝中新旧更替,少了舒仲书等新生代朝中事物短暂的出现混乱,燕珩只好匆匆将其调回安回其位。
舒仲书更稳重了,蓄起了胡须,眼内尽是哀伤。
新帝并不是他的知遇之人,李悠然才是。他效忠燕珩的同时,也效忠李悠然。
李悠然是他的知已,政途的引领者。他想过和他共同在歧路上前行,为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却不想,他居然走了。
离别前他们聚过一场,他拿着酒盏摇晃着说:“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我们中原的酒太烈了,不适合你这种温吞之人饮用。西域的葡萄酒很美味,且温,但却都是供酒。现在好了,我将西去,待我把西域打下,把所有的葡萄美酒取来送你。哈哈哈……”
舒仲书取来琴,弹奏了一曲为他送行。举盏道:“愿将军归来时,天下无烽火。”
李悠然和他重重地碰了下盏,慎重承诺:“一定。”
如今天下一归,战火烟消,故人却不回……
燕珍一身素衣,见棺椁而大泣……
李悠然,那个如红棕烈马般的男人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不……
她不信。
燕珍一落泪,队伍中也隐隐传来咽哽声。他们都是李悠然的至友,他们都受过李悠然的恩惠,他们见不惯英雄早逝。
送棺椁队伍中,楚天行早已没有了从前温润公子的模样。此时的他脸上痛苦万分,双眼无神,眼窝深陷……
一阵风吹来,原本合身纯白色的衣袍下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李悠然死了,在这世界上最痛苦的人莫过于他了吧?
是他第一个发现这具将埋于黄沙中的尸体,是他亲手把它挖了出来,反复在怀疑和确认中用少有用的证据证明这具尸体就是“李悠然”。
折腾了许久,抗拒了许久,最后他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他亲手把它装进棺椁,一步一步送它回京,宣告世人“李悠然”已死。
“李悠然”死了,他死了……
楚天行一想到这个残酷的事实单薄的身子忍不住在风中摇晃,终于坚持不住在“李悠然”的棺椁旁缓缓倒下。
“天行……天行……”
“大人,大人……”
楚天行多想就这么沉睡下去,永不醒来,这样他就能追上李悠然。
“我家兔崽子没死,也不会死。”
老将军霸气地把护送队伍从千里之外送来的棺椁拦在府外,死活不让入府。
老将军疯傻了,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秘密。
一个开国功勋之家,仅剩一老一少,却是一疯一死……
在场围观的群众无一不以袖拭泪……
老将军已疯,但是他的身位地位在那,谁敢动他。
最终,“李悠然”的棺椁没能运入大将军府,皇上下令将其停留在别庄中,并命令李牧去处理出葬事宜。
一向性子温软的李牧突兀变得强硬,平静地向帝座上的皇拱了拱手,干巴巴道:“我家家主尚在,无须殡葬,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说完转身便走,一点面子也不给燕珩。
燕珩气得脸色通红,冷哼:“垂死挣扎罢了,代我吞掉大将军府,下一个对付的就是你——李牧。”
新旧更替,一个有野心的帝王容不得发出与他不同声音的臣子。
“哎……”
李牧回到家中,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沉重,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见动弹一下。
李悠然还没死,李牧知道这件事。因为金富贵身边的李盟就是李牧的弟弟,李悠然被救送往白鹿书院的事第一时间他便收到了消息。
李牧此刻烦心的是当今天子已有向大将军府下手的意图,而能够主事的他却不知道该如何阻止。
寒月半弯,夜深露重,银霜萎花。李牧站在窗前,月华映照,眉头紧蹙……
半晌,李牧叹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楼兰战事了,你燕珩便要灭大将军府,你燕珩就不怕忠臣寒心?”
大将军府是对大夏最忠诚的,所以李家军无论如何也不会反的。但若大将军府反了?那一切另当别论。
霍然很想找回那个帮他换脸的巫医,他需要重新换一张脸,换上李悠然的脸。
在沙漠分别时车夫曾对他说,他在死亡之地遇到李悠然时他易了容,所以巫医很有可能在李悠然身边出现过。
霍然将巫医的画像递给一众属下,目光阴翳道:“找到这个人将其带回来,和他在一起的人通通杀掉。”
只见,画像上是一个身穿异服的女子,身材高挑,长相清秀,像一朵开在春日不起眼的小白花……
而在现实中的巫医是一个男子,脸上尽是伤疤,和画像上的人差了个十万八千里。
属下们一一传阅,仔细将画像上的人物熟记在心中。正当他们准备着手去安排,正行退礼……
霍然突兀想到:巫医在李悠然身边出现过,那他的身份是否已经败露?
忽然,霍然杀意如潮,冷漠道:“若是带不回来,那便连同他一起斩杀了。”
众人眼中闪过疑惑,互相对视一眼,抱拳应:“是。”
将主的命令便是天旨,为兵者,尽受之。
霍然想法很简单,巫医能再帮他换一张脸让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得到大将军府是很好。但若是巫医不愿,顺而把他如今的身份给曝光了,那还不如将他杀了一劳永逸。
霍然望着画像上的女子,阴森森道:“希望你能够识趣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