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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亮面的红丝绸在碧海上空飘扬,好象天神的一缕血坠落到海面。
    罗德叫醒尼禄,把他的胳膊搭在肩上,扶着他站起来。
    尼禄已经极为衰弱了。他没有力气说话,双腿打着晃,眼前总有一团黑雾。
    头领拽步晃到他们面前,手上提着一些羊毛毯和肉干。
    “你们自由了!”他大发善心地说,“这算是我给你们的送别礼。”
    尼禄冷嗤一声。这声嗤笑似乎耗尽了他的力气,他头晕目眩,腿脚晃荡一下。
    “噢!瞧瞧这个倔强的孩子!”头领笑着说,“不过……谁在年轻时能没有一点脾气呢?!”
    罗德瞟一眼不远处的商船,带着漠视的眼光抬手一指,“叫你的手下扯掉那些丝绸,潜伏的兵船们最喜欢海盗大摇大摆地展示战利品。”
    头领目光炯炯,“我敢用性命打赌,你绝对是个经历过海浪的人!你一定有一段满沾盐粒和鱼腥的过去!”
    罗德轻蔑地一笑。他很不驯顺地扬起头,高挺的鼻梁有极英朗的侧影,那线条刚极易折了。
    “都是些垃圾般的过去,”他神色冷峻地说,“不值一提!”
    头领若有所思地盯着他,面具之下的两只小眼放射出可谓犀利的精光。
    他放缓语气,以认真的口气自我介绍道:“我叫韦尔巴。”
    他在罗德的胸口上捶了一拳,“真希望有一天能再见到你!”
    罗德面色冷漠。
    “他可不想再见到你!”尼禄本着仅有的意识,气恼地喊一句。
    头领戏谑地笑着,不住地调侃道:“快瞧瞧这头小绵羊吧!他还挺会咬人的呢!”
    ……
    很快,所有的海盗撤到了商船上。海浪使两艘船渐行渐远。
    尼禄支撑不住了,眼前一黑跌坐在甲板上。罗德搀扶他进了船舱。
    船舱里有海盗残留下来的鱼腥味和酒气,这气味就象被文火熬煮过一样浓烈冲鼻。
    罗德屏着呼吸,打开舱窗通了风。
    尼禄躺到床上,裹着厚实的羊毛毯。他觉得自己干涸的身体在渐渐充盈,枯萎的血管逐渐圆润,脚底也慢慢有了一点温度。他四处分散的、混乱的意识,在一点点回拢。
    罗德喂他喝一点热水,给他端来一碗热乎乎的粥。
    尼禄恢复一些生气。他扭过脸,睫毛在眼睑处投成浓重的黛色,使他更显得病弱了。
    “那是什么?”他小声问。
    “麦片粥。”罗德用勺子搅拌几下,发出沉缓的声响。
    “有蜂蜜吗?”尼禄期待地问,“我只会吃加了蜂蜜或奶酪的燕麦粥。”
    罗德瞧他一眼,眉宇间流动一种令人臣服的硬气。他调笑道:“这个是用粗糙的大麦熬的,更没有什么蜂蜜奶酪!但您现在最需要这个!”
    他深邃的脸部被光线照亮,黑单衣敞开到锁骨,露出一截脖颈。他黑发黑衣,和身后的幽暗交融一体,他整个人都揉在黑暗里,明亮的只有他的脸庞和手里的白碗。
    而他的红唇是黑白视野里唯一的色彩。
    尼禄盯向他的眼神逐渐呆滞。
    “其实这个味道也不错……”罗德舀起一勺,以一种引诱的口气说:“粥里还有肉干粒。”
    “肉干?”尼禄想到那个头领说过的话,怔忡一下,“不会是人肉吧……”
    “就算是人肉,您也必须得吃!”罗德笑了笑,眼里亮亮的,那类似于狠厉的光泽了。
    “因为您要活下去!”他不容置喙地说。
    罗德将勺子凑到嘴边,赭红的双唇开合,试探性地尝了一小口;接着,他的黑眼珠动了动,一副思索而回味的神态,好象他是在品葡萄酒而不是尝粥;最后,他才放松了表情,将那口粥咽了下去,突出的喉结滚动一下。
    尼禄紧盯他的喉结,象被他引导了一样,也不由自主地吞咽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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