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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那满船姑娘香消玉殒,她恨。看着一根根利箭飞来,她恼。然看不见子桑,她是又惊又悔又怕,平常不曾有的情绪那刻都上了头。
    如何说,也是在心里放了那般久,认定了的人,不忍独活。
    于是返身游着游着,便觉得她应该和那些姑娘一样,生时浮萍半束,死后沉落水中便好。
    “我去接应南无了。”
    一句话,轻轻地落了下来,四下寂静无声。
    良久,子桑抱着眼前人的手劲重了几分,叹口气:“可是听不得?见不得?”
    反手上来,亦是抱紧对方:“听不得,见不得,偏信得你与我一双人的心。”
    “你信我便好。”
    “你知我就好。”
    正这会,就听得有人走近,两人便都放手对方,相互看着窃笑一声齐向外看去。
    一时看了这人面上蓄着胡子,穿着简素,番然仙风道骨的模样。
    白胡子白头发的老者见了白允沫便摸着胡子说:“玩够了就该回去了。”
    白允沫眼珠子圆瞪,亲亲拍了拍胸口,约摸是说着幸好幸好这样的话,然后提溜了小医箱上前挽上老者的胳膊便说:“师父,这位就是世郡了。”
    那眼前老就是罗仲了。
    子桑微是行了个简礼:“见过的。”
    见过的,都是那年的事儿,罗仲还没这般见老,背着个大医箱,箱子里装的就是七八岁大的白允沫。
    犹是记得头次见那般矜贵的大家小女竟藏在箱子里,射穿绒黄锦衣,系着方银狐裘披,小步前挪,见着风儿跑过来。
    跑过来拿手就敢摸人家的脸,喊声小夫君。
    罗仲只呵呵笑,点点头,便携着爱徒走了,这时下方守着的一干宫奴才敢慢慢涌上来请安问世郡是否摆膳。
    听得这声,下边落了几方玉阶的白允沫便转首过来,半愠难掩半笑的神情:“不可再饮酒的。”
    若你总也不听我的,叫我如何信你。
    “好。”
    她站前几步,看着阶下边,蓝袍黑帽的小医官,粉腮微鼓的样子惹得人就是想捏。
    “是真不许的。”
    “是真应你的。”
    “若应不来便不应,应了,便当是如此。”
    “我知。”
    两人便在众宫人看来看去的眼神中这般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应不应,许不许喝酒这事。
    目送了小医官远去,世郡便又懒懒说了声:“我常用着的那酒壶呢。”
    哎,宫人皆摇头,这世郡的话真真是不值得听的。
    寻了那方细颈玉壶来,满了酒放落案边。
    世郡五指纤长,与玉色相当,拎了酒壶于唇边闻了闻,真好酒,只陈存不了好梦。
    抬手便砸在了玉阶之上,酒与碎玉,满目琳琅,宫人瞠目。
    子桑见诸人都惊惧于殿前,便笑,无酒也讲两句坊间戏言:“再好的酒,也不及生死陈酿。”
    白允沫差那么点就要为她入了黄泉,她总得应她些什么的。
    她明明是个什么也没有的人,不过酒这俗世唬人醉生梦死的东西,还是能为她放一放。
    第十五章 冠衣多沾血
    没了酒的日子再来看这宫里,四处都萧条得很。
    遥指湖亭那边,约是东面一升出地面好些的殿檐飞角来问旁边的小太监:“那里住着什么人?”
    “以前是皇后住的地方,永安三十八年,皇后便去了的。”
    如此随手一指就是桩往事。
    “季离王妃是三九年去的?”
    “正是。”
    真是个可怜的王,皇后去的时候怕有四十多了?这般猜着,往那史书里想,却倒真没怎么记起皇后的事来。
    再想时便笑了,庆僖公还在呢,这些撰册怕还没人敢挪出来公诸于世的。
    不过旁边福安有些见识,三十多的公公他刚入宫时,皇后仙逝没几年。
    见子桑问得,便应了声:“其实皇后之前,王上也是有正妻的,这位是后来扶正,实际年纪当时才二十出头些。”
    咦。
    子桑有些怪:“怎的年纪小反扶了正。”
    “皇后正是将军周载的妹妹,当时将军祖上世代为良将,自有资格当先后宫首位。”
    两人仙逝不过隔着半载之数。
    再转看这宫里,处处都冷清得很,东西面好些院子都空着,只余一代一代新陈替换的宫人护着这些高墙空庭。
    四下的花叶长得不错,年年岁岁依如是。
    趁着天南处,寒潮没来,令人抱了一堆书跟在旁边,子桑看会花,看会书,或在湖边看会锦鲤,再翻几页。
    好些年没怎的看书了,好在先生青阳往日教的那些字都还认得,不然多少有愧他老人家。
    半日光景过去,看得眼乏,子桑便叫人拿了鱼食在手,将书卷了放在旁边又蹲到旁边逗那几尾红通通的鱼儿。
    以前在山里没见过这种颜色的鱼,也不晓得能不能吃,叉了拿火上烤烤,闻闻香味也好。
    不过旁边的太监说了,锦鲤可是像征着势运通享的灵物,不能抓上来的。
    “抓了会怎样?”
    宫人摇头,没人抓过的。
    喂得好胖,手中一把鱼食撒完时,子桑站起身来方看见旁边站着须发皆白的人,锦宽袍上,蓝金丝彩线勾着各色神兽异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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