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口罩拉到下巴,脸上布满泪痕,像是被人匆忙从泥地里捡回的,浑身湿透的流浪狗。
霎时,周边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然而许航只是八风不动,目不斜视地朝他的小师妹走去。
喻滢的眼神坐实了他心中“流浪小狗”的称号,可怜又无辜,见他朝自己走来,还试图站起身迎接他,结果人还未站直,就因为蹲麻的腿晃了晃身形,随后跌入伸手接住她的许航怀中。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唯有车轮碾过路边水坑时才会出现一点水花。
喻滢手很凉,身上的衣服也不算厚,许航皱了皱眉,将大衣脱下披在她身上。
“怎么回事?”
她脚边还躺着个行李箱,再结合眼下看到的,他倒是能猜出个大概来。
“我初来乍到,之前找中介租了个房子,今天下飞机之后来跟房主领钥匙,结果、结果他看到我是亚洲人后,就拒绝把房子租给我,钱也不退,我试图和他理论,他却——”企图猥亵我。
虽然受了惊吓,但喻滢的思路依旧清晰,完整的将事情大概复述了一遍。γцzんāìщц.ьì⒵(yuzhaiwu.biz)
肥头大耳的房东就站在不远处,好似有所依仗般,对上许航捎带怒气的目光也表现得分毫不惧,甚至嗤之以鼻,嘴里念叨了一句什么。
耳边响起警笛声,回头,警车闪烁着一红一蓝的刺眼光芒,许航长出一口浊气,走上前:“Sir,我是报警人的朋友。”
处理完事情后,他走回喻滢身旁,安慰道:“没事,警察说这个房东劣迹斑斑,你应该是被中介坑了。核实过后他们会解决的。”
喻滢老神在在地点了下头:“那你”
你要走了吗?
当然,她没敢问出来。
身处异国他乡,她下意识的选择依靠最信任的人,试探着拨通那个号码后,发现居然真的能够接通。
看见他越过人群走到自己身前,眼里有心急有担忧时,喻滢就这般轻而易举,又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安心。
如同小时候和人吵架,家长忽然出现,就像一座最坚实的靠山——
第一次观赏波士顿的夜景,喻滢坐在副驾驶上,盯着窗外的夜景发呆。气氛算不上尴尬,却也说不上轻松。
由于她暂时没地方住,许航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去酒店,或许还有些无从知晓的私心,总之,他把喻滢带回了自己的公寓。
她身上的衣服有些脏,又逢国外疫情期间,于是许航让她先去洗个澡。
大概她也觉得不舒服,所以很快就抱着衣服进了卫生间。
趁她洗澡的这段时间,许航将空出来的那间房收拾了一番,换上新的床单和被套。此前摩根偶尔会借宿在这里,有时是因房租逾期而被房东锁门,有时则是因为和女朋友吵架被扫地出门。
也许是由于,摩根是他在波士顿交到的第一个朋友的缘故,许航对他的包容度出奇的高,且口嫌体正直,嘴上满是拒绝,实际从未有一次真正让摩根和流浪汉抢地方睡。
喻滢洗得很快,抱着换下的衣服衣服从卫生间探出个头,莫名有些可爱:“师兄我洗好了,那个,衣服放哪呀?”
许航回神,连她对自己的称呼都没反应过来:“放洗衣机就好了,剩下的不用管。”随后又起身,“浴室对面的客房是你的房间,有什么需要可以叫我,在找到新住处前,随便你住多久。”
语气中有疏离也有冷漠,好像她真的就是个和他关系一般的有人,迫不得已借住在此。
说不失落是假的,但喻滢心里也清楚,横跨在他们之中的,是叁年的离别,是大洋彼岸的距离,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被勾销。
拨电话的时候,她都不抱希望他会来,甚至做好了被挂的心理准备。
她忽然不知该说什么。
“谢谢,你也去洗澡吧我自己收拾一下行李就好。”
“嗯。”
两人擦肩而过。
许航回房间拿换洗衣物时,公寓的门铃响了。
片刻后,喻滢与门外的摩根两两对视,双双僵在原地。
许航听到声音从房间里出来,眼尖的摩根瞥见他的身影,随后就像突然活过来了一般,隔着喻滢朝他大喊:“Holy shit!Sean,你最好跟我解释一下现在这个情况。”
“”许航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主要是觉得这件事解释起来太费劲,为防止喻滢跟他学到一些不该学的词汇,许航没回答问题,反倒拉起她的手腕往屋里带,同时毫不犹豫的送客,“你还是先回去吧。”
“What——?”摩根摊开双手,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表现得无比委屈,仿佛是将丈夫捉奸在床的妻子,“我只不过离开了那么一小会,你家就突然出现了一位年轻女人,看起来还刚洗完澡!Jesus,你怎能对我如此残忍!”
尽管他语速快得像在说Rap,可喻滢还依旧听懂了:“你朋友?”
“不用管他。”许航神色如常,“他很吵,说话也前言不搭后语,你不喜欢就先回房间休息吧,他烦够了自己会停的。”
“没事”师兄这话,怎么跟养宠物似的,还是会拆家的那种。
喻滢没回房休息,怕摩根乱说话,许航一直心不在焉地听门外的动静。
果然,才出浴室,客厅两个人一扫方才的“不快”,聊得正欢。
“你知道吗,幸好你去的不是纽约。”摩根手舞足蹈,煞有其事般,“在波士顿,如果乞丐跟你乞讨,你恰好没带零钱,那么乞丐会说:‘Thank you!’。但你要是在纽约跟乞丐说,不好意思,我没零钱给你,乞丐只会竖起中指:‘Fubsp;you!’”
“”又在讲他的冷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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