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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禄打量到他不太好看的脸色,很乖地闭上嘴。
    他冷得不由地抱紧双臂,两排牙齿轻碰。他不受控制地哆嗦着手,神色委屈地看着罗德,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模样:“我的手快冻掉了……你给我暖暖吧……罗德……”
    罗德摘掉皮手套,努力捂热他的双手。尼禄的手已经冻僵,呈现出死气沉沉的青紫色,就象暖不热的金属。
    罗德捏了捏他僵硬的手指,问道:“你的手怎么象冰块一样?”
    尼禄开始意识模糊,视野象是被罩上一层纱,非常的不清晰。他下意识倒在罗德肩上,抱着他的手臂,软绵绵地说:“我从小手脚就冷……夏天也是这样……”
    他越说声音越小,眼帘渐渐阖上,十分虚弱。
    罗德用力拍两下他的脸颊,“现在还不能睡!”
    尼禄慢慢睁开眼,说话带着颤抖的气音,“我太冷了……罗德……”
    “我知道。”罗德系紧他斗篷的领口,“再坚持一下!明天清晨我们就可以走了。”
    尼禄移动一下眼珠,看到夜空中的月亮。心绪敏感的他气质阴郁,眼里流动着忧伤的意味。
    他抖着双唇说:“看见那个月亮没有?我的脑袋就象它一样冷……”
    罗德将皮甲脱下,为尼禄套上。他身上就只剩一件黑色的薄单衣。
    “好点没?”他扯一下乱飞的头发问。
    “不行……我还是冷……”尼禄意识朦胧,脑中的话不经过思考就游离在嘴边。
    他感觉到,他的身体从头开始慢慢结冰,灵魂在一点点往外拉扯;就象一颗病了的树,从叶子变黄开始,缓慢腐烂到树根。
    尼禄嘴唇干裂,说出的话也苦涩极了:“我觉得我会死,罗德……我会死在你的身边……”
    “我不会让您死的!”罗德倏地握紧他的手,笃然不移地说,“我会保护您的!”
    他的语气多少带点急切。他一把搂住尼禄的肩膀,将他整个人往怀里一送。
    于是尼禄就绵软地贴在他的胸前。
    尼禄的感官变得敏感。他感受到隔着衣料透过来的、象温水一样的温度,也能闻到他身上的皂角味,象柑橘一样清爽。他能看到他衣料的细小缝隙,甚至能透过层层血肉听见他沉缓的心跳。
    他太过于在意这一刻,以至于能记住所有细节。
    罗德低下头,下巴随之嵌进他的银发,“这样呢?”
    尼禄没有回答。他微微抬头,这个动作使他的额头与罗德的下巴相抵。
    他小心地磨蹭一小下,罗德无暇打理的、短硬的胡茬就使他刺痒无比。
    那是成熟而雄性的标志。
    其实尼禄依旧很冷。但他没有说。
    感知是幽阒而主观的东西。有些感觉只能心知,说不出口。
    ……
    第二天清晨,太阳还没跃出海平线,果然有一艘商船从远处驶来。
    海盗头领激动得蹬上桅杆,拽着桅绳大喊大叫。他时不时扶一下快掉下来的青铜面具,动作夸张地欢呼,象一个表演丑剧的滑稽演员。
    他那些脏兮兮的手下更为疯狂,涌上甲板乱蹦乱跳,象一群欢乐的黑蚂蚁。
    罗德一夜未睡,右手始终按住剑柄,永远都是一触即发的样子。
    尼禄蜷缩在他腿上,全身都包裹着皮甲,只露出一顶毛茸茸的卷发。
    他还在睡觉,呼吸均匀而稳定。
    他已经捱过这一劫。
    正如罗德所说,商船防护并不严格,船上只有长途跋涉的、疲惫的奴隶和水手。
    海盗轻易就拿下整条商船。他们劫掠到价格堪比黄金的丝绸、以及贝壳装饰的花瓶雕像。船上的奴隶自然也成了他们的所有物。
    头领高兴得忘乎所以。他命令手下在商船的桅杆上挂满丝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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